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鎮外堅固的碉堡上 李拴柱聯同團指揮部一干軍官都在這里,團指揮部因此就設在這里,小小的碉堡里顯得有些擁擠,他并不在意這些,專注的透過狹窄的機槍射擊孔觀察前方。
胡開山上尉率領著一個連的士兵與葡萄牙人對峙,距離碉堡只有數百米,站在這里不用望遠鏡都能看得很清楚雙方一舉一動。
作為非洲遠征軍系列中的高級軍官,李栓柱中校用不著沖到第一線戰斗,他的崗位在團指揮部,要考慮全面占領莫桑比克問題,而不是某一場小型戰斗的得失。
經過黃埔步兵學校深造,接觸到了國際政治,軍事戰略等前沿課程熏陶,李栓柱大大的開闊了眼界,已經不局限于僅從軍事方面考慮問題,嘗試站在更高的角度全面分析。
不得不說年輕人學習東西就是快,23歲的中校團長李栓柱就像海綿一樣吸收各種知識,錘煉自己,軍事指揮能力得到了迅速提高。
近期補給船帶來的最新消息,不僅包含了昆士南海外領地的軍事動態,也通報了海軍艦隊炮轟長崎的輝煌戰果,迫使扶桑國不得不簽訂城下之盟,即《長崎條約》,俗稱《長崎十七條》。
站在陸軍的角度,并不希望海軍太出風頭。
如今海軍耀眼的光芒已經完全遮蔽了陸軍的身影,從大本營陸軍總參謀部傳來的秘密消息,強烈敦促非洲遠征軍加快攻略步伐,顯然他們也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1886年度陸軍征募計劃報上去1.1萬人,批下來只有8500人,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非洲先遣隊已經沒有耐心在莫桑比克與葡萄牙人扯皮,他們需要迅速打破目前的僵局,胡安卡洛斯就是想睡覺送來枕頭,當然不能放過。
李栓柱借題發揮扣留了他的女兒,本意就是激化雙方矛盾。
“報告團座,各部都已經準備完畢,隨時能夠投入作戰。”
“嗯,通信兵派出去了嗎?”
“聯系各據點的通信兵全部已經派出,他們將在接信后立刻行動起來,拔除附近葡萄牙人定居點,相關作戰方案已經呈遞河中鎮司令長官霍小虎上校,請求協同行動。”
“很好,既然準備完成了,就不要瞎耽誤工夫,開始行動吧!”
“遵命。”
河口鎮上空驟然響起一聲蒼涼嗚咽的號角聲,傳達著開始行動的命令,這是約定的作戰暗號。
單槍匹馬正在前方與葡萄牙人交涉的胡開山上尉聽到心中一緊,立馬冷下臉來說道;“好了,不要再說了,我部奉命阻止你方進入河口鎮,明智的話速速退去。”
說完撥轉馬頭便向后撤,按照事先制定的作戰預案,此類情況就是先炮火轟一輪,步兵上去打兩輪排槍,然后騎兵沖出來一路追殺。
他可不想被己方炮火殃及到,雖然大概率炮彈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但是距離這么近,誰敢打包票不會出現意外呢?
胡開山上尉忽然離開,弄得胡安卡洛斯和大胡子中尉措手不及,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
“呃…上尉先生,你還沒有回應我們的訴求。”胡安卡洛斯急忙叫道,同時給大胡子中尉使了個眼色。
大胡子中尉向后悄悄打了個手勢,不遠處的四十幾名頭戴阿德里安頭盔的葡萄牙人士兵立刻舉步向前,試圖縮近雙方的距離。
葡萄牙士兵的行動帶動了白人武裝平民,跟隨著也一起向前逼近。
他們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只要雙方距離接近了一個沖鋒就可以打開口子。
但這樣的算計是建立在雙方此前默契的都不開第一槍基礎上,推推搡搡的互相毆斗,一個整連的士兵真的不能夠阻擋260多名武裝白人沖進河口鎮。
胡開山縱馬跑了起來,尚有閑暇回頭看了看,見到胡安卡洛斯騎馬追來大聲說道;“胡安先生,最后奉勸你不要作出錯誤的決定,結果是你無法承受的。”
“閉嘴東方人,無畏的葡萄牙人絕不接受恐嚇。”
胡開山縱馬很快來到了本陣,高高揚起手臂命令道;“子彈上膛,準備戰斗。”
嚴陣以待的士兵們立刻拉動槍栓推彈上膛,雙手持槍,槍口朝天做出戰斗準備。
雙方間隔一百五六十米,這個距離開槍太遠了。
胡安卡洛斯看到對方這種極具威脅性的戰斗動作,嚇的亡魂大冒,緊緊的勒住馬韁繩調轉馬頭便跑,他再傻也知道下一步動作就是舉槍射擊,送上門去等于找死。
就在此時 河口鎮傳來一連串炮彈發射的轟鳴聲,劃破天空的炮彈帶著尖利的嘯叫狠狠的砸了過來,那是死亡的氣息。
大胡子中尉臉色幾乎瞬間變得慘白,失聲大叫道;“上帝呀,他們開炮了!”
“轟轟轟轟…”
炮兵連發射的4發炮彈幾乎不分先后的爆炸開來,其中有一發準確的落入人群中炸開,火團伴隨著尸體的殘骸高高的拋飛起來,然后才聽到震耳欲聾的響聲。
剩下的一發打在人群的附近,飛舞的彈片掃倒了數名武裝平民,另外兩發則偏離目標炸在空曠的原野上,未造成直接傷害。
但這已經足夠驚悚了,白人武裝平民就像炸了窩一樣抱頭鼠竄,他們何時見過這種陣勢?
表現稍好一些的是葡萄牙士兵,短暫的騷亂之后繼續前進,習慣性的執行長官的命令,只不過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深深的恐懼。
誰都知道,前進是死路一條。
葡萄牙大胡子中尉此時已經棄馬回歸步兵隊列,他的眼中滿是絕望,只盼著士兵們勇敢的抵抗為其他人爭取逃跑的時間,以免被一網打盡。
炮彈劈頭蓋臉的砸下來,昆士蘭士兵保持著嚴整的隊列,持槍緩步向前逼近。一支精銳的騎兵部隊從河口鎮側翼出擊,正在高速包抄上來,用不著幾分鐘就會追上四散逃跑的白人武裝平民。
很明顯,是準備一鼓作氣消滅葡萄牙人。
沒有多久,又一顆炮彈在前進的葡萄牙士兵附近炸開,飛舞的炮彈破片炸死炸傷數名士兵,此時恐慌情緒達到了極致,剩下的人再也無法維持前進隊列,發一聲喊四散而逃。
這時雙方士兵距離已不足百米,上尉胡漢山高聲命令;“停止前進,舉槍瞄準,射擊…”
“啪啪啪…”
密集的排槍聲交織如雨,炙熱的子彈雨掃過,葡萄牙人頓時倒下一片,粗略算了一下不少于20來人,大部分都是倒霉的葡萄牙士兵。
“持槍,退彈上膛,舉槍瞄準,射擊…”
“持槍,退彈上膛,舉槍瞄準,射擊…”
此時的炮聲已經停息,步兵幾輪排槍過后打倒了一片敵人,高速出擊的騎兵營(不滿編)馬隊一分為二包抄上來,轟隆隆的馬蹄聲敲打在敵人的心坎上,嚇的很多步行逃命的白人武裝平民丟掉手上的武器舉手投降。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斗,葡萄牙人就像外殼堅硬的雞蛋一碰就碎了,露出柔軟的內里。
李栓柱收回目光不再關注戰場形勢,舉步走到地圖前仔細審視。
在與葡萄牙人相峙的兩個多月時間里,非洲遠征軍先遣部隊除了四處搜捕黑奴投入建設之外,也制定了數種情況下的作戰應對預案,眼下采用的這種就是方案D,最激烈也是最徹底的武力解決方案。
由于雙方據點犬牙交錯,形成復雜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態勢,因此這是一場亂戰。
戰斗發起之前 李栓柱已經派遣了騎兵傳訊,想必各處前進營地將會陸續發起戰斗,全面拔除葡萄牙人在贊比西河入海口地區勢力,打破目前的僵局,將這一塊面積達數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牢牢控制在手中。
反復檢討了眼下的舉措,李拴柱沒有發現什么明顯遺漏疏忽之處,一切按照既定的作戰預案展開。
唯一的變數就是葡萄牙人送貨上門,令原本的攻堅戰變成了圍殲戰,省了許多麻煩事兒。
恩佐小鎮就像一顆熟透的果實,等待勝利者品嘗。
李拴柱轉過身來說道;“弟兄們,戰場形勢比我們預料的更為樂觀,現在我命令步兵出擊,我們的指揮部也應該向前挪一挪了,去收獲勝利的果實。”
“是,長官。”
早已準備就緒的士兵們從河口鎮涌出,殺氣騰騰的向著恩佐小鎮方向行去,除了必要的警戒力量之外,幾乎傾巢而出。
李栓柱帶著手下的軍官們走出堅固的碉堡,警衛員牽來了坐騎,他接過馬韁繩翻身跨上戰馬,其余的團部軍官也紛紛上馬隨行。
炮兵連的士兵將60毫米野戰炮分解開馱在馬上,牽著馱馬跟隨步兵隊列前進,身后是一長溜馱著炮彈箱的馱馬跟隨步兵開進。
恩佐小鎮如今防御力量薄弱,這是一舉而下的好時機。
按照葡萄牙殖民者全民皆兵的傳統,不可忽視的是依托堅固的石質房屋,依然具有一定的防御力。
炮兵就是攻堅戰中犀利的鐵拳頭,任何頑抗企圖都會被粉碎。
“噢…上帝呀!不…不…”
河口鎮團部的方向傳來一聲凄厲的哭喊聲音,像是被什么人捂住了嘴巴一樣隨即戛然而止。
李栓柱輕皺了下眉頭,他聽出了這是索菲婭的哭喊聲音,在整個河口小鎮能夠用葡萄牙語喊出這一嗓子的女人,也只有她了。
“走吧,前方的恩佐小鎮正在等待我們征服。”
僅僅略一停頓 李栓柱便揚起了馬鞭抽了下去,戰馬嘶鳴著邁開四蹄奔跑起來,身后一大隊軍官和士兵緊緊跟隨,沖出了河口鎮向前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