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目光沉靜如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顯然,華云飛體內蘊含黑暗源力這件事讓他有所顧忌了。
他深知黑暗的可怕,曾經只是被起源古器照射過,就埋下了禍根,或許他祖上那位葬王體內也有,傳到了他的身上,總之,那些無法磨滅的黑暗物質在最關鍵的時刻爆發,導致了而今的結果。
若是華云飛體內也有黑暗源力,即便真的是天庭的人,未來也有可能發生詭變。
這座中樞古井,必須交給絕對值得信任的生靈,否則,他撐著最后一口氣枯守爭斗的這五百多萬年就失去了意義,諸域也將被置于危險的境地。
華云飛雖然看不透三藏,但是,通過因果之線,依舊感應到了一些情緒變化。
他知道,必須要說服三藏,證明自己,如若不然,極有可能發生不好的事。
異位思考之下,華云飛想到了許多種可能,要是無法證明,說不得自己今天就要被留在這里了。
他絲毫不懷疑三藏的能力,這里是三藏的主場,即便其很虛弱,也不可欺。
“其實我們之間有一段因果,于我來說,曾經是因,而今是果。”
三藏不作聲,但是目光變得幽沉了一些,而另一半的黑暗元神已經開始咧嘴發笑了,仿佛已經看到華云飛橫死當場,成為血肉祭壇一份子的模樣了。
華云飛汗毛倒豎,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般。
他心頭狂跳,這位故人太果斷了吧,為了守護這座中樞古井,鐵血殺戮也在所不惜。
不過華云飛很快就釋懷了,三藏可是一位曾經的葬王巨頭,殺伐無數,冷酷無情,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石昊,都能讓三藏特殊對待。
他接著說道:“可曾記得一則往事?異域天瀑,你、神冥、石昊在那里垂釣。”
話音剛落,天窟最深處便刮起了恐怖的颶風,仙王級數的道則紛飛,成為風的主體,一般的仙王都難擋。
華云飛就很吃力,連命運之光都被吹的搖搖欲墜,幾近破滅。
巨頭之威,恐怖如斯。
“說下去。”
三藏出聲,眸子中有星辰幻滅,開天辟地的恐怖景象,深邃的可怕,像是在推衍什么。
華云飛巍然不動,命運之光化成金蓮,在他周身一朵接著一朵綻放,總算是擋住了這場風暴。
“我便是那條鯤魚苗,載著荒與你們逆流而上,最終脫離異域,一路穿行,到達仙域之門。”
話語一出,風暴幾乎在剎那之間變強了一大截,華云飛身邊的命運金蓮開始爆碎,擋不住,軀體震顫,見了血。
與此同時,三藏眸中露出了驚人的光輝,仿佛能照亮諸天萬域。
荒釣起鯤魚苗,載著他們逆游天瀑,這件往事在曾經其實并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曉,還曾成為一則傳說,在各域中流傳。
可是,無窮歲月過去,早已經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了,不會有多少人知道。
這時,華云飛接著說道:“事實上,天瀑乃是命運之河河底一道微不足道的小裂縫泄出的水汽。
我自今向古穿行,化作鯤魚苗逆游命運長河,游入裂縫,這才到了那個遙遠的時代。
這段經歷確實有些離奇,哪怕是仙王中的巨頭也觸及不到,難有這種機緣,但它確確實實發生了。”
說著,他展示了始祖級別的鯤鵬符文,這是由鯤魚苗成功化鵬后衍生出來的,從無到有,世所罕見。
隨后,華云飛又仔細描述了一番從他咬石昊釣鉤到入仙域之門這段過程內發生的事,并且,闡明了因和果,沒有他載著三人走那條古路,他們到不了仙域之門,得不到三生藥,葬王之路不會那般順利。
到了最后,三藏相信了,沒辦法,要是華云飛不是那條鯤魚苗,不可能將那一路的細節都記得這般清楚與詳細。
再加上華云飛展示的原始鯤鵬法以及命運法則,答案呼之欲出了,做為葬王中的巨頭,三藏的眼力無可質疑。
“命運…真是奇妙,沒想到,后世人與我們還有這樣一段奇緣。”
三藏感嘆的說道,即便他是巨頭,俯瞰一個又一個大世逝去、新生,卻也沒有聽說過這等離奇的事,誰能想到那條頑強的怪魚是一個來自后世的人族所化。
“你真的相信這個螻蟻的胡言亂語?”黑暗三藏感受到了三藏的心理變化,有些不安,連忙出聲,想要擾亂三藏之心。
“信與不信又如何?你與我終究是要朽滅的,只不過是早與晚的區別。”三藏的語氣很灑脫,像是看透了生與死。
“我們可是葬王巨頭,古往今來能有幾尊,怎么可能輕易死去?
與其把東西交給一個初次蒙面就謊話連篇的螻蟻,不如與我和解融合,有那口井,我們足可以統治諸天,坐擁億萬里山河,萬域共尊,豈不快哉?”
“三藏”誘惑的說道,并惡狠狠的盯著華云飛,恨不得將其一把拍碎。
他所掌控的半邊軀體在猛烈晃動,若不是有鎖鏈鎖住,他早就殺過來了,這個人族竟然說動了三藏,讓他難以置信。
“唉…”
三藏長嘆了一口氣,眼神有些異樣,看向黑暗元神的目光中有憐憫亦有嘲笑。
“你這是什么眼神?我與你是一體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黑暗三藏真的有些不安,爭斗這么多年,他與三藏本體元神之間了解很深,他看得出來,三藏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決定。
這個決定絕對是他所恐懼的,不希望發生的。
“葬天、葬地、葬仙,這是我們這一脈的無上秘術,而我,在這一秘術的基礎上,開辟出了第四葬。”
“什么?第四葬?我怎么不知道?”黑暗三藏有些慌亂了,明明是一體兩元神,怎么還有他不知道的東西?這超出了他的預料。
“生于天地,歸于天地,葬下己身,衍復無極。”三藏出聲,像是在詠頌咒語,使得與他雙腳相融合的血肉祭壇開始發光。
“轟!”
血肉祭壇噴涌出的仙王血更加猛烈了,幾乎是平常的兩三倍之多。
天窟下,眾仙皆驚,接連倒退,仙王血瀑仿佛是發狂了一般傾泄下來,令人悚然。
“命主他不會有事吧?”
“血瀑波動太強了,進不去,只能等待。”
“葬己身?”
黑暗三藏面色大變,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你把身軀鎖在這里,和血肉祭壇相融,不是為了鉗制我?而是施展了第四葬?”
“是啊,否則這片天地如何能隱匿五百多萬年?”
“好狠,讓吾之軀流了整整五百萬年的血,你是想自毀嗎?”黑暗三藏咆哮,臉孔都扭曲了,歇斯底里。
與此同時,黑暗之軀爆發,掀起滔天狂瀾,朝著正常的軀體鋪天蓋地的涌過去。
“轟!”
三藏的軀體劇烈顫抖,兩尊元神在里面廝殺,震的天窟隆隆作響。
巨頭級別的法則交織在一起,綻放出無匹的威能,使得仙王血瀑更加波濤洶涌。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為何要鷸蚌相爭,為他人徒作嫁衣?”黑暗三藏大吼,直接吼的天地破碎,虛空湮滅。
“生來便與黑暗為敵,哪怕墮落到地獄中,也依然心向光明。”三藏的發絲騰起,蒸干了濃厚的血漬,激射出刺目的金光。
他一切如舊,滿頭的金色發絲,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宛如一位神祇,神圣得不像話。
恍惚間夢回當年,這個比神靈還要神圣的黃金葬士,似一輪太陽一般,擁有最圣潔的氣質,讓人自慚形愧。
金色霞光彌漫,仿佛燦爛朝霞初生,黑暗被壓制了,敵不過三藏的本體元神。
可是,黑暗不滅,始終不曾消散。
“你殺不了我。”黑暗三藏劇烈的掙扎,急于爭奪軀體的控制權。
對于所謂的葬己身,他有不祥的預感。
壓制了黑暗元神,三藏將目光投向華云飛。
“中樞古井就交給你了,切記,莫要讓它陷入黑暗生靈手中。”
華云飛鄭重的點頭,他打出一枚符文,包含了諸多信息。
被封此地這么多年,三藏根本不知外界已是滄海桑田。
“第二次黑暗復蘇嗎…原來如此,這座古井也到了該出世的時候了。”三藏感嘆了一聲。
他施展了某種秘術,許多古老的咒文浮現而出,落在血肉祭壇之上,使之發出璀璨的光。
剎那之間,他的軀體干癟了許多,如此換來的,是仙王血瀑又一次的爆發。
“你…你瘋了嗎,真的要葬掉己身?”
黑暗三藏大吼,難以置信。
“從這個秘術開始的時候,結果就已經注定,現在只不過是完成最后一部分罷了。”三藏在微笑,被燦爛的霞光所籠罩,光雨紛飛,即便臉頰凹陷下去,也有一種出塵的圣潔氣息。
黑暗三藏膽寒,他可是一位巨頭,生命力無窮無盡,可是現在,他能清晰的感應到命元在瘋狂流逝,越來越快,距離真正的死亡都不遠了。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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