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長安宮,首相蔡廷干與副首相李孝祖兩人,都沒有開口將為難之事說出來。
只是例行匯報了一些國內外動向,各方面的建設成就和經濟總體恢復情況,典型的報喜不報憂。
出宮坐上了車,一行車隊便快速向著長安帝國宮方向駛去,那里是帝國行政中心的所在,
同時也是首相官邸。
寬敞道路上 兩邊的景物飛速向后退去,蔡廷干坐在后座,默默無語,臉上呈現出復雜的神色。
李孝祖坐在他的旁邊,良久之后,方才神色惆悵的說道;“圣上年事已高,
亦無心政務,我等不應再拿這些凡事俗務再去叨擾圣祖,
此非臣子之道也!”
“孝祖,你看出來了,我又何嘗沒看出來呢?”蔡廷干首相輕嘆一聲,語氣頗為落寞的說道;
“半個多世紀以來,圣上肩扛著帝國這艘大船前行,為海外華人族群遮擋了一片天空,硬生生闖出了一條通天道路,才有如今烈火烹油般的繁盛局面。
從憲制改革到平權之法,圣上的賢明氣度超越了歷代帝君,當為開天辟地以來第一人也。
萬民景仰,莫不嘆服。
歷屆內閣以來,皆以圣上國內外經濟舉措馬首是瞻,養成了很深的依賴習慣,動輒進宮請示匯報。
以我想來 圣上這是在表明態度,
一切政府事宜概由自決,
真正質的改變,要從我們這一屆政府開始啊!”
“我同意您的觀點,
尊敬的首相閣下,
環顧當今世界各國,也只有帝國有充裕的財力和能力實施救助計劃。畢竟大河不滿小河枯,帝國經濟不可能長久的脫離世界經濟大蕭條的總體局面,幫助別人也就是幫助我們自己,只不過尚需量力而行罷了。”
“那我們統一下思想,根據圣上擬定的對外政策,重點扶助德俄經濟恢復,以農業和輕工業為主,金融貸款為輔的方針,有針對性的推行國際救援計劃,英法等國經濟體量更大,更多需要靠自身的經濟恢復。”
“我同意,一定要嚴格對俄限制輸出重工業,機床設備工業,化工業和汽車工業方面的設備和技術,給多少錢也不能賣。”
“呃…好吧,這一點由帝國出口限制委員會掌控,農業機械應該不在其內吧?”
“尊敬的首相閣下,履帶式拖拉機和半履帶式車輛是嚴禁出口相關設備和技術的領域,這將會幫助受援國建立坦克裝甲車的生產能力,
而這一點,是絕不能夠接受的錯誤,陛下對此已有明確表態。”
“既然如此,相關技術也列入嚴禁出口名單吧。”
蔡廷干首相僅僅猶豫了下便同意了,顯得對李孝祖勛爵言聽計從。
李孝祖勛爵是出生于帝國大貴族家庭,而且是最頂級的公爵爵位繼承者,是二代貴族子弟中出類拔萃的人物,極具影響力。
他的大貴族出身就決定了保守派立場,捍衛皇權就是捍衛帝國以皇室為代表的貴族利益,代表了昆士蘭軍事貴族和在民間極有影響力的牧場主和種植園主利益。
正因為如此 蔡廷干首相非常注重維護與副手李孝祖勛爵的關系,也將其作為致公黨后繼新一代黨魁來培養。
在重要政策方面,事先都會溝通協調立場。
蔡廷干贏得大選已經69歲高齡,一屆5年政府下來,也就74歲了。
時,是否還有足夠的精力競選連任,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如今帝國經濟已經走上全面恢復的正確道路,而其他世界主要工業國家依然在大蕭條的泥沼中苦苦掙扎,盼望寶貴的援助。
按照當今帝國對歐政策,以對德和對法關系為支柱,繼續保持與大不列顛國長期友好合作,合作中有競爭有限制,有硝煙也有美酒,處于動態的不穩定局面。
因此,在能夠騰出手來的情況下,適當的給予國際性援助最必要的舉措。
金洋貸款在這其中占據重要的位置,用于幫助工廠恢復開工,穩定金融局勢,并且進口大洋帝國相關的工業設備和農牧業產品,平抑歐洲關系國際民生物資緊缺情況,平抑物價,促成其進入恢復性增長軌道。
一般來說 帝國長期政府性優惠低息金融援助時間不超過10年,利息低至23,但這種貸款獲取難度較高,限制較多,每一筆優惠貸款40以下用于受援國經濟重建和政府開支,60以上用于從大洋帝國進口各類物資。
其實質上就是出口信貸,借錢給歐美各國購買大洋帝國的產品,指向性限制非常嚴格。
另外一種就是商業信貸,政府方面取消對某國的金融信貸限制,那么帝國內的各大財團和銀行就可以開展對相關國家的信貸業務。
而這項看似尋常的國際信貸業務,在金融大蕭條時期被嚴格禁止,以保證帝國自身的金融需求,把更多的寶貴資金留在國內。
這種商業現在利率可就不一樣,根據貸款國各行業風險的不同,貸款主體的不同,貸款利息天差地別。
低至6,高至18都有,尤其是對蘇俄貸款,鑒于其糟糕的歷史記錄和不可分說的原因,貸款利率普遍在12以上,貸款年限在7年以內。
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跨國大型商業銀行控制風險的需求。
即便如此,對資金的強烈渴望也讓這些國家趨之若鶩。
發源于倫敦的國際性金融危機,對20世紀30年代的世界造成重創,,從而引發了世界性經濟大蕭條,造成的后果極其嚴重。
以英法德等國為代表的歐洲經濟圈,以大洋帝國為代表的太平洋經濟圈,以北美各國為代表的北美經濟圈先后不同地遭遇到經濟大衰退,影響最深的歐洲達到78成。
影響最輕的太平洋經濟圈整體經濟衰退三成半,于30年下半年率先恢復性增長。
這給國際金融界上了一堂記憶深刻的金融風險課,倫敦金融街上,那些破產的投資人如雨般紛紛墜下,泰晤士河飄滿了浮脹的尸體,這一幕成為永久的心里陰影 金融市場演變成修羅場,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投資者都緊緊捂住了自己的錢袋,從而導致國際金融市場資金極度枯竭,至今難以看到起色。
在這種情況下 來自大洋帝國的寶貴資金就顯得尤其珍貴,也是各國渴求的稀缺支援。
大洋帝國本身的紅河谷金融市場已經恢復大半,隨著后續民間資本的源源不斷涌入,市場處于企穩不斷反彈階段,形勢大致穩定。
相較于世界其他地區的金融市場哀鴻遍野,可謂風景這邊獨好。
這得益于大洋帝國積極的金融風險防范措施,提前兩年大手筆放出股票,積極回籠現金,手握海量資金的皇室基金控股五大金融財團,成為這場席卷全球大蕭條危機中最大的贏家。
在完成了救助紅河谷金融市場任務之后,皇室基金下屬各大財團攜帶巨量資金,進入一地雞毛的歐美市場,大手筆鯨吞籌碼,以銀行,保險和質優價廉的大盤指數股票為主,幾乎以白菜 價收攏了巨量籌碼,推動倫敦、巴黎、法蘭克福金融市場全面復蘇。
聞風而動的大洋帝國民間資本也隨之而來,開始在歐美股市掃蕩便宜貨,收集大量籌碼。
在觀望許久之后,歐美資本確信整個金融市場已經回暖,這才謹慎的入場試水,給國際金融市場帶來更多資金。
從31年一季度到四季度,歐洲金融市場的回暖經歷了整整一年時間。
雖然其中經歷幾次波折,也出現風吹草木的恐慌性拋售,但整個市場形勢依然堅定不移的走出了上升行情,這對市場信心的鼓勵無比巨大。
到了這時候 歐洲投資人才確信寒冬已經過去,已進入了春暖花開時節。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并不缺乏資金,嚴重缺乏的是信心。
在國際性金融泡沫破裂之后,世界經濟基本上是臉著地摔下來,這一教訓不可謂不深刻,損失不可謂不慘重,但也誕生了最大的贏家。
皇室基金下屬各大財團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在長達一年多的金融救市過程中,消耗超過400億金洋的巨額資金,其中有七成都來自于皇室自有資金,此時已經取得了總體翻番的驚人收益。
領先一步睿智的操作,讓皇室基金下屬五大財團極大的擴張了金融版圖,成為世界級的大型跨國財團,影響力遍及歐美亞各國,打造出了獨特的皇室金融圈。
作為世界上第一大銀行,大洋帝國匯通銀行在大蕭條期間,通過大舉收購兼并數十家歐美破產銀行,將金融網點和分支機構擴展包括倫敦在內的全歐洲,完善了在南北美洲,東南亞和西亞以及非洲的金融布局。
在此基礎上 匯通銀行收購了世界上排行前列的數家大型保險公司,證券經紀公司,歐美各國報紙雜志,形成了綜合性的金融財團。
與此同時,
位列世界第二的香格里拉銀行,位列世界第四的皇家昆士蘭銀行,位列第七的太平洋銀行,位列第九的紅山銀行也都紛紛展開了大舉并購,逐步形成兼顧銀行業務,保險經紀,證券經營,投資理財等各領域的跨國金融集團體系,進一步發展壯大起來。
而位列世界第三的大洋帝國富國銀行,位列世界第六的匯源銀行,排名世界第十的澳洲惠達通銀行等實力金融機構,也追隨著皇家基金控股財團的腳步,在世界金融領域攻城略地,以最小的代價實現了金融擴張。
32年底 歷時4年的環澳鐵路干線工程順利竣工,帝國皇帝李福壽親自出席了盛大的竣工典禮,并且興致勃勃地乘坐專利,展開了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環澳旅行。
專列從帝都長安直接南下,然后折轉向西南抵達墨爾本,轉西北方向行駛11個小時抵達南澳洲首府阿德萊德。
短暫停留兩天后,皇室專列星夜急馳37個小時,最終停靠在了西澳州首府帕斯,一個至今只有不到20萬人口的城市。
在隨行人員的陪同下 李福壽站在風景優美的日落海岸礁石上,他深邃的目光看著一波又一波浪花拍打在礁石區,然后撞得粉身碎骨,天空中海鷗飛翔,湛藍色的大海無邊無際的延伸至遠方。
他的目光遙望北方,那是魂牽夢縈的故國神州方向,神色中帶著一絲欣慰,又帶著一絲哀傷。
欣慰的是他終于圓了少年時的狂妄夢想,為海外華人開辟了廣闊的發展天地,,帝國公民走到世界各地都受人尊重,能夠享受美滿幸福的生活。
哀傷的是他已經垂垂老矣,現在的身體不允許李福壽跨洋航行,榮歸故里,只能遙寄思念之情。
聞著新鮮的海風氣息,李福壽從嘴角綻放出一絲絲笑容,然后擴展到整個面頰,開心的哈哈笑了起來。
此生不負凌云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撫今憶昔 多少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上一輩子的記憶已經模糊,而這一輩子卻愈發的清晰起來。
青年時代,處心積慮的與英國人周旋,與荷蘭殖民者大打出手,咬緊牙關打贏了第一次太平洋戰爭。
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覺得熱血賁張,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激情歲月啊!
人這一輩子 就要與天爭,與地斗,懷著永不服輸的精神去開拓,方才能建立不世出的赫赫功勛。
世界辣么大,我要去征服。
從塔斯馬尼亞島秘密核研究中心傳來最新的消息;母雞孵蛋已進入最后的階段,所需要的只是時間的沉淀,有希望在56年內進行試爆。
聽到這個好消息,李福壽難得的喝了兩杯慶祝,以抒發無法抑制的暢快心情。
有了這個蛋蛋,足可以令帝國在未來世界風云變幻中穩如泰山,奠定領袖地位。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還有什么遺憾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