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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一記耳光

  槍林彈雨中,野狼輕型坦克緩緩前進,迎面而來的子彈打在鋼板上,發出令人膽寒的響亮撞擊聲音,仿佛是死亡的魔音不停的敲響,唬得60毫米野戰炮組的乘員臉色發白,他們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

  卞春松穩穩駕駛著坦克前進,順便投過去一個“安啦”的眼神。

  相比較在康士比高原大會戰中一馬當先地沖鋒時的驚悚場面,現在遭遇的都是小kiss。

  那時候,四周無處不在的炮火轟炸掀起一陣又一陣強大的沖擊波襲來,人體的殘肢斷血混合著大量泥土碎石劈頭蓋臉的砸下來,輕型坦克宛若驚濤駭浪中行駛的小舟,只能一往無前的沖鋒。

  大大小小十幾仗打下來,卞春松已經能夠鎮定的駕馭面對的一切,對坦克兵而言沒有恐懼,因為當敵人的炮火擊中時,連人帶坦克瞬間就會報銷,根本就沒有思考的時間。

  “我的天啊…哈乞凱斯連珠炮,壓制…重機槍壓制…”卞春松上尉從德制炮兵潛望鏡中觀察到前方的教堂正門口,出現了兩門法制哈乞凱斯165英寸火炮,當即嚇得毛骨悚然,立馬聲嘶力竭的高喊起來。

  對于坦克兵而言,發射速度緩慢的大口徑火炮并不可怕,很難擊中機動靈活機動的輕型坦克,瘋狂掃射的重機槍也不可怕,因為無法突破輕型坦克厚重的正面防彈裝甲。

  最可怕的就是小口徑快炮,這種小口徑快炮直射火力對輕型坦克而言是極其致命的,只要擊中那就是一炮一個死翹翹。

  頂在最前面的二中隊坦克兵顯然也看到了面臨的極大威脅,立刻放棄對其他方向的重機槍火力壓制,調轉槍口對教堂正門展開瘋狂掃射,遠遠的可以看見幾名南方軍炮兵被打得宛如在暴風中顫抖,渾身冒血的仆倒在地死去。

  危機解除,暫時安全了。

  卞春松心驚膽顫的通過德制炮兵鏡仔細觀察,當鏡頭轉到另一個方向公寓樓時,他的眼睛驚恐的睜大了。

  完了,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公寓樓下面瓦礫堆附近出現4個炮組,將四門法制165英寸快炮迅速的推了出來,迅速的將炮彈推彈入膛發射,“咣咣咣咣”幾聲清脆的炮響,炮彈轉眼間就到了眼前。

  雖然雙方距離很近,但由于倉促發射,這4發炮彈只有一發命中了頂在最前方的二中隊坦克,立馬將這臺坦克炸得火光沖天,煙霧滾滾的劇烈燃燒起來。

  另外三發炮彈是有的打在墻壁上鑿出了個大洞,將幾名華人士兵炸得骨斷筋折,有的打在瓦礫堆上掀起一陣碎石雨,擋住了一地寂寞。

值此生死存亡之際  現存的幾輛坦克立馬調轉重機槍口,試圖用猛烈火力壓制敵人。

  但南方軍的炮兵也發了狠,動作迅速的又裝填了第2發炮彈,略微調整之后又一炮打過來。

  敵人四門炮有三門發射了炮彈,還有一門炮的炮組被重機槍掃射打得血肉橫飛,染紅了遍地瓦礫,炮彈塞在炮膛里,還沒有來得及發射出來。

  這種大炮上刺刀的肉搏是慘烈而血腥的,敵人冒著必死之心奮力反擊,二中隊又一輛坦克被打中了履帶,強烈的爆炸將輕型坦克掀翻在地,炸斷的鋼鐵履帶死蛇一般的拖出去老長。

  爆炸將輕型坦克后尾門破壞掉,滿臉是血的駕駛員被甩了出來,躺倒在石板路上一動不動,如此激烈的撞擊,必然導致渾身多處骨折大出血,看樣子是沒救了。

  轉眼間又報銷了兩臺輕型坦克,卞春松心痛的要滴血。

  一個月來持續戰斗到今天,坦克營36臺坦克(含兩臺備份)除了趴窩戰損的,一路沖到弗林德斯大街上也只剩下了15臺,為了勝利,太多朝夕相伴的戰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如今一下子又報銷了兩臺,怎不讓他痛徹心扉。

  坦克二中隊遭遇炮火重創,悍然冒出頭的南方軍炮兵也沒好過多少,剩下的坦克重機槍火力集中過去瘋狂掃射,在令人頭皮發麻的鋼鐵撞擊聲中火花四濺,血肉橫飛,南方軍的炮組幾乎被重機槍拆得七零八碎,尸骸遍地。

當今時代  無論是火炮還是重機槍都沒有可靠的掩護,甚至連鋼質護盾都沒有,士兵們完全暴露在外操作,在敵方火力覆蓋下生存力極低。

在這一點上  野狼輕型坦克裝備的重機槍擁有絕對的防護優勢,在與敵對射中輕易地占據上風,堪稱壓制敵方火力的利器。

  “二中隊撤退休整,三中隊頂上去。”

  卞春松發出旗語命令,只剩下兩輛輕型坦克的二中隊撤退,真的再打下去,二中隊就該取消番號了。

  弗林德斯大街上足夠寬敞,能夠容納三駕馬車并行。

  野狼輕型坦克的寬度比四輪馬車窄的多,也小得多,因此能夠輕易的慢慢退回來。

  “營座,老六看樣子不行了,我的二中隊也差不多打光了,你可得給兄弟報仇啊!”二中隊的中隊長是吳寶利中尉,他推開車尾的擋板滿臉悲憤的喊道,淚水在滿是油煙污漬的臉上畫出兩道清晰的印記。

  “你先下去休整,我不會饒過他們的。”卞春松咬著牙回答了一句,用力一踩油門,野狼輕型坦克冒出濃重的黑煙“嘎達嘎噠”的開了上去,身后用繩子拖拽著一門60毫米野戰炮。

  來到三中隊坦克陣地的后側,卞春松找了一處高高的瓦礫堆停了下來,打開車尾門讓躲在里面的炮組成員出來,在坦克掩護下迅速解開拖繩,檢查設定火炮。

  趁著已方重機槍火力壓制敵人的時候,迅速將60毫米野戰炮推了出來,瞄準敵人架設在屋頂的重機槍陣地就是一炮。

  這一炮炸的公寓樓頂碎石迸濺,煙塵彌漫。

  雖然沒有打中,但是給對方造成了極大的震撼,就在煙塵四起的時候,60毫米野戰炮稍微調整了一下射擊諸元,“嗵嗵嗵”接連發射了三炮,將公寓樓頂炸塌了一大片,敵人的重機槍組也隨之摔落下來,變成了一地的殘骸。

  進攻部隊的火力非常猛,壓的敵人抬不起頭來。

  段祺瑞上校布置炮火開道的戰術立刻取得了明顯成效,60毫米野戰炮近距離的直射威力強大,先后端掉了敵人幾個已經暴露的重機槍陣地,令南方軍的反抗啞火了大半。

  隨后,60毫米野戰炮開始集中火力轟擊敵方的堅固街壘,教堂正門和堅固的長墻。

在轟轟的炮聲中  敵人頑強防守的公寓樓被炸開了幾個大豁口,教堂正門也被炸得殘缺不全,唯獨堅固的石質長墻雖然炸出幾個小坑洞,但依然屹立不倒。

  通過觀察可以看出,圣母瑪利亞教堂這100多米的堅固長墻本就不是一道墻,而是石砌廊道式建筑,非常之堅固。

  這是英國19世紀早期諾曼式建筑風格,以堅實厚重而著稱,憑借60毫米野戰炮的威力,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它。

  數百名南方軍士兵占領了教堂建筑,爬上石砌廊橋頂端,居高臨下射擊,給攻擊部隊造成了很大麻煩。

  若是不消滅他們,攻擊部隊很難前進。

  段祺瑞看了一下手表,現在已經是上午8點三刻了,敵人反應再遲鈍也應該意識到了不妙,留給進攻部隊的時間不多了。

  這里可是南方白人的腹心之地,重兵云集。

  “臼炮上來了嗎?”

  “報告長官,吳海山少校已經親自去調炮了,但臼炮車在后面,一時半會兒恐怕上不來。”

  “時間緊急,顧不了那么多了。”段祺瑞眼中現出焦急之色,叉著腰轉了兩圈后,果斷下定決心;“吹響沖鋒號,不惜任何代價占領前方教堂并鞏固之,現在執行命令吧。”

  段祺瑞手一揮便命令發起沖鋒,坦克沖在前面,步兵一窩蜂的跟隨在后沖擊而去,在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以后,終于占領了4層公寓樓,攻進了圣母瑪利亞教堂與敵展開激戰。

十幾分鐘后  在弗林德斯大街上與倉庫街形成的十字路口,進攻的北方軍士兵已經占領了三個方向的建筑,正在與盤踞在圣母瑪利亞教堂內的南方軍士兵激戰,槍聲不絕于耳。

  “報告長官,鬼佬大部隊上來了。”

  “在那里?”

  “正在在河對岸集結,隨時都可能打過來。”

  此時的通訊兵帶來了壞消息,段祺瑞滿頭大汗的從教堂里拎著槍走出來,隨手將步槍塞在了通訊兵的懷里,上前幾步隔著窗戶向外面眺望。

  只見雅拉河對岸的石橋那邊,無數黑壓壓的人頭閃動,刀槍如林,無數的士兵在指揮官的喝令之下正在整隊,馭馬拉著炮車碾壓過堅硬的石板路,人喊馬嘶,一片肅殺氛圍。

  僅僅眼睛這一瞅,便不下于大幾千人,在更遠處的城市街道中還不知道有多少?

  “趕快加緊修筑街壘,命令士兵們占據有利地形,準備作戰。”

  “是,長官。”

  “立刻向機動兵團指揮部匯報,請求增援。”

  “是,長官。”

  “讓二營把進攻停下來,修筑防御工事與敵對峙,這個修道院的建筑太他媽邪門了,沒有臼炮恐怕敲不開這個烏龜殼,只能放一下再說了。”

  “是,長官。”

  傳令官飛奔而出執行命令去了,段祺瑞順著倉庫街向外看了一下,大半人高的石砌街壘正在形成,士兵們正在扛著裝滿泥土的麻袋堆砌,令街壘更加的厚實耐操。

  至于材料嘛,當然是從公寓樓下面的街壘拆下來的,轉過頭來就堆放在石橋正面,形成一道新的堅固街壘,阻擋敵軍的正面沖擊。

  娘的,還是要干老本行!

  段祺瑞心中罵了一句,他的鐵路騎兵師獨立團受到上峰照拂,全員超編共計2300余人,而且還分配了4000多名白人俘虜兵炮灰,只不過這些白人俘虜兵跟隨大部隊行動,最早也要到后天傍晚才能抵達。

  兵貴神速,機動兵團全都是由華人士兵精銳組成,要的就是以最迅猛的動作,最凌厲的攻勢打開局面,至于士兵傷亡不在優先考慮之中,打仗哪能不死人呢!

  行動取得了巨大成功,機動兵團的3萬多兵力如今洪水般的蔓延開來,初步占領了西墨爾本地區,差不多是整個墨爾本核心市區的三分之一弱點,官兵們以極小的代價一路打到了雅拉河邊,敵人的震動無疑是巨大的。

  南方聯邦囤積在前方防御線的6萬多重兵成了擺設,不亞于在對方臉上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完全可以想見,惱羞成怒后的反撲是何等的猛烈!

  “卞營長,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兒。”段祺瑞面色和藹的招來卞春松上尉,猶豫了下,依然開口說道。

  他的這種態度,讓卞春松有些摸不著頭腦,遲疑了下回答道;“段長官請明言,舉凡坦克營力所能及之事,無有不遵。”

  “多謝卞營長全力支持,我們才能一路打到石橋邊,順利的完成了既定任務啊。”段祺瑞組織了一下語言,眼睛盯著卞春松上尉神情真摯的說道;

  “我冒昧的托個大,在這里喊你一聲春松老弟,大家都是戰場里滾下來的過命交情,客套話我也不說了,河對岸的鬼佬集結起大部隊來準備反攻,我們先頭部隊將會承受極大的壓力。

  我的獨立團打到這里已經傷亡了1/4,而且還有一個營被圣母瑪利亞教堂里的敵人牽制住,等于說嘴里的肉吞不下去,外面又來了一頭豬或者說一群豬,獨立團有可能噎死。

  現在我們最迫切需要火力支援,因此我想要你坦克營全部的重機槍,參與到河岸防守中來,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這…”卞春松聽后猶豫了。

  這樣的要求確實蠻過分,海狼輕型坦克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挺馬克辛水冷重機槍,拿走了重機槍,這坦克還能叫坦克嗎?

  段祺瑞的要求等于解除了坦克營的武力,若貿然答應下來,卞春松不好都要吃瓜落,更別提營里兄弟的強烈反對情緒了。

  坦克營作為整個兵團的先鋒部隊,擁有自己的光榮和驕傲。

  從地位上而言,并不亞于一支步兵團,甚至猶有過之。

  即便是牛逼轟轟的鐵甲戰車團也得跟在坦克營的屁股后面沖鋒,從另一個方面來看,這也是地位的體現,沒有金剛鉆攬不了那個瓷器活啊!

  “春松老弟,你也看到了倉庫街這里的作戰環境,從倉庫街到河口石橋這一段受到兩側房屋的局限,閃轉騰挪的余地很小。

  對岸的南方聯邦軍集中了很多炮火,若是坦克營在該區域作戰,必將蒙受不必要的損失。

  依照我團現有的火力來看,很難壓制得住對方的炮火覆蓋。

  一旦敵軍突擊過來,我們這點人手無論如何也是守不住陣地的,所以此戰的關鍵在于火力支援,必須要給予對方進攻步兵以沉重打擊,讓敵人知道我們的厲害。”

  段祺瑞苦口婆心的勸說分析的很到位,令卞春松有些意動,他考慮了一下神情,慎重的問道;“段長官,我們已經向機動兵團部求援,而且在河口占據了有利地形防御,怎么也能夠堅持兩三個小時吧?”

  段祺瑞神情鄭重的搖了搖頭;“事情不是這樣看的,首先我的二營盯住圣母瑪利亞教堂里的敵人,那是絕對不能動的,否則敵人一旦爆破高墻實施反沖擊,與河對岸進攻的敵人內外夾擊,我們的陣地瞬間就會淪陷。

  其次兵團在整個西墨爾本地區展開,雖然控制了大部分地區形勢,但是激戰依然在一刻不停的進行,你聽聽城里的槍聲就知道了,怕哪一個部隊都不輕松。

  雅拉河上共有7座橋,其中在城區內的有5座橋,機動兵團最起碼在每座橋邊都要擺一個團,防止敵人的反沖擊。

  再加上城內各處都發生的戰斗,還要防備敵人從防御線上調集重兵反撲,機動兵團的兵力并不寬綽,所以必須要從最壞的角度來考慮。

  我們的任務是固守住陣地,最起碼堅持到黃昏時分,等到后方援軍抵達才能解除危機。

  也就是說;

  在最壞的情況下,我們必須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堅持到黃昏時分,僅靠我手中的這千把人很難完成任務,所以懇求你的坦克營給予支援。”

  “行,我的坦克營可以抽調十一挺重機槍給你,重機槍組也參加防御作戰,堅決把敵人的反擊勢頭打下去。”卞春松也是非常有決斷力的人,果斷的拍板答應了。

  他的回答還是很有技巧,坦克營現存只有13輛坦克,14挺完好的重機槍(被掀翻的坦克重機槍沒有損失),支援出去十一挺重機槍不能算是坦克營解除武裝,最起碼還保留了三臺坦克的戰斗力不是?

  最起碼他這個坦克營長的座駕不能夠解除武裝,這是坦克營最后的堅持和榮耀,只要有營長的座駕留存下來,那么坦克營就始終存在。

  段祺瑞是個心有百竅的聰明人,如何不曉得卞春松的心思,他的心中升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觸,伸手重重的在卞春松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好,有膽識,有決斷,夠義氣,兄弟我今天承你這個情,若是此戰過后能夠僥幸留得命下來,希望能夠與春松老弟義結金蘭,只要有我段祺瑞一口干的,必然不會讓春松老弟餓著。”

  “故所愿也,不敢請爾!”卞春松文縐縐的掉了下書袋子,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在這金戈鐵馬的戰爭時代,男人間的感情熱烈而純粹,動輒以性命托付,就像醇厚濃烈的老酒一般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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