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云飛頓時明白了,眼前這個俊美青年,竟也有解開自身血脈枷鎖的渴望。
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何覺得自己有成功的希望,但是,華云飛確信,他確實有這樣的想法。
真的沒想到,阿修羅道世界的至高處境竟會是這般,連其直系血脈后代都希望自身血脈的源頭凋零,發生亙元大變,借此掙脫束縛,跳脫出去。
他不禁為這個世界的殘酷而感嘆,生在天道世界,何其之幸?
六道大世界當中,與天道世界相似的恐怕就只有人道世界了,羈絆對于這兩種大道世界的生靈來說還算重要。
大道無情,人有情。
在華云飛看來,失去一身羈絆,就相當于是失去了一個個定位自身的錨,萬古的孤寂,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在潛移默化中,迷失在追逐力量的道路上。
進化的目的到底是為何呢?僅僅只是為了站在世界之巔嗎?
若只是為了進化而進化,當真正立在巔峰之時,再回首,有什么風景值得留戀與駐足?華云飛無法理解。
其實,這個世上并不缺乏這樣的生靈,擯棄七情六欲,一心進化,對萬事萬物都是漠然的態度,冷酷到了極點。
不過,這不是華云飛的路,他背負使命而來,為了守護而進化,無論過去多少萬年,他的羈絆都不會消散,人也不會變,永遠都是原來的自己。
血脈只是工具!
正如俊美青年所說的這樣,阿修羅道的至高遺留下自己的血脈,使其傳播下去,形成血統高貴論,究其目的只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
他們的確很強,每一個都能縱橫歲月長河,打遍古今未來無敵手,但是,以往的歷史教訓足以起到警示作用。
或許是一百個紀元,亦或許是一千個紀元,總有那么幾個特殊的生靈崛起,有推翻修羅之帝統治的可能,一些修羅之帝自己便是這般上位的,怎能不知?
前人的遭遇,讓修羅之帝們懂得了如何更好的規避這一點,由此產生了血統論,并一直延續至今。
從俊美青年的話語來看,蘊含帝之血脈的準修羅之帝們渴望推翻修羅之帝的統治而后上位,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許多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修羅之帝本身估計也是知道的。
他這顆所謂的“有希望突圍的種子”,怕是早就被關注了。
當然,對于修羅之帝來說,華云飛太弱了,只有當其真正成為準修羅之帝時才有可能引起他們的注意,余者連蟻蟲都算不上,沒必要理會。
“我明白了。”
華云飛不再多說,轉身便走,朝著光門邁步而去。
后方的一眾強者看到華云飛的舉動,全都加快速度趕來。
他們都是從成片的修羅之王中殺出來的存在,沒有強絕的實力,不可能做到到達這里,對于進入下一階梯,他們全都志在必得,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華云飛搶先一步。
然而,在這刻不容緩的時刻,俊美青年的身影卻擋在了那里,將后方的至強修羅之王們攔住了。
所有修羅之王停下了腳步,忌憚的望著前方,仿佛那里橫陳著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古宙?”
有人喊出了這個生靈的名字,很古老,是一個禁忌般的名諱。
“帝之子,古宙。
一個將帝之血脈發揮到極致的存在,雖然與真正的修羅之帝間隔了很多代,但是卻不弱于真正的修羅之帝親子,世人皆稱其為帝之子,用來形容這可怕的天賦。”
一位絕巔巨頭出聲,戰甲染血,碎裂了大半,看的出來,他是經歷過一番慘烈大戰才得以走進這里。
“古宙,你在此阻攔我等是何意?”
“這里得用實力來說話,即便你是帝族的人也無用。”
“讓開,否則身死道消。”
趕來的修羅之王很強勢,和第一批通道內的修羅之王明顯不一樣,他們都是從尸山血海中脫穎而出,此時氣勢正盛,無所畏懼。
名為古宙的俊美青年一如既往的自信,在那里輕笑起來。
“呵呵,你們也不看看自己,配得到那個名額嗎?我看爾等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里,少去添亂為好。”
“你說什么?”
以絕巔巨頭的城府,這種激言本該無用,可是,在這種場景下說出來,真的很無情,很傷人。
他們憑實力殺出重圍,來到這里,結果,在古宙的口中卻是在添亂,這讓人無法忍受。
加之華云飛的速度很快,已經迎著符文風暴走出去極遠了,再不上前阻攔,真的有可能讓其捷足先登。
因此,這些強大無比的修羅之王全都爆發了,要立刻鎮壓眼前這位號稱“帝之子”的可怕存在。
“轟!”
恐怖的波動從身后傳來,華云飛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古宙和后方的生靈在激戰。
只見那邊血海滔滔,驚怒聲此起彼伏,震動了茫茫天宇。
古宙,竟然也觸摸到了準修羅之帝這個領域,全力催動帝之血脈時,足可和此時的華云飛一戰。
他總算知道為什么古宙會被稱為帝之子了,那種血脈全力催動起來,簡直要逆亂古今。
那么多強者,古宙一人全給擋了下來,足可見他有多么恐怖了。
華云飛站在光門前,最后時刻回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古宙打爆兩尊絕巔巨頭的景象。
“好可怕的天賦。”他不禁這般形容。
但是馬上,華云飛又想起了古宙的自嘲,說自己是帝之血脈的奴隸,沒有這可怕的血脈,什么也不是。
他微微搖頭,轉身踏入光門,只在原地留下一句嘆息。
“但是,也讓人絕望。”
穿過光門,來到第三階梯,華云飛全速趕路,當他來到第三階梯的盡頭之時,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也不知是上一層的生靈打的太激烈,一時決不出勝負的原因,還是他前行的太快,將所有敵手甩在了身后。
沒有去深究,華云飛邁步進入第三階梯空間盡頭的光門,到達了第四階梯。
這里依舊安靜,沒有一點聲音或是生命波動的痕跡,他像是行走在天地的盡頭,一個人孤獨的旅行。
接下來,一連好幾處通道都是空空如也,沒有人和他爭,一路很順利。
直到來到第九層階梯時,情況終于出現了變化。
三頭六臂的華云飛剛剛出現在第九層階梯空間,便察覺到了生靈的氣息,他如臨大敵,做好了與之爭鋒的準備。
冰冷的虛空,很狹窄,肉眼可見通道的邊界。
兩團旺盛的生命波動如熊熊燃燒的太陽,就在距離華云飛不遠處,看起來,他們也是剛剛到達這里。
“咦?”
一聲輕疑響起,很突兀,帶著濃濃的疑惑與不解,來自其中一個生靈。
“古宙怎么搞的?竟然沒有殺出來,枉為帝之子啊。”另外一個生靈出聲,有些嘲諷。
“三頭六臂,藍色戰甲,唔,我想起了一個人,于最近幾千年中似彗星一般崛起,著實吸引了不少目光。”
“我也聽說過,世人稱其為六道屠夫。”
兩個猶如天神一般的生靈分別站立,居高臨下,眼神睥睨,在那里討論,表情很輕松,這無疑是一種漠然與輕視,不是平等對待,認為華云飛和他們不在一個層次。
華云飛無言,緩步走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氣勢,一股準修羅之帝級數的波動轟然爆發,鋪天蓋地,這雖然不是他本身的力量,但確實達到了那個級數。
兩個生靈立即止住了話語,眼神鄭重起來,他們看得出,這個六道屠夫是真的有些本領,不是投機取巧才走到這里的。
“很強,古宙敗于你手也在情理之中。”
“本以為最終爭奪是古宙與我們的三人之爭,沒想到半路竟殺出一個你這樣的生靈。”
兩人軀體各自發光,無窮大道符號燃燒,一縷縷恐怖的殺光射穿蒼穹,將虛空打回原點。
這是大戰來臨前的征兆,這兩個純粹的帝之血脈生靈和古宙的血脈不同,即便華云飛成功反噬修羅之帝,反噬的也不是他們血脈的源頭,所以,注定要和華云飛兵戎相見。
“來自戮神界的你,能走到這一步,看來淵剎沒少下功夫。
有意思,讓我來檢驗一下你是否真的有成大事的潛質。”
一個生靈走了出來,似乎知道所有,渾身迸發恐怖的混沌殺光,可斬滅一切有形無形之物。
他氣勢滔天,血光涌動間,一道巍峨的身影矗立而起,散發出至強波動,讓所有秩序都崩潰,都瓦解。
華云飛感受到了壓力,擁有純粹帝之血脈的生靈,果真是戰力滔滔,超乎想象,即使他能夠動用準修羅之帝級數的力量也不敢說一定就能擊敗對方。
“嗡!”
一桿斑駁的長槍橫空,這是這個生靈的兵器,槍尖處燃燒著一團暗紅色火焰,刺目,染血,簡直要毀滅諸天萬界。
“轟!”
其背后的虛影爆發,竟變得凝實起來,手持的兵器也是一桿長槍,虛影手中的長槍與肉身手中的長槍重合,剎那間迸發出絢爛光彩,兇威絕世,仿佛要將整片歲月長河都顛覆。
這個生靈很果斷,知道以絕巔巨頭的修為和此刻的華云飛對抗,根本不可能敵的過,唯有催動帝之血脈,以最強姿態才能抗衡,所以,他一上來就是全力以赴,根本沒有什么試探。
華云飛冷漠,他明白這個生靈是誰的后代了,諸帝的黃昏,屹立著三大雕像,三足鼎立,象征著這片阿修羅道古地中三尊至高偉岸的修羅之帝。
其中一尊修羅之帝便是以長槍為兵器,和眼前的虛影相仿。
這是至高生命延續的結果,擁有神鬼莫測之力,這般遭遇,任誰都要心頭悸動。
“嗡!”
華云飛無懼,身上繚繞起準修羅之帝的光輝,至強法則彌漫,源源不斷的從地界中的六道門戶里涌出。
兩尊絕世強大的生靈在此刻爆發,氣息碾壓碰撞,震動了古今未來。
一個靠著地界得到了準修羅之帝級數的力量,一個靠著純粹的帝之血脈逆天越過天塹,暫時發揮出可匹敵初入準修羅之帝的戰力。
兩強相爭,天崩地裂。
一桿無法形容的長槍從天而降,和緩緩轉動的六道磨盤撞在了一起,虛空在片片湮滅,發生了大崩潰,毀滅了又再生。
那個生靈背后的虛影氣息太過驚世,偉岸、至高、無情,這是跨越絕巔巨頭與準修羅之帝之間天塹的關鍵,沒有它,絕巔巨頭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準修羅之帝爭鋒。
這是天與地的差距,無法逾越,但是純粹的帝之血脈卻可以短暫做到,打破常規與認知。
華云飛早已經見識過古宙全力施展是何模樣了,對此并不感到奇怪。
此刻,他的地界當中,連通向黑暗羅毅身邊的那一道地獄之門晶瑩發光,涌來無窮黑暗源力,為華云飛所用。
連通人道世界以及阿修羅道世界的兩扇門戶亦是如此,有準修羅之帝級數的力量噴涌出來。
這是六道輪回的至高演繹,除了華云飛之外,沒有人能夠施展出來,雖然只有一半,但也威能浩瀚,無可比擬。
慢慢的,至高之槍在這場驚天大戰中逐漸落入了下風,被六道磨盤壓制,呈現出不支的狀態。
華云飛察覺到,對方全力催動血脈之力的狀態下,消耗極其龐大,就是絕巔巨頭也承受不住,不可久戰。
而他不同,他精通六道輪回,對這種法則了如指掌,唯一需要付出的代價便是,肉身會被準修羅之帝級數的力量慢慢侵蝕。
相對來說,華云飛需要承擔的代價要小一些,所以,他無懼對峙,底氣十足。
“怎么可能?”
持槍生靈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此刻的他氣息驟降,帝之血脈的威勢快要燃盡了,結果華云飛還生龍活虎,絲毫不見頹勢。
另一個駐足觀戰的生靈臉色也變了,無比的嚴肅,因為事情的發展已然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如此,我算是有成大事的潛質了嗎?”華云飛轟飛了長槍,險些將敵人背后的至高虛影打滅。
這個帝族生靈徹底不敵了,氣息宛如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干癟了下去。
“看來,你的身上藏有天大的秘密,是淵剎的手段嗎?”還未動手的生靈皺眉沉思,將華云飛爆發出這般驚人戰力的原因歸咎于其背后的淵剎。
華云飛不答,只是冷笑,樂的看到他們這般想,到時候,所有的目光都會集中在淵剎那里,而不是他。
對此,華云飛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他與淵剎之間僅僅是交易的關系,對方既然壓寶于他,總該做點事,吸引一下火力也不錯。
“砰!”
華云飛一巴掌拍飛了持槍生靈,打的他渾身龜裂,大口咳血。
而后,他轉過身,直面另一尊帝血生靈。
“輪到你了,讓我來檢驗一下你的帝之血脈純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