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震天的喊殺聲再度響起,滾石和擂木一刻不停的從井陘關高大的關墻上落下。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井陘關內的廝殺幾乎沒有停止過,關外的賊匪彷佛殺之不盡一般,瘋了一般的向關內攻來。
已經是第五波了…
呂鈞靠著墻跟,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也幸好井陘關的關墻不長,五百名漢軍完全能夠輪換防守,但是關墻上的漢軍甲士在慘烈的守城戰中正在急劇消耗著自己的體力。
“咻——”“咻——”“咻——”
又是三聲短促而尖銳的鳴叫聲,關外又有數百名頭裹著黃巾的生力軍緩步而來。
呂均透過墻垛的狹小的射擊孔看去,借著晨曦的陽光,關外的景象被呂均盡收眼底,不算廣闊的官道之上,人頭攢動,旌旗招展,如同土黃色的汪洋一般。
黃巾軍的輕兵又一次涌了上來,在他們的不遠處那支披掛著重甲的部隊一直沒有出擊,土黃色的大纛下,一桿大旗在空中獵獵作響,上用黑線繡著一個斗大的“許”字。
趙績行進在軍陣的中央,看著不遠處高大巍峨的關墻,他不由的感到一陣口干舌燥,用余光看了看身旁的袍澤,趙績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山道一戰后,他的什長升任隊率,他也被其提拔成了什長。
此時已經破曉,關墻上青磚在眾人眼中清晰可見,半夜的激戰,無數黃巾軍的軍士倒在了關墻下,空氣也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濃郁的血腥味。
云梯再度被搭上了關墻之上,
“咻——”
尖銳的木哨聲長鳴。
關墻下的黃巾軍輕兵踏過血潭,洶涌的人潮在哨聲中大聲呼喝著沖上云梯。
土黃色的巨浪拍擊在井徑關的關墻之上,激起無數浪花。
關墻上再度落下無數滾石檑木,云梯上正在行進的黃巾軍輕兵如雨點般落下。
井徑關的關口位置相對于數以萬計的大軍來說,實在是過于狹隘難以施展開來,每次關墻上的漢軍面對的黃巾軍并不是很多。
關墻外還是一處緩坡,更給黃巾軍的進攻增加了難度,這些情況當初在井徑關內的時候,許安根本沒有察覺到。
但是現在的局面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許安甚至開始擔心漢軍的援軍會不會支援井徑關,雖然當時軍議時他說的非常篤定,但也只是為了說服黃龍穩定軍心。
若是井徑關此戰不利,許安靠著斬殺太行山三匪建立起來的威望肯定會大打折扣,甚至可能會鬧出兵變。
此時的黃巾軍在關下的傷亡已經有一千五百人了,大量的傷亡讓軍中的士氣越發的低糜。
許安軍陣后方,龔都和黃龍所駐扎的營寨中,都隱隱有了一絲絲的騷動的跡象,軍中的怨氣正在積攢著,等到達頂峰的那一刻,就是這支軍隊崩潰的那一刻。
眼前滿是殘肢斷臂,云梯上跌落下來的軍士還有些尚未氣絕,淤血從口中流出,躺在尸堆中兀自哀嚎著。
“咻——”
急促的木哨聲在趙績的耳邊突然響起,趙績知道,攻城的任務要輪到他們了…
和趙績一起活下來的什長,就是現在他們隊的隊率,當聽到木哨聲響起的時候,這名狂熱的黃天使者,將手中明晃晃的環首刀高高舉起,大踏步沖上了云梯。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這支壓上來的黃巾軍,與之前不同的是,他們幾乎都是太平道的信徒…
很快,關墻上的漢軍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狂熱,披掛著重甲的黃巾軍隊率帶頭沖鋒,甚至代表著屯長和軍候的旗幟都在向著云梯處急速的靠近。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口號聲排山倒海的拍向關墻。
“殺啊!!!”
久戰之下,漢軍防守的垛口在這群狂熱的太平道信徒的沖擊下,逐漸出現了缺口。
第一個黃巾軍的軍士登上了城頭,雖然很快便倒在了漢軍甲士的刀劍之下,但是更多的黃巾軍涌進了墻上。
“擋住他們!”
呂均揮動著手中的環首刀將一名剛躍出垛口的黃巾軍什長斬殺當場,鋒利的環首刀,幾乎將那黃巾軍什長的頭顱都斬了下來,但是如此血腥的場面并沒有嚇退后續上來的軍士。
更多的黃巾軍軍士涌上了城墻。
“死!”
呂均暴喝一聲,手中的環首刀猛地劈向了面前一名黃巾軍的軍士。
“啊!!!”
鋒利的環首刀毫不費力的劃開了黃巾軍軍士的革甲,刀刃一瞬間便劃開了他的脆弱的腹部。
一名背插著靠旗的黃巾軍什長面目猙獰,咆哮著向呂均沖來。
呂均用衣袖擦拭掉刀身上的鮮血,踏步上前手腕轉動,一道雪白的刀光乍現。
那黃巾軍什長手中的長戟掉落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脖頸跪倒在地,鮮血從他的雙手的縫隙中流出。
“嗚————”
低沉的號角聲在城頭響起,戰鼓聲越發的急促了起來,關墻后待命休息的漢軍甲士匆忙向告急的垛口趕去。
“是時候了…”
看著陽光下的井徑關,許安鏘然拔出腰間的環首刀,關上的漢軍已經漏出了疲憊。
利刃出鞘的聲音驚動了許安周圍的甲士,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立將旗下的許安。
許安拔出腰間環首刀奮力向前一揮,山呼海嘯般萬勝之聲從身旁數百名黃巾軍的甲士的喉中并出,他們舉起手中冷森森的環首刀,挺起手中堅固的曲緣盾,跟隨著許安的步伐向前洶涌而去。
“咻————”
凄厲的哨聲隨之響徹了整個戰場。
關墻上的呂均握緊了手中的環首刀,他知道最后的考驗就要來了,回頭看了一眼東方,太陽已經徹底躍出了群山,但是遠處官道上,漢軍的紅旗依舊沒有出現,他的心中也猜到了一些…
許安雖然帶頭沖鋒,但是身旁的甲士卻不會真的讓主將站在軍陣的最前方,兩側和身后越來越多的甲士越過了許安的將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