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個中將…
聽到這話,不管是鼯鼠,還是跟過來的幾個CP0特工,都不由面色古怪。
很難想象。
馬上就快1507年了,還有人會對諾夏先生,當面說出這種話。
——合著這胖老頭,根本連眼前這是哪位都不認識啊?
“你就是CP部門這次接送的國王?”
諾夏倒沒怎么生氣,瞅著他淡淡道,“是加盟國么?沒參加這次的世界會議么?”
“當然是加盟國了!本王就是弗雷凡斯王國的羅奧蘭六世!”
胖老頭冷哼一聲,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至于世界會議…前段時間有點忙沒空去,怎么了,提這個干嘛?這和現在的事有關系么?”
“當然有關,國王陛下。”
一旁的威爾遜隊長,幽幽開口提醒,“要是您參加了世界會議,就會發現,這位諾夏中將,就是海軍的最高代表,也是這次世界會議的主持者之一…”
言下之意很明顯。
這種等級的大佬面前,你最好還是收起那點國王貴族的倨傲,在我們這些小特工的面前擺譜可以,但人家可不吃你這一套。
能有資格代表整個海軍,主持世界會議?
“這樣啊…”
羅奧蘭六世倒也不完全是白癡,他也隱隱覺著諾夏這個名字確實有點耳熟,估摸著的確是個不好招惹的家伙。
但心里依舊不爽,撇撇嘴,哼哼唧唧地道,“就算這樣,也得有個說法吧?本王丟了那么多寶貝,這些可都是整個王族,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多年積蓄,你們海軍也多少該負點責才對。”
還糾結賠償的事呢?
要不是碰上諾夏中將,你命都沒了好吧?
威爾遜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卻又沒膽量對這位國王陛下發火,只能無奈扶額,小心翼翼地扭過頭,看了眼諾夏的臉色。
“說法?”
諾夏卻是懶得再和這胖子掰扯了,擺擺手冷笑道,“鬼蜘蛛,去,讓這位羅奧蘭國王陛下,知道什么叫說法。”
“是。”
身后跟來的鬼蜘蛛,早就摩肩擦掌期待已久,聞言在羅奧蘭六世驚恐的目光中,咧嘴一笑,猛地將其扛在肩上,向著甲板上架去。
動作粗暴,但又無比嫻熟。
顯然這種活兒,過去的幾年里,他沒少干。
艾米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大部分時候,都在病床上處于昏迷狀態,這幾天更是沒怎么進食,只勉強喝了點稀粥,全靠著葡萄糖點滴維持著生命。
羅憂心忡忡地站在床邊,左手捧著粥碗,右手無意識地攪動著湯匙。
腦子里,滿是這段時間來,通過各種方式打聽來的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
自從那天闖入王宮,發現羅奧蘭六世早已丟下他們逃跑后,整個白色城鎮的民眾,在憤怒爆發之余,也終于意識到,繼續留在這個國家,是沒有希望的。
不少人開始收拾行李,拖家帶口地離開白色城鎮,將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去別的國家,尋求醫治。
然而。
等到了邊境,人們才驚恐地發現,整個國土,都豎起了高高的鐵絲網,周圍的五大鄰國,全都陳設重兵。
而且一個個都身穿防護服,戴著過濾網面罩,像是防備怪物一般,嚴陣以待。
不管他們如何哀求,鐵絲網那頭的士兵們,都無動于衷。
有些趁著夜色,撬開鐵絲網想脫逃的民眾,更是毫不留情地被當場狙殺。
王國軍也嘗試組織兵力,掩護民眾,進行突圍。
然而,白色城鎮本就不是一個以武力強盛著稱的國度,兵力懸殊之下,沒幾個小時,所有參戰的軍隊便全部潰敗。
等夜色破曉,晨光初升。
邊境線上,遍地都是尸體,和已經干涸的鮮血…
消息傳回到城區中,引起一片嘩然的同時,也讓所有人,都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之中。
難道接下來,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病魔肆虐,將整個白色城鎮吞噬嗎…
羅咬緊牙關,右拳緊攥,絲毫沒注意到,握著的湯匙已經碎裂,割破自己食指,汨汨流出血來…
“哥哥…”
虛弱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扯回現實,羅下意識地低頭,看向病床上不知什么時候醒來的艾米。
“哥哥,我的身體好疼啊…”艾米艱難地開口,“而且身體,也越來越白了…”
她眼中帶著淚珠,“哥哥,我是不是快要死掉…”
“說什么傻話呢,艾米。”
羅握住她的手,打斷了妹妹的話,“你再稍微忍耐一下,別忘了,這里可是國內最好的醫院,爸爸他也是享譽全國的名醫啊。”
“這兩天,爸爸已經快要找到把鉑鉛剝離出去的辦法了。”
妹妹的手冰涼的讓人幾乎感受不到任何溫度,羅抑住心中的悲傷,臉上笑著說道:“放心好了,艾米,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這樣嗎…”
“哥哥。”
艾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費力地偏過半邊頭,看著窗外的夜色,“外面好像有好多人,好吵啊…”
“是在為月底的慶典做準備呢!”
羅哈哈一笑,“弗雷凡斯總是這么熱鬧嘛,艾米,快點好起來啦,等你身體康復了,再和哥哥一起,去慶典上玩吧,到時候我請你吃最好的冰淇淋!”
“嗯。”
艾米目光亮了起來,蒼白的臉上,努力綻放出笑容。
“我要草莓味的!還要巧克力的!哥哥你可別忘了!”
“安啦,我都知道的。”
關上門。
羅臉上的笑容,迅速消散而去,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路沉默不發地來到樓道口,打開玻璃窗,望向醫院的門外。
那里,聚集著不少民眾,正死死拽著鐵柵欄,對著醫院發出絕望的嘶吼:
“醫生!求求你們了,放我們進去吧!”
“我的父親需要治療,他實在是撐不住了啊!”
“救救我吧,我才二十歲,我還不想死啊!”
有人癱倒在地淚流滿面,有人拼命拍打著鐵門,也有人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里,渾身哆嗦著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羅知道,醫院的大門是不會開的。
這座享譽全國的醫院,在連軸轉了半個多月后,已經到了所能支撐的極限,不光是床位,儲備的血液、藥品,全都已經用完。
醫生護士們,也都倒下了超過一半,自己的父母是最后咬牙苦撐的那一批,即便家中有個已經病危的女兒,他們也都整整一個星期沒再回過家了。
艾米這些天全靠自己照顧,可自己又能再撐多久呢?
羅看著玻璃窗里,同樣肌膚蒼白的倒影,臉色麻木,略有些渙散的雙眸中,看不到任何神采。
外面忽然有風吹起,呼嘯著灌入,沒有合攏的垃圾桶內,一張蒙塵已久的報紙,隨風飄搖而起,被卷到面前的窗臺上。
羅扶穩險些被卷跑的豹紋帽,低下頭,下意識看了一眼。
他認得這張報紙…
實在是太眼熟了。
那已經是半個月前的報道了,寫的是BIGMOM與諾夏激戰七天七夜落敗,倉皇而逃的事跡,那位諾夏中將的照片,占據了足足大半個版面。
夕陽之下,俊美的男人正幫著修建破損的房屋,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讓人看著就會莫名感到一種恬靜溫暖的氣息。
前陣子醫院還沒崩潰的時候,媽媽每次忙完,都會靠在沙發上取出這張報紙,來回翻看這張照片。
用她的話說,看著這張照片里的笑容,身心就會無比放松,仿佛渾身的疲憊與困頓都少了大半,是這些天奔波忙碌的辛苦日子里,最后,也是唯一的一點放松休息方式了。
媽媽那會兒,還笑著安慰他,說不要緊的,羅,別太擔心,哪怕世界政府拋棄了他們,代表正義的海軍也不會啊;
尤其是諾夏中將,這會兒應該還在北海呢,國內已經有人在嘗試聯系他了,要是他知道了白色城鎮的現狀,說什么都一定會過來救他們的。
然而。
三天過去了,五天過去了,到現在一個多星期過去了…
死的人越來越多,情況越來越糟糕,海軍還是半個影子都沒看到。
而媽媽也連回家看一眼妹妹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像之前那樣,靠在沙發上翻看這張報紙了。
羅也忘記是哪次,自己清掃房間的時候,隨手將這張掉在地上的報紙,一塊倒入了樓道的垃圾桶內。
“正義…”
看著照片里白色大氅上的那兩個字,再看著那俊美的男人,臉上掛著的那抹迷人的微笑,羅忽然心頭無名火起,猛地伸出雙手,將報紙扯了個粉碎。
正義?
狗屁正義!
“都是騙子!騙子!全都是騙人的…”
碎紙紛揚落地,羅咬牙切齒,狠狠用腳踩踏著照片的那幾塊兒,看著那個男人,連帶著他披著的白色正義大氅,在自己的腳下變得皺皺巴巴、扭曲變形…
踩著踩著,羅突然抱頭蹲地,無聲地痛哭起來。
在妹妹的面前,他堅強的像是一座大山。
但說到底,終歸是個才剛過十歲生日不久的孩子。
“羅,羅…羅!”
窗外的冷風吹得腦袋有點暈乎乎的,也不知過了多久,羅隱約聽到耳旁有聲音在叫自己。
他恍恍惚惚,抬起淚痕已經干涸的面龐,映入眼前的,是一個星期都沒有看到過的母親臉龐,正滿臉急切擔心地看著自己。
“媽媽?”
羅驚喜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嚇死我了,你這孩子,沒事就好。”
女醫生撫著胸口松了口氣,但下一刻就又想起正事,急切地搖著他的肩膀,催促起來,“快,回家去,帶上艾米,趕緊從東北方向出城,再晚就要來不及了!”
“出城?”
羅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是海軍啊!海軍終于有回復了!”
女醫生臉上綻放出笑容,“羅,我不是說過,之前有人在嘗試聯系海軍求救嗎,剛剛有消息傳回來了,他們知道了我們的情況,已經在東北邊的海岸,安排了避難船,只要我們過去,就能上船離開這里,去別的國家尋求醫治!”
“在岸邊安排了避難船?”
羅咬了咬牙,“就只有這種程度?那幫正義的海軍,不是應該直接派兵進來救人么?”
“傻孩子,世界政府的決定,海軍們又能怎么樣…這個世界,好多事啊,沒你想象的那么簡單,等你長大后就懂了。”
女醫生無奈地摸著羅的腦袋,壓下心頭的不舍,又催促道:
“天亮的時候,避難船就要開走了,所以別愣著了,羅,抓緊時間,帶著艾米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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