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侖官邸 這幾日連番奔波,縱然強壯如李福壽亦有些吃不消了,返回官邸之后當真是腰酸背痛,心神俱疲。
好在一番苦功沒有白費,南方諸事安排妥帖,近日就可以返回紅河谷市,順路在松江鎮停留幾日,主要是與虎騎衛一眾軍官多親近親近,順便視察鎮里各企業經營情況。
近衛龍騎兵師和近衛虎騎兵師順利順軍入役,擔負起保衛南方廣闊領地的重任,不管南方州再怎么蹦跶,有這樣一支強大的軍力做后盾,安全高枕無憂。
新南威爾士州和維多利亞州議會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先后出臺了“國民自衛隊”法案,公然開始編列民兵武裝成軍,對抗意圖明顯。
沿海鐵路南延線工程修修又停了,成為一個老大難項目。
對此,李福壽也無意繼續推動,該咋樣就咋樣吧,強扭的瓜不甜。
紅河谷全力發展工業經濟,至今所取得的成就斐然,將依然處于農業經濟的南方州遠遠拋在身后,碾壓至渣。
別的不說,單只論毛紡企業。
這幾年來 南方州也建立了幾家毛紡企業,其中維多利亞州有三家,新南威爾士州有一家,規模從一兩千人到兩三千人不等,可是坐擁著龐大的羊毛原料資源,這些毛紡企業運營情況舉步維艱,遠沒有紅河毛紡總廠這樣發展的興旺蓬勃。
最大的原因當然是來自于整個紅河谷全體系的打壓排擠,高額跨洋運輸費,高額銀行匯兌費用,歐洲市場排擠打壓,同行競爭(主要是紅河毛紡總廠)等等,這個暫且不提。
作為人力集中的輕工業企業,南方州毛紡企業最大的難題是招工困難,這幾乎是個無解的魔結。
適合的白人女性職工實在太少了,華裔女子昆士蘭州本身就緊缺,更不可能流入到南方州,這導致供需缺口巨大。
南方州毛紡廠解決的辦法是使用黑人女奴,同時招聘大量白人男性職工,勉強解決了用工缺口。
乍看起來不錯,其實這就是個災難的開始。
當今時代,工人每班需要工作12個小時到13個小時以上,簡單重復的乏味工作加上毛紡企業難聞的味道,這一切都讓粗魯而暴躁的澳洲牛仔們抓狂。
他們握慣了馬鞭的粗笨手指接不好細細的紗線斷頭,急躁這下會扯斷更多的線頭,甚至會把怒氣發泄在紡機上,抓起沉重的紗錠將紡機砸爛。
這還不算什么,粗線條的牛仔們沒那么細心,紡出來的毛條質量參差不齊,歐洲客戶根本不愿意使用。
劣質的精梳毛條對用戶企業來說就是個災難,紗線粗細不均,顏色深淺不一,動物毛發油脂脫的不干凈,怎么可能織出優質的呢絨和混紡面料?
如果上面的問題是開胃小菜,那么下面的問題就是徹徹底底的災難。
每當夜幕降臨 就是紡織廠黑人奴隸女工噩夢的開始,施暴者就是同廠的那些白人牛仔們…
“老爺,休霍華德勛爵大人想和你談談,您看是否接見?”
“唉,這個煩人的家伙,請他到客廳里奉茶,我馬上就過去。”
“明白了,老爺。”
秘書領命而去,李福壽不由得捏了捏眉心,應付起這個英國頂級貴族子弟很不輕松,真的讓人感覺到有些腦闊痛。
“這么晚了也不消停,克莉斯你稍等一會兒吧,我有個重要的客人要見一見。”
原先的漂亮小黑奴克莉斯如今是李福壽的私人按摩師,身材婀娜有致,連忙回答道;“沒關系的,老爺,在您需要的時候,克莉斯永遠都在這里,您最好做個中藥熱水沐浴,然后做全身放松按摩推拿,這樣晚上會個睡好覺。”
“聽起來不錯哦!”
“那克莉絲就開始準備中藥熱水沐浴了,老爺見完客人隨時可以享用。”
“嗯,可以。”
李福壽點頭應允,看著克莉絲高興的站起來去準備了,搖曳的身姿別有一番風情,目光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
客廳里 休霍華德勛爵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品嘗咖啡,他是這里的熟客了,這幾天可沒少來。
“海軍準將先生,官邸里正在舉行酒會,作為重要的貴賓,你怎么跑到我這里來打秋風,難道是我這里的咖啡特別好喝?”李福壽說著話從外面走進來。
“我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可聽起來卻似乎不受歡迎,這真的讓我非常失落。”
“得了吧,伙計。”李福壽坐下來后,端起香茗喝了一口潤潤嗓子,眼神瞥了對方一下說道;“什么好消息?說出來也讓我高興高興。”
休霍華德勛爵并不著急說出好消息,而是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李福壽,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李福壽立刻警惕起來;“看什么?”
“哦,沒什么,我只是覺得你有些心不在焉,要知道我帶來的可不是普通的好消息,必須得到與這個消息相符合的高度尊重,另外,我們最好開一瓶紅酒慶祝下。”
“好吧好吧,你成功的吊起了我的胃口。”李福壽打了個手勢,秘書立刻悄無聲息的轉身離去,為這個好消息拿紅酒去了。
兩人閑聊了幾句 秘書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兩個紅酒杯和一支打開的法國波爾多酒莊出產的紅酒。
秘書走到近前放下了托盤,將紅酒倒好,李福壽揮了揮手說道;“我和勛爵大人要談一些事,你們都下去吧。”
“明白了,老爺。”
秘書,侍女和暗處的護衛紛紛離開,李福壽端起紅酒杯向著休霍華德勛爵遙敬了下,先喝了一口。
休霍華德勛爵所說的好消息并不難猜,肯定是關于帝國海軍在婆羅洲的駐軍事宜。
李福壽震驚于頂級貴族的巨大能量,短短幾天就有確定消息傳來,簡直是手眼通天,他非常感興趣諾福克公爵家族能夠做到哪一步?
“讓我猜猜,荷蘭王室再次拒絕了與威廉明娜公主聯姻的要求,是嗎?”
李福壽說的話令休霍華德勛爵眉頭明顯的一挑,沉默的又喝了一口紅酒,他的表現在李福壽的心中掀起了驚天波瀾;
特奶奶的,果真如此!
李福壽本著有棗沒棗打兩桿兒的態度,沒想到一下子蒙中了,這些英國佬真是狡猾之至,在這件事中選擇兩面下注,反正最后的贏家總歸是英國佬。
沉寂片刻 休霍華德勛爵幽幽的嘆了口氣,帶著一種便秘般的表情說道;“李,您的睿智讓我非常吃驚,讓我感覺與您的每次談話都是一場戰爭,這真的非常累人,難道我們倆就不能夠像知心的朋友一樣敞開心扉,放松點談點什么?”
“好吧,休,我不知道是什么讓你有這種感覺,但是讓我們敞開心扉談一談吧,這件事是否能讓你得到一個貴族頭銜?”
“什么?”休霍華德勛爵此刻震驚的無以復加,感覺渾身毛骨悚然的盯著李福壽,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李福壽用調侃的語氣說道;“這很難猜嗎?我想對于一位無欲無求的頂級貴族子弟來說,此次的澳洲之行,也許就是他無聊生涯中的一次微不足道的旅行。
或許游覽紅河谷、悉尼和墨爾本的美麗風景會讓他的心情短時間好一些,但是與倫敦奢華至極的舞會相比較,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消遣。
是什么讓您…尊貴的休霍華德勛爵如此上心,哪怕勞動自己的兄長甚至是令人尊敬的公爵大人,也要盡快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對于沒有繼承權的家族次子而言,我想一個貴族爵位足夠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推理題。”
“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可是…您怎么知道諾福克公爵大人也在這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休霍華德勛爵臉上早已經沒有了一貫的從容優雅神色,而是滿滿的震驚之色。
“這很難猜嗎?”李福壽第二次說了同樣的話,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神色誠懇的對著休霍華德勛爵解釋道;“瞧…伙計,我曾經在倫敦上流社會廝混了很長時間,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鄉下土貴族,令長兄菲利普霍華德勛爵大人是海軍部大臣助理,以他的能量也許可以影響到海軍部的決策,但絕對無法影響到唐寧街,一個對次子心懷歉疚的諾福克公爵大人就不同了,我想這樣的交談足以證明我是在敞開心扉與你做好朋友,不是嗎?”
“上帝呀,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更好些。”
“休,這會讓我非常失望。”
“李,我不得不殘忍的拒絕,在你的面前我幾乎沒有秘密可以保守,但值得慶幸的是…你的猜測有一個重大錯誤。”
“哦,我洗耳恭聽。”
休霍華德勛爵臉上現出自得的神色,說道;“與荷蘭王室的聯姻想法,最初并非是諾福克公爵家族提出的,但是再次推動此事,卻是由父親大人親手主導,當然結果你也完全預料到了,荷蘭人完全不識相,這讓我們有理由反手給他狠狠的一巴掌。”
“果真是妙極。”李福壽忍不住擊節贊嘆;“尊貴的諾福克公爵大人順手輕輕的一推,就讓事情的本質完全改變了,唐寧街和帝國海軍部想必不介意小小的懲戒一下荷蘭人,順手又能收獲昆士蘭伯爵的敬意和四艘8800噸重型巡洋艦,我想沒什么比這更完美的了。”
“不不不…在我們做出如此大犧牲的情況下,您的付出應該是4艘一等戰列艦,排水量毫無疑問的要超過萬噸,1.2萬噸是個很合適的數字。”
“休,你可別過分,這絕無可能。”
“親愛的李,我真的非常需要它,你知道我不會甘心只得到一個低等爵位,所以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你可以得到我的真誠友誼。”
“對不起,你的友誼太昂貴了,我支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