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速”號巡洋艦在駐留西安期間,與“高千穗”號巡洋艦進行了為期4天的海上編隊演練,這是兩艘來自扶桑國的戰爭賠償軍艦,時隔三年后再一次合體演練,具備了別樣的意義。
時間來到1889年6月底,澳洲本土不斷下水新型“勇敢級”巡洋艦,8號艦已經下水舾裝,7號艦與9號艦正在船臺上緊鑼密鼓的建造,預計10月底前全部下水舾裝,10號艦已登上船臺開始鋪設龍骨,全部“勇敢級”巡洋艦建造計劃正在按照既定的時間節點有條不紊的推進。
隨著新型巡洋艦的陸續入列,這兩艘繳獲自扶桑的快速巡洋艦“浪速”號與“高千穗”號日益邊緣化,有朝一日返回澳洲本土服役的希望如幻影般破滅,未來只能在非洲艦隊貢獻余生了。
在蔚藍色的海面上 “浪速”號與“高千穗”號率領著數艘海鷗二型改遠洋巡防艦高速行駛,按照演練計劃直撲預定海域,準備對海上目標實行火力打擊。
高速行駛的軍艦乘風破浪,在后方留下長長的雪白航跡,高聳的煙囪冒出大團大團的黑煙,冰冷的三角鋼鐵桅桿與黑洞洞的炮口展現著強大海上武力,桅頂高高的紅山巨龍海軍旗飄揚,昭告所有人這里是屬于澳洲的海外殖民領地。
恰逢此時 途經亞丁灣的英國郵輪“朱莉婭小姐”號駛過這片海域,甲板上的乘客被高速經過的艦隊吸引,驚喜喊叫著涌到船舷觀看,這是枯燥無味海上旅途上難得的樂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其中,有三名身材矮小的扶桑男子無力的跪在甲板上,看見雄壯威武的巡洋艦從不遠處快速駛過,他們發出像狼一樣的嚎叫聲,很快已經淚流滿面,痛苦的難以自持。
這三人是扶桑國前往英國的購艦談判代表,為首者是50多歲的佐藤右兵衛,他是炮轟長崎事件的親歷者,看見曾經是扶桑海軍新銳力量的兩艘快速巡洋艦痛徹心扉,早已經老淚縱橫,哀傷的不能自己。
他身邊面貌白皙,神情儒雅的中年人是福島安正,就是在澳洲鬧得沸沸揚揚的“扶桑日諜案”主角,曾化名藤田服部或是中村明義,明面上的身份是駐外武官,實際是一名資深的老牌間諜。
此時的福島安正雙手緊緊的攥住船舷欄桿,面孔因為極度激憤而變得扭曲起來,聲若啼血般的高喊一聲;“納尼,帝國之恥啊!”
另一名扶桑代表是海軍部派出的小林野少將,他的情緒并沒有其他兩位那么夸張,在“浪速”號與“高千穗”號相繼駛過之后,小林野少將目光刺痛的閉上了眼睛,一行老淚無言的從面頰上滑落,低聲詠嘆起傷感的俳句;“閑寂古池旁,青蛙跳進水中央,撲通一聲響…”
這是扶桑松尾芭蕉著名的俳句,說起來這里還有一段典故;
四年前 在“青龍”號重巡洋艦肆虐長崎海灣時,面對相繼被擊沉重創的海軍主力艦,“金剛”號艦長井口生人上校為了保存帝國海軍的最后一絲骨血,選擇了屈辱的投降。
井口生人上校在戰后回到自家的和式小院內,遣散了奴仆,舉刀殺死了妻子兒女,最后剖腹自盡以謝天下。
他在臨終前留下了一尺白綾,上書松尾芭蕉《俳句》;閑寂古池旁,青蛙跳進水中央,撲通一聲響…
這被視為帝國海軍忍辱負重的象征,因而廣為流傳,成為很多扶桑海軍軍官自欺欺人的精神寄托。
俳句中“閑寂古池”代指的是腐朽落后而不思變革的扶桑社會,“青蛙”無可辯駁就是“青龍”號重巡洋艦,這是一艘給扶桑國民身心造成重創的魔鬼戰艦,在火力全開時宛若全身噴火的魔龍一般,簡直就是不可戰勝的八岐大蛇等級魔神。
而且“青蛙”和“青龍”都是“青”字打頭,誰又能說這是巧合?
多么玄妙的寓意啊,那么“水中央”自然指的就是長崎內海了,“撲通”一聲響是指這一嚴重事件,對扶桑國的社會和國民觀念造成的顛覆性沖擊,在平靜的水中央引起“撲通”一聲的波瀾。
越琢磨越有味道,因而這首俳句廣為流傳,是島國人民傷痕文學的代表性符號,凄慘而溫婉,讓人久久回味…
“哦賣嘎,他們在鬼叫什么?”
“看起來像是扶桑人,想必是被強大的軍艦征服了吧。”
“哦…真是一群無知的鄉巴佬。”
英國郵輪上有歐洲各國的乘客,忍不住對著三個情緒激動的扶桑男人指指點點,言語間盡顯鄙視之色。
就在這時 從船艙里又跑出兩個淚流滿面的青年男子,撲通一聲的跪倒在甲板上大喊大叫,情緒顯得極為激動,然后這兩名青年男子解開胸口的衣襟,拿出雪亮的短刃直接一刀插在肚子上,狂吼著向下切了一刀,轉眼間血流滿地。
這番血腥的變故,嚇的一眾乘客尖叫著躲避開去。
郵輪上也有不少華人乘客,大多數是自費移民前往非洲殖民地,也有少數人的目的地是歐洲,他們冷眼旁觀了這一幕鬧劇,看看這些痛哭流涕的扶桑人,又看看遠去的威武戰艦,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的老天爺呀!要不要這樣夸張?”
“哼,動輒舉刀自戮,這些東洋倭奴皆是蠻夷不化之輩,死不足惜!”
“我看啊,應該沒那么簡單,瞧見那兩艘大軍艦都沒有,聽說是咱們海軍在扶桑國繳獲的戰利品,這些東洋倭奴好歹還知道羞恥,皆是我天朝教化之功。”
“嗯,此言有理…聽說是對我海軍官兵不敬,所以略加懲治。”
“那真是自尋死路,希望他們引以為戒吧。”
“我說各位,你們知道價廉物美的南洋姐都是來自扶桑嗎,我覺得這些倭奴還不錯,至少姑娘很實惠呀!性格也溫存。”
“切…臭顯擺,誰不知道啊?”
華人乘客們議論紛紛,言語間都是居高臨下的優越感覺,視這些扶桑人為蠻夷,透露著無形的自豪感覺。
這個海上意外遭遇的小插曲,暫且略過不提。
一周之后 “浪速”巡洋艦結束了在西安鎮的巡視,抵達摩加迪沙。
這里是索馬里省另一個重要的城鎮,摩加迪沙位于索馬利亞南部,瀕臨印度洋,是茫茫戈壁環繞的大片綠洲所在地,這里氣候涼爽,適宜農耕放牧,擁有1200多年的歷史,著名的“乳香和沒藥之邦”,周邊以黑人土著游牧部族為主。
摩加迪沙擁有23000多名華人移民,該地區還有超過14萬人的黑人土著部落,以前曾經是桑給巴爾酋長宮廷所在地,后來被驅逐后,成為索馬里省的一個重要城鎮。
摩加迪沙境內主要的河流是謝貝利河,在流至離印度洋岸約30公里的摩加迪休近郊時,劇烈地向西南轉折后,沿著平行于海岸線的方向,繼續流經320公里之后才由朱巴河河口北部的沼澤區匯流出海。
因此,該地區的綠洲面積是西安的60多倍,擁有面積廣闊的牧場和傳統的耕地,自然條件此吉不提高強一大截。
謝貝利河在每年二、三月時經常處于干枯無水的狀態,但在其他季節時擁有充沛的水量,提供了摩加迪沙周遭地區足夠的灌溉用水,可以種植包括甘蔗、小麥,棉花與香蕉之類的傳統作物。
這里雖然綠洲面積廣大,但移民人數不多,經濟發展也比較滯后,依然以傳統的農耕和放牧為主,整體經濟發展在海外領地中處于落后的水平。
索馬里衛戍區在該地只有一個騎兵連的駐軍,協助騎兵連鞏固統治的是千余人的武裝民兵隊,憑借這股軍事力量,已經能夠牢牢的掌控摩加迪沙境內治安,令桑給巴爾酋長卷土重來的夢想破滅。
摩加迪沙這座城鎮怎么說呢?
可以用“平平無奇”四個字來概括,納入紅堡統治勢力已經有5年了,發展的波瀾不驚,依然是一個傳統的農牧業小鎮。
這里不得不提到蘇伊士運河對世界格局帶來的巨大改變,傳統的歐亞貿易航線不需要再經過南非的好望角,這讓沿途的重要城市開普敦,莫桑比克島,達累斯薩拉姆,摩加迪沙重要性大大降低,并且日漸沒落下來。
這一座城鎮在整個紅堡發展戰略中,幾乎找不到任何位置,處于被遺忘的角落。
要論發展農牧業的條件,無論是人口土地氣候還是水源,莫桑比克比這里優越100倍,這真是不帶半點吹牛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摩加迪沙這座城鎮落寞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上面投入的發展資源極少,索馬里省關注的焦點也在北部的四座城鎮,摩加迪沙頗有些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感覺,不提起來很多人都忘記了。
就連當地的駐軍連長也盼著早早調其他地區,免得在這個偏僻的東非海岸城鎮浪費大好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