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干得漂亮!”陸續摧毀敵軍炮臺,“郵差”號快速運煤船上爆發了一片歡呼聲。
這艘船停泊在長崎碼頭上,在加強了172名來自威海衛華勇營的英軍士兵之后,連同艦隊方面派遣之武裝水兵,船上共計擁有266名士兵,兩門37毫米哈乞開斯速射炮,11挺馬克辛重機槍和二百余支長槍。
士兵們將煤炭裝在麻袋里,在碼頭上設立了一前一后兩個沙包機槍陣地,環衛著“郵差”號快速運煤船,形成了堡壘形式防御陣地。
何家本穿著深藍色作戰服站“在郵差”號高高的船樓上,手中舉著望遠鏡四處觀察,他的肩膀上已經掛上了三顆上尉的銅星,因為在“長崎水兵遇襲事件”中表現出色,獲頒銀質英勇獎章,火線晉升了一級軍銜。
所以說,無論在任何時候戰爭都是軍人大顯身手的場合。
作為郵差號航海長,何家本上尉負責指揮士兵們武裝防御,維持在碼頭的軍事存在,或可以理解為軍事占領,這里將成為日方眼中釘,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后快。
他手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周邊動態,忽然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大聲命令道;“兄弟們,對我們的真正考驗來了,前方碼頭附近的街區有犬量敵人在聚集,距離約300400米,檢查武器保持處于隨時可以發射狀態,保持戰斗戒備,通知華勇營的兄弟們,準備戰斗。”
“是,準備戰斗。”手下軍官應聲去傳達命令了。
何家本神色凝重的再次舉起望遠鏡,他站在船樓上看得很清楚,在碼頭附近低矮的街巷里,有大量身穿破舊和服的武士,身著黑衣的警察和士兵聚集,數量約莫有千人之眾,鋒利的武士刀反射明亮陽光,戰斗一觸即發。
來吧,讓你們嘗嘗機槍的厲害。
長崎襲擊水兵事件發生之后,作為堅守在碼頭上的最后堡壘,“郵差”號運煤船進行了動員和武裝,艦隊抽調部分武裝水兵加強防御,利用先進武器打造出堅固的防御陣地。
碼頭周邊是一片空曠之地,舉凡有任何人靠近都會被武裝士兵開槍驅逐,違者立予擊斃,好在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兩個煤袋壘砌的機槍堡壘位于船頭和船尾附近,相距運煤船約三四十米,機槍堡壘的前方七八十米是一片空曠土地,連草都沒有一根。
威海衛的華勇營抵達之后,兩座機槍堡壘就交予他們守衛。與運煤船形成三點一線的防御機制,進攻可能稍有欠缺,憑借兩門速射炮和十一挺機槍防御卻是沒問題的。
運煤船上的銅鐘敲響,華勇營英籍指揮官本阿弗萊克中尉快步從艙室里走出來,拿出單筒伸縮式望遠鏡匆忙看了一下,沒發現什么問題之后順著樓梯“噔噔噔”的爬了上來,開口問道;“詹姆斯,為什么發出戰斗警報?”
詹姆斯是何家本的英文名,他用手向前方一指回答道;“中尉先生,敵人正在前方木屋區聚集,隨時有可能發起攻擊。”
“哦,我看看…”
“你注意看9:00點鐘方向還有11:00點鐘方向,300400米遠的街道附近木屋有大量雜亂的耀眼刀光,反射在建筑上,仔細觀察還有武裝人員聚集,他們大多數并非軍人。”
“真該死,我看到了。”
本阿弗萊克中尉展開望遠鏡依言觀察,果然發現了其中的奧妙,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忍不住脫口咒罵道;“真是讓人難以相信,這些愚蠢而又丑陋的扶桑小鬼子竟然敢于發起攻擊,他們難道是傻子嗎?海灣里的炮戰已經分出了勝負,昆士蘭強大的鐵甲艦取得了無可爭議的勝利,這么做只是飛蛾撲火,哦,天啊…這些該死的黃皮猴子為什么不統統下地獄去?”
何家本敏感的皺了一下眉頭,旋即說道;“不管他們是否在做徒勞的掙扎,我們必須做好戰斗準備。”
ok,你是對的,我會讓士兵們打起精神來應付,這些華勇營的士兵都是我們在山東招募的最棒小伙子,我曾經親自訓練他們,完全值得信賴。”
“請放心中尉先生,必要時,輪船上的37毫米哈乞凱斯快炮會予以炮火支持。”
“那就更沒有問題了,讓他們瞧瞧我們的厲害吧!”本阿弗萊克中尉愉快的吹了聲口哨,手上拿著銅質單筒望遠鏡順著樓梯下去了。
華勇營是正規訓練的步兵,據守沙壘機槍堡的士兵都是他的手下,本阿弗萊克中尉作為一線指揮官要直接指揮戰斗,輪船上的武裝水兵提供戰斗輔助和火力支援。
打正規的步戰,華勇營才是專業的。
何家本在英國曼徹斯特海軍學院從來沒學習過步兵戰術,充任步兵指揮官勉為其難,若是沒有英軍所屬華勇營增援,這場防御戰能打成什么樣只有天知道。
“家本老弟,倭奴組織進攻了嗎?”
不知什么時候,“郵差”號艦長李福成上尉來到了身邊,神情有些憂慮的問道。
李福成上尉是出生于李家堡的正宗李氏族人,新近涌現出來的年輕人才,若以班輩論與李福壽同輩,他只是在宗族祭祀時隔著人群遠遠的見過伯爵大人,從沒有機會單獨談話。
也許,伯爵大人從來就不認識他這號人。
但這不妨礙李福成在海岸警備隊混得風生水起,這畢竟是一支擁有濃厚領主私軍性質的軍隊,正宗的李氏族人只要不是庸才,都能活得很滋潤。
何家本肅然回答道;“艦長,看來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長崎地方組織大批軍警在內的暴徒,準備武力奪占郵差號,這也許是他們唯一能對艦隊造成傷害的地方,進一步證明了襲擊水兵并非孤立事件,而是人為操縱的。請您回到駕駛室里坐鎮指揮,這里很可能遭受槍彈攻擊,非常危險。”
“唉,徒傷人命…這有何必呢?”李福成蔚然一聲嘆息,看著不遠處停泊的扶桑國軍艦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
何家本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停泊在長崎港口的的鐵甲艦“扶桑”、“比睿”和“金剛”號都有了動靜,“比睿”和“金剛”高大的煙囪冒出濃濃黑煙,顯示鍋爐已經運轉升壓,預熱之后,蒸汽主機準備啟動。
“扶桑”號鐵甲艦上的水兵們正在匆忙的卸去炮衣,看起來試圖對正在海灣中游弋的青龍號重巡洋艦發起攻擊。
這樣的行為,在何家本的眼中無異于自殺。
三名身著輕甲的少年,無論如何也打不過武裝到牙齒的重裝武士,這再明顯不過了。
他很難理解扶桑人的島國賭徒心理,奇跡真的會出現嗎?
“扶桑”號鐵甲艦是1875年從英國訂購的新銳主力戰艦,1878年加入扶桑國海軍,至今8年時間。
首任艦長為出生于長州藩的新井有貢海軍大佐,同級艦還有比睿號和金剛號,屬于當前扶桑國支撐臺面的一等主力鐵甲艦,不折不扣的當家花旦。
扶桑艦是一艘排水量3718噸的船腰炮房巡洋艦、全長67.06m、吃水5.49m,航速13節的船腰炮房型鐵甲艦,技術水平落后當前海軍強國新銳鐵甲戰艦一個世代。
其動力系統為2座蒸汽機,4座燃煤鍋爐,雙軸推進,主機功率3500馬力,航速13節,標準載煤360噸,續航力4500海里/10節。
水線裝甲帶厚100231mm,炮房裝甲厚200mm,船員編制377人。
主要武器為德國克虜伯公司出產的240mm20倍徑主炮4門,170mm克虜伯火炮4門,75mm克虜伯炮6門(30倍徑長管4門、短管2門),25mm4管諾典費爾德機關炮4-7門,11mm5管諾典費爾德機關炮2門,360mm水上魚雷發射管2具。
這樣的裝備水平,任何一艘拉出去都比荷屬東印度群島皇家艦隊當家花旦“七省”號巡洋艦強上許多,若是在4年前,是昆士蘭艦隊無法抵御的強大蒸氣鐵甲艦…
但是放在4年后的今天,就是一盤折不扣的日式海鮮大餐。
游弋在長崎海灣內的“青龍”號重巡洋艦,之所以冒著被海岸炮臺夾擊的危險停留在海灣內,是有著深思熟慮的考量。,絕非任意而為。
一來是自恃防御力驚人的厚重裝甲,足以抵御280毫米重彈的直接傷害。
二來憑借著優異的炮術和操艦水平,合理戰術,自信能夠通過海灣內外的聯合炮擊打垮扶桑人的海岸炮臺,來一個“內部開花”。
長崎海灣受到山地因素所限,只要沿著海灣內一側航行,就可以規避掉一多半的海岸炮火。
這比冒著4座海岸炮臺的炮火封鎖,從外海對長崎炮臺進行強行轟擊勝算大得多,損失也更小。
三來就是牢牢的看住嘴里的三塊肉,這三塊肉是停泊在長崎港口的的主刀鐵甲艦“扶桑”、“比睿”和“金剛”號,令其不敢輕舉妄動。
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
蒸汽鐵甲艦的啟動是一個復雜而繁瑣的過程,首先要鍋爐加熱升溫,在達到一定壓力值后,打開閥門通過高壓蒸汽管道輸送進氣缸內,推動蒸汽機活塞運轉…
這一過程視各艦情況不同而有所差異,正常啟動最少34個小時,緊急啟動也需要一個小時以上,特征就是高大的煙囪冒出濃濃的黑煙。
“扶桑”號鐵甲艦上4門240毫米架退式主炮需要依靠艦船液壓動力,輸送沉重的彈頭和藥包,控制俯仰射擊角度作戰。
沒有蒸汽主機的動力輸出,停泊在碼頭邊的鐵甲艦就是一塊廢鐵。
這在平時沒什么問題,可如今扶桑鐵甲艦煙囪里冒出的濃濃黑煙在碧海藍天之下非常顯眼,簡直就是妖嬈的少婦在招手;來呀,來呀,快來非禮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