斬殺雷公還有寨中的大小統領,筑城“京觀”確實是許安的命令,而且也是許安命人傳揚出去的。
“果然如傳言一般,許將軍是人公將軍的親傳弟子,行事間頗有令師昔日風范,但憑此事,我須敬許將軍一杯”
于毒端起案桌上的酒器向著許安舉杯敬酒,豪爽的笑了一聲,大帳中緊張的氣氛為一緩。
許安也是舒了一口氣,端起酒器回敬道:“于將軍治軍嚴格,我在太行山中從未聽聞于將軍麾下有軍兵擄掠山中百姓。”
“我游歷天下時,久聞飛燕俠名,前些許將軍暴雨奔襲石脆山大破漢軍。”
于毒放下了手中的酒器,站起身來,渡步走到許安的案牘前數步的距離。
陶升本來就緊張異常,案桌上的飯菜更是半點也沒動,看到于毒的舉動,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時站在許安身后的黃天使者都將手按在了刀柄之上,徐大更是微不可察的上前了半步,若是于毒想挾持許安,他能在最快的時間護住許安。
而跪坐在許安下首,正給許安添酒的的張季,也放下了酒器,他雙手摸向鞋子,兩柄短刀已經被他從鞋中拔了出來,雙眼死死的盯著案桌前的于毒。
于毒也注意到了許安近衛的異動,心中又對許安麾下的戰力高看了一眼,他離許安尚有五步的距離,許安的這些近衛警惕心不可謂不高。
既然注意到了許安的近衛,于毒也沒有繼續上前,曬然一笑道:“敢問許將軍此番為何大興兵戈?”
許安微微闔目,心中繞過千般思緒,他知道于毒不可能無的放矢,這個問題必須好好回答,正如之前的張燕歸順一般,雖然于毒敢深入黃巾大營,其實下定了決心歸順,但若是許安的答復不能讓于毒滿意,那么很難讓其歸心。
“太行山中盜匪猖獗,山中百姓惶惶不可終日,盜匪不除,如何安心,況且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許安凝視著于毒的雙眼說道:“黃天的威名必將響徹群山,也必將響徹神州,待我掃清太行,就是黃天復起之時。
于毒神情嚴肅邁步上前,緊接著問道:“黃天復起之時,天下百姓又當如何?一如前朝?”
右首的張燕聞言也看向許安,他也想聽聽許安的現在的回答。
許安停頓了一下,沉吟了一會,直起身子鄭重的說道:“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為己。”
許安站起身來,環視著帳中眾人。
“必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業者有其產。”
于毒目光一肅,微微退后了半步,恭敬向著許安行了一禮,心悅誠服的說道:“于毒,拜見主公。”
于毒軍中大營,氣氛壓抑的可怕。
在收到于毒只帶了陶升一人便前往黃巾軍大營的消息,白繞和眭固兩人便立即帶著軍士下山,但是游戈的黃巾軍斥候實在是太多,兩人只能先退到了巖木山上的營寨中。
白繞苦著臉,不住的唉聲嘆氣。
“大哥怎么會突然前往黃巾軍的大營,要是有什么不測,我們…”
眭固眼神一凌,打斷了白繞的話頭。
“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豈會有什么不測!”
正說話間,帳外一名于毒軍的斥候匆匆跑入了帳內。
“將軍回來了!”
白繞和眭固兩人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帳中的諸將苦著的臉也終于恢復了過來,眾人爭先恐后的擠出了大帳。
果不其然,于毒騎著黑馬在前,而陶升就緊緊的跟在他的后面。
白繞快步上前接過于毒的馬韁,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哥,這是怎么一回事?”
于毒俯下身子,面帶笑意的說道:“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我不是說我要去見見那位讓褚飛燕都折腰的太平道渠帥嗎?”
白繞簡直苦笑不得。
“那你就一個人跑了過去?”
于毒翻身下馬,打趣說道:“誰說我一個人,我這不是還帶著陶升的嗎?”
眭固倒是穩重一些,上前勸道。
“你是一軍主將,不能輕易犯險啊。”
于毒停下腳步,看向他的兩位兄弟,鄭重其事的說道:“我于毒閱人無數,從無出錯,也不從不犯陷。”
“許安確為明主,值得我于毒追隨。”
白繞大驚失色,但還是強行壓低著聲音道:“大哥,許安與我們軍士數目相差無幾,我們完全不怕,大哥為何要屈居于人下?”
眭固也看向于毒,他也被于毒的一席話給震住了,他的想法也和白繞一樣。
于毒神色嚴肅。
“百人入井陘,短短數月一統太行山中部,奔襲石脆山,連飛燕都甘心追隨,治軍嚴格,軍容鼎盛,衣甲齊整,這樣的軍隊,這樣的統率,你們我覺得我們還有何勝算?”
“劉辟,龔都兩人當初在張角麾下也是一等一猛將,一人乃是黃天使者的統率,一人是黃巾軍的先鋒大將,飛燕之名名滿冀州,黃龍昔日也是太行山中的霸主,你覺得就憑借我們麾下這兩萬名軍士就能擋住他們?”
于毒轉身望向山下,舉起馬鞭指著黃巾軍的營寨,示意白繞和眭固兩人看去。
“短短不過半年,許安已有如此成就,我觀此人非是池中之物,此番我等歸附,必隨其躍翔于九天之上!”
白繞拉住了于毒的手臂,還是想勸解一下于毒,雖然于毒對許安的評價如此之高,但白繞依舊覺得許安比之于毒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但他也被眭固給拉住了,眭固對他搖了搖頭。
“大哥心意已決,我們什么時候勸的動過大哥?”
眭固說的確實是實話,白繞聽到眭固的話,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也是,大哥一直是這個性子。”
眭固看著身前意氣風發的于毒,嘴角扯出一絲微笑。
正是如此,于毒才是他和白繞的大哥。
山風呼嘯而過,陣陣松濤聲從巖木山的山頂處傳來,于毒背負著雙手站在山頂,看著山下正在向前行進的黃巾軍軍士。
白繞和眭固站在他的身后,如血的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