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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

米國費城  這里是按照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白宮原樣復建的總統府,位于費城北郊一大片劃出的專門特別行政區域,用于建設國會山,聯邦政府大樓和其他聯邦機構設施,是遷都后米國聯邦的政治中心。

  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那個地方實在不能呆了,兩面都被弗吉尼亞共和國包圍,最近距離不過六七十公里,大炮射程遠一點就能全部覆蓋了,遑論安心治國理政?

  戰爭結束兩年了,共和與民主兩黨依然為了戰敗誰負責任嘴仗打了不休,互相指責連篇累讀的充斥報刊,吵的米國民眾煩不勝煩,感覺糟透了。

  今年是總統伍羅德威爾遜這一屆任期的第4年開端,回望過去的三年總統任期,用詞語表述的話那就是;大敵壓境,處境艱難,夙夜難眠,如履薄冰,罪孽深重,身負罵名…

  米國作為戰敗國,在《廣州合約》簽訂之后那真是落地鳳凰不如雞,成為歐洲人恥笑的對象。

  這令剛剛上任時春風得意的伍羅德威爾遜總統名聲一落千丈,非但不能比肩南北戰爭時期力挽狂瀾的林肯總統,反而淪落為歷史上最糟糕的總統,沒有之一。

  《紐約時報》將其稱之為“慷慨肢解米國的總統”。

有鑒于此  民主黨緊急調整施政方略,在國內政策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最主要的矛盾焦點對準了前共和黨總統西奧多羅斯福,意圖非常明顯。

  這口大黑鍋民主黨總統不能一個人背,要死大家一起死。

  作為將米國拖入戰爭的始作俑者,前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必須為此負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責任,按照當前輿論宣傳口徑,那就是“惹上了一個無法戰勝的敵人”。

白宮的橢圓形辦公室里  俄羅德威爾遜總統正在面臨著一個令人極其頭疼的問題,佛羅里達州去年下半年的聯邦稅收沒有上繳,而且一直拖著不給,此舉令聯邦財政捉襟見肘,眼看著美聯邦政府就要停擺了。

  佛羅里達州的壞榜樣,影響到左近的佐治亞洲和阿拉巴馬州,有樣學樣的今年一季度聯邦稅收也都沒有上繳,嚴重影響聯邦政府運轉。

  聯邦議會,法院,政府各機構和警察部門已經多月工資拖欠,鐵路公路和城市管理部門已經舉行了多次游行示威活動,抗議政府拖欠薪金,打出了“要生存,要面包”的口號。

  “總統先生,作為一個富裕州,佛羅里達州占據聯邦稅收的1/9,是財政不可或缺的一塊拼圖,這個問題不解決,我害怕在南方州引起連鎖的不良反應,佐治亞州就是前車之鑒。”財政部長亨特滿臉擔憂的說道。。

  他的眉頭皺的緊緊的,頭頂稀疏的毛發就像財政部的銀庫一樣,快要掉光了。

  國務卿達文波特看了一眼國家安全顧問亞當斯密斯,兩人目光中透露著同樣的焦慮和無奈,猶豫了下,率先說道;

  “財長的問題也是當前聯邦最大的問題,我們知道佛羅里達州一直不滿高昂的聯邦稅賦,為此民意沸騰。

  但是在加利福尼亞和德克薩斯先后獨立之后,五大湖工業區遭受戰爭重創滿目瘡痍,只有紐約州和沒有遭受戰爭創傷的南方州能夠擔負起聯邦財政的重擔,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佛羅里達的問題在于獨立勢力猖獗,不能任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以免引起惡劣的連鎖反應。

  必須派遣一支得力部隊前往佛羅里達州,傳達聯邦政府毫不妥協的強硬聲音。”

  他的話音剛落,國家安全顧問亞當史密斯隨即表示贊同;“我同意國務卿先生的觀點,現在必須要做出決斷,總統先生。”

  伍羅德威爾遜總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面一抹綠色的南草坪映入他的眼簾,此南草坪非彼南草坪。

  他的眼中透露出復雜的神色,輕嘆一聲道;

  “采取軍事行動應該是最后不得已的方法,我們現在必須保持最大的克制,體現出最大的善意,而不是想著粗暴的用武力的方法解決,將佛羅里達州推向獨立的邊緣。

  按照《廣州合約》規定;聯邦軍只能保留不超過10萬人的兵力。

  這么點兵力用于保衛費城大首都區尚且嚴重不足,又何談抽調一支有力部隊前往佛羅里達,傳達聯邦政府的堅決態度?

  先生們,能用金錢解決的問題,最好不要訴諸武力。

  我們必須考慮到大洋帝國主義者的觀感還有英國人的態度,當前五大湖地區的工業實力恢復不足戰前的一半,而且還背負著巨額戰爭賠償,我們迫切需要休養生息的時間。

  亨特,我需要你和“戰后清償銀團”接觸一下,探討一筆財政借款的問題。”

  “總統先生,財政部已經和他們接觸過了,提出了1.5億金洋的借款案,這能夠維持聯邦政府半年的運轉。但是銀行方面索價太高,讓我們不得不放棄這一選項。”財長亨特無奈的雙手一攤,神情極其為難。

  伍羅德威翰遜總統眉毛一立,口氣不悅的問道;“米國有足夠的償付能力,他們提出了什么條件?”

  “嗯…銀團方面的意思是1.5億金洋貸款,年利息13.5,為期三年,而且口氣強硬不容談判。他們是算準了我們不得不開口借款,這是刻意訛詐。”

  “嗞…”

  在場眾人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氣氛變得更沉悶了。

  貸款年利率13.5不是沒有,但屬于特殊情況,比如沒有抵押的戰爭貸款,貸出去要冒很大的風險,往往利率就特別高。

  19世紀末,清國大將左宗棠出兵新疆時,為了籌措巨額軍餉就向英國人借貸幾筆,利息低的14,高的達到16。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奧斯曼帝國和沙俄帝國這種信譽低,償還能力差的國家發動戰爭貸款,一般利率都是百分之十幾甚至更高,有時候甚至能夠達到百分之二三十,因為戰爭一旦失敗,貸款方要冒著收不回貸款的巨大風險。

  正常的非戰爭貸款沒這么高利息,辛丑條約中的4.5億兩白銀賠款,利息4.5,為期40年,總額約9億兩白銀,以清國海關稅收做抵押,算是標準的長期大額貸款。

  話說回來,這才十幾年,大清就滅亡了,這就是長期貸款的風險。

  “沒有談判余地嗎?”伍羅德威爾遜總統追問了一句。

  亨特財長臉色沉重的搖了搖頭,現在對于米國財政來說沒有選擇,素以高利貸王國之稱的法國貸給了盟友沙俄巨額法郎貸款,基本上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嚴重影響了銀行頭寸周轉。

  英國人和大洋帝國是穿一條褲子的,德國人的手伸不到北美來,前面這兩個國家也不允許,所以對美發行貸款成了戰后清償銀團的獨家生意,八大銀行抱團欺凌美聯邦政府。

  此情此景,怎不讓人感受到巨大屈辱?同時又感到深深的無力。

  《廣州條約》閹割了米國發展陸海軍的能力,陸軍部隊只能維持在10萬人以下,海軍不允許發展戰列艦以上的主戰艦艇,對艦艇噸位也有嚴格控制。

  一旦逾越紅線,便有可能招致毫不留情的打擊。

說實話  米國人真的被大洋帝國打怕了,心里留下了嚴重的陰影,任何發展軍備的議案在國會就通不過,必然會招致強烈的反對,因為所有人都擔心大洋帝國會以此為理由對米國發難。

  坦率的說,那是真害怕。

  大洋帝國在弗吉尼亞共和國駐有重兵,一共三個陸軍師級部隊,共約6萬余人,這其中有被譽為“魔鬼師”的皇家禁衛軍裝甲第四師,加里曼丹二師和香格里拉三師。

  這6萬武裝到牙齒的皇家陸軍士兵,按照以往慘痛的經驗,米國30萬人都擋不住,所謂的費城防線只不過是個象征性的心理安慰罷了。

  在縱橫千里一望無際的北美東部大平原上,具有高機動性的大洋帝國皇家陸軍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縱橫馳騁,可以直接攻擊紐約和五大湖地區任何一個工業重鎮,完全沒辦法防御。

  皇家海軍大西洋艦隊在諾福克港口還有一個大型海軍基地,駐有4艘戰列艦,兩艘重巡和其他十幾艘通用巡洋艦,有能力隨時封鎖大西洋航線。

  所以,大洋帝國幾大銀行根本就不怕米國人賴賬,想要貸多少錢都可以,就是利息高的怕人。

考慮了一會兒  伍羅德威爾遜總統聲音干澀的說道;“只要能夠解決當前的財政危機,利息高一點也能夠接受,這件事請亨特財長去辦吧,要借就多借一點,2億金洋吧。”

  亨特財長看了看總統,又看了看國務卿達文波特和安全顧問亞當斯密斯,見他們都沉默不語,心中也明白了,于是沉聲回答道;“明白了,總統先生,我會立刻著手辦理。”

  “辛苦你了,亨特先生,我們必須要維持當前艱難的局面,不能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我理解,總統先生。”

  “那就好。”

  按照現在美元貶值的程度,2億金洋相當于6億多美元(原本價值5億美元),在海關稅收完全用于償付戰爭賠償貸款本息的時候,米國政府只能拿美元來償還,三年連本帶息就差不多9億美元。

  為了能夠解決當前的財政危機,只能飲鴆止渴。

  反正債多不愁,伍羅德威爾遜總統只剩下一年的任期,這些債務自然有后任總統去頭疼,只要不激化矛盾,不逼著佛羅里達州獨立勢力越鬧越兇,付出些代價就值得。

  米國現在經不起折騰了,看一看伍羅德威爾遜總統滿頭花白的頭發,早已經沒有指點江山的雄心壯志,也經不起折騰了,能維持現狀就好。

  這也不能怪米國總統太慫,實在是聯邦政府的歷史太短,南北統一戰爭至今不過50年,若經濟發展一切順風順水,社會富裕繁榮,那么有機會整合內部民族差異,凝聚國家共識,消彌可能發生的分裂矛盾。

  結果大洋帝國這一錘子重重砸下來,瓷器變得滿是裂紋,情況就大不同了。

  一句話;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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