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就結束了？”
下方的眾人看著天空的一幕，一個個眼神恍惚，猶如做夢一般。
那位之前高高在上，猶如神靈的至圣境強者，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被斬殺了？
這真的是同境界之戰嗎？
怎么差距這么大？
這不應該啊！
如果是純陽境、涅槃境什么的，同境界秒殺都很正常，畢竟很多天才可以越級挑戰。
但是至圣境…
能達到至圣境的，誰都不是蠢材，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有這么大的差距？
簡直難以想象。
只能說，是弱小限制了他們的想象力。
這世界何其之大，天才何其之多，沒有最妖孽，只有更妖孽！
“嘩！”
天空中，秦川對著白發青年的尸體一揮手，讓此人徹底回歸于天地間，與清風同在。
然后，他降落在地上。
“爹！！”
秦梓直接撲了過來，激動的抱住自己的父親，眼中留下激動的淚水。
這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他之前，真的以為自己要失去父親了，心中那種絕望和痛苦，簡直撕心裂肺。
“沒事了，沒事了。”
秦川摸摸便宜兒子的頭，然后對著禿頂老者說道：“這次麻煩老哥了。”
“呵呵，舉手之勞。”
禿頂老者謙虛的笑了笑。
而秦梓，卻是敏銳的發現了不對勁，他看了看禿頂老者，再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爹，剛才的情況是…”
他爹為什么會受傷，禿頂老者為什么要保護他，卻又不救他爹，他心中似乎有答案了。
但他還是想確認一下，或者說，是想讓爹親口說出來，給他一個解釋。
“呵呵，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的確是故意受傷的，因為我想看看，沒有了我撐腰，你還有沒有獨自面對至圣境強者的勇氣。”
“畢竟，依靠別人而獲得的勇氣，根本算不得勇氣，充其量是狐假虎威罷了。”
“而在沒有了依靠之后，依舊敢于直面不可戰勝的敵人，這才是真正的膽魄！
秦川欣慰的笑了笑，說道：“事實證明，你做得很好，沒有讓我失望。”
“爹…”
秦梓抿著嘴，心中感動無比，爹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他，太用心良苦了。
“哈哈哈，不過秦川老弟你演得太好了，實力隱藏得太深，連我都沒看出來。”
禿頂老者拍了拍秦川的肩膀，笑著說道：“要不是你提前就將計劃告訴我，我都會以為你真的受傷了！高，實在是高！”
事實上，就算是知道秦川的計劃，他剛才也是捏了一把汗。
因為這家伙演得太像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隱藏的實力，竟然滴水不漏…
“小道而已，不值一提。”
秦川謙虛的笑了笑，他深深的知道，有時候你說了實話，人家往往不信。
你越謙虛，人家越覺得你厲害。
“老祖宗，這幾個人怎么處理？”
這時候，毫無存在感的九陽皇帝指著朱雀王朝剩下的幾個人問道。
朱雀皇子和朱雀公主，都癱坐在地上，無比的絕望，而幾個老太監，也在打哆嗦。
“連至圣強者和皇帝都殺了，這已經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放了他們也沒有意義。”
禿頂老者平靜的說道。
別看他在秦川面前像個老好人，但本質上并非良善之輩，該狠辣時，絕不會手軟！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饒命啊，饒命啊！我們愿意歸順，我們愿意給九陽皇室做牛做馬！”
“饒了我們吧，嗚嗚。”
幾個朱雀王朝的老仆人再也繃不住了，直接跪地磕頭，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閹人而已，本質上硬不起來。
而朱雀皇子和朱雀公主，雖然也臉色蒼白，雙腿發軟站都站不起來，但是還保留著最后的骨氣，死死咬著牙，一言不發。
“殺。”
禿頂老者淡淡說道。
“是！！”
頓時，好幾位皇室的通天境巔峰老者出手，很快將朱雀王朝剩余的幾人斬殺掉。
皇子和公主也難逃一死。
畢竟，連名字都沒有。
而這時候，秦梓來到了楊剩天的身前——這個家伙，此時還躺在地上挺尸。
剛才那么大的動靜，很多人都退開躲避沖擊波，而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眼神空洞的望著天空。
“起來吧。”
秦梓彎腰，伸出手說道。
楊剩天抬頭看了他一眼，并沒有伸手，而是面無表情的爬了起來，從他旁邊走過。
秦梓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而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聽到一道細微的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惆悵。
“其實，我并不討厭你…”
秦梓愣了一會兒，猛然轉頭看向那道背影，卻發現對方已經走遠了。
那背影，有些悲涼。
“剩天，回來！！”
九陽皇帝黑著臉呵斥了一聲，然而那背影已經搖搖晃晃的走遠了。
九陽皇帝對著秦川歉意的說道：“秦川大人，不好意思，這孩子受到了打擊，失去了規矩。”
“無妨。”
秦川微笑著搖搖頭。
剛才這年輕人對便宜兒子說的那句話，聲音很小，別人很難聽見，但是他聽見了。
這小子，似乎有故事啊…
他就喜歡有故事的年輕人，因為有故事的人，往往更容易成大器。
他們心中的故事，會形成一種執念，讓他們具備堅韌的品質，從而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遠。
而禿頂老者，也看了那被背影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之色，最終嘆息一聲。
“哎…”
這世上，有很多無形的城墻，墻外的人想要進去，墻內的人想要出來。
楊剩天的確不討厭秦梓。
之前針對秦梓的做法，只不過他一直以來的作風習慣，又或者說，是一種發泄。
他心中很煩躁。
這種煩躁，并不是來自于其他人，正是來自于他的家族，因為他發現，家族有事瞞著他！
他是皇室的公認的第一天驕。
很早之前就是這樣了，而且他也信以為真，為此洋洋得意，自視甚高。
但是他漸漸發現。
他的大哥，二姐，還有一些同齡人，雖然表面讓他三分，但是內心似乎并不怕他。
甚至，有時候他隱約間似乎看到，這些人看他的眼神中，似乎有幾分…憐憫。
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選拔中的失敗者，又好像是在看一只被遺棄的流浪貓，看一個可憐的小丑！
而隨著年齡越來越大，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了，他卻越來越堅信，自己這不是錯覺。
終于，他偷偷查閱了關于家族的各種歷史，然后根據長期觀察到的蛛絲馬跡，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猜想！
這個猜想，讓他憤怒，甚至讓他瘋狂，又讓他感到悲涼——他的家族，在進行一個宏偉的計劃，而他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外。
他不甘，他憤怒！
憑什么！
憑什么要這樣對他！
難道他不是楊家的人嗎？難道這些人一開始就覺得他爛泥扶不上墻嗎？！
莫非是怕他知道了這個計劃，會嘴巴不嚴，或者腦子太笨，將這個計劃泄露出去？
這是為什么？
難道就因為他小時候比較頑劣，有些小缺點，就三歲看老，認定他難堪大用嗎？！
可事實證明，這些人看錯了！
他楊剩天并沒有拖后腿，就算是被拋棄，也依舊盡心盡力的演好了“棄子”這個角色。
他飛揚跋扈。
他目無尊長。
他心狠手辣。
幾乎所有讓人厭惡的缺點，他都占盡了！
他將整個皇室的腐朽，都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且向世人展示這種腐朽，來掩人耳目。
他知道，這個忍辱負重的家族，有太多隱藏的英才，所以，需要一個真正的傻子。
而他就是這個傻子。
如果他什么也不知道，倒也可以飛揚跋扈的過這一世了，至少肆意快活。
可是偏偏他知道了。
從此心中有了心結。
他所不甘的是，其他人的隱忍，將來在家族的歷史上，會變成隱忍的典范。
而他的隱忍，后世所有人都會認為，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他本就是爛泥扶不上墻！
從家族拋棄他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就算他哪天被人打死了，也只是作為一個紈绔子弟被打死，而不是為了家族的復興大業而犧牲。
可是，即便是這樣。
他依舊選擇了沉默。
因為這樣的事情，根本不能說出來，任何時候都不能說出來，不能去抱怨，更不能去質問！
因為說出來的秘密，就破了，也許家族多年來的努力，就而付之東流了。
所以，他只能是一個棄子，一個沉默的棄子，一個對不起任何人，但絕對對得起家族的棄子！
所以，他誰也不怕，他誰也不敬。
就算是老祖宗又如何，他憤怒起來照樣罵，就像在靈池中罵他大哥那樣。
因為，整個家族都欠他的，也因為，他隨時都可以死去，也隨時都準備死去！
而不管他什么時候死去，他的任務都完成了，他的任務就是…活著讓人厭惡，死后讓人笑話。
棄子啊，他演得好辛苦。
但他對這家族，愛得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