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瑞秋·贊恩就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了辦公室，發現馬丁有些泄氣地窩在辦公椅上盯著電腦屏幕，還不停地咬著右手大拇指的指甲。
在她的印象里，馬丁·斯科特雖然時而正經時而霸道，時不時還會露出點孩子氣的模樣，可一直都展現著比較正面的情緒狀態。
如此沮喪的他倒是第一次見。
“你看上去不是太好.......發生什么了？”
瑞秋把咖啡放在了桌上，走到辦公椅前看了看馬丁一直盯著的電腦屏幕，發現是一個律師事務所的官網首頁。
“弗蘭克林和巴什？他們是誰？”
馬丁莫名地搖了搖頭：“對于委托人來說，他們就是從天而降的天使，可是對于對手，他們就是不擇手段的混蛋！”
“天使？混蛋？”
瑞秋不太明白這個比喻的意思：“他們怎么了？”
馬丁長舒一口氣，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這次Tripadvisor網站被訴的案子，他們就是原告律師。”
聽到這話，瑞秋轉頭再次看了電腦屏幕一眼，隨即搖了搖頭：“這個高個子看上去還不錯......”
“不過依然只是小角色而已，你應該能應付得了。”
這句話不光是為了給馬丁打氣。
出身律師富豪世家，同時還是北美四大律師事務所之一的正式職員，瑞秋有著充足的理由看不上這些野雞事務所的無名律師。
可馬丁卻沒有自己的秘書那么自視甚高。
他放下咖啡杯，握著鼠標點開了官網上的“成功案例”的鏈接，很快，一條條代理過的勝訴案例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瑞秋躬下身靠近屏幕，邊看邊念著。
“性感廣告致使過路司機追尾前車，肇事司機獲得天價賠償！”
“正規按摩女被訴非法提供有償，是愛還是交易！”
念了幾條之后，瑞秋臉上鄙視的神情更重了：“這到底是律師事務所的官網還是八卦周刊？”
“重點不在于這些帶顏色的標題，而是他們的手段！”
也許是喝過了帶有提神作用的咖啡，馬丁此刻的臉色變得比剛才好了一點。
而出身正統的瑞秋依然看不上這些野雞律師：“這種小律師也只能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去博取眼球了。”
“手段不存在光不光彩，只要合法和管用就行。”
馬丁搖搖頭，再次叮囑道：“你可千萬別小看他們，這兩個家伙真的不好對付。”
隨后，他點開了第一條有關司機追尾的新聞，指著它解釋道：“知道他們是怎么接客戶的嗎？”
“他們發現七號公路上有個大屏廣告正在播放內衣廣告，就在公路旁的餐廳邊吃飯邊等，一直等到有個司機追尾了。”
“他們直接跑上去，說服這個司機狀告大屏廣告的廣告商。”
“庭審的時候，他們讓內衣模特在證人席上公開脫下了外衣，只穿著性感內衣面對著法官和陪審團，以此證明那個內衣廣告的確有轉移司機注意力的效果！”
“最后廣告商不僅全部賠償了追尾司機的損失，還賠了二十多萬美金的精神損失和誤工費！”
說到這，馬丁關掉了電腦上的頁面，又打開了按摩女那條案例的鏈接。
“州檢察官起訴這個按摩女提供非法，你知道結果怎么樣嗎？”
“就是你說的那個看上去還不錯的家伙，僅憑一張嘴就讓陪審團一致相信，按摩女和身為證人的客戶玩的那些皮鞭蠟燭的行為并不是什么交易，而是可笑的愛情！”
“按摩女最后無罪釋放！”
說了兩個案例，馬丁放開鼠標重新靠在了辦公椅上咬起了指甲。
“一個善于把握機會見縫插針，一個善于觀察和引導陪審團的心理狀態，這兩個人搭配地簡直天衣無縫！”
“我們得想辦法把這個案子在庭前解決掉，要是上了法庭，我沒有把握能勝訴，那對我和Tripadvisor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聽了馬丁的解釋，瑞秋微微有些驚訝。
從小就和法律打交道的她聽過太多劍走偏鋒精彩至極的庭審故事，可是讓女證人在法庭這種莊嚴肅穆的場合，在眾目睽睽之下脫衣服這種庭辯方法還是第一次聽說。
話說法官沒有以擾亂法庭秩序的名義將女證人和律師一起趕出去嗎？
即便馬丁很詳細地介紹和解釋，瑞秋還是無法理解他為什么會這么重視這兩個無名律師。
就好像NBA的球員永遠看不起玩街球的街頭籃球手，唱歌劇的女高音永遠覺得流行歌手只是包裝出來的產物一樣。
出身哈佛法學院，在皮爾遜·哈德曼事務所工作的馬丁·斯科特有太多的資源和人脈資源可以幫助他搞定這件案子，沒必要和這種專門碰瓷訛詐的三流律師硬碰硬。
“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拖延案子開庭的時間，這樣原告可能因為無法支付這兩個律師的費用主動撤訴？”
瑞秋想了想，很快想出了一個不用上庭的常規做法。
馬丁搖了搖頭：“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兩個家伙最喜歡的支付方式就是風險代理，拖延策略對他們起不了什么作用。”
風險代理的意思就是委托人不用事先給律師費用，等案子贏下來再按比例支付律師費。
好處是這種方式可以讓律師的收入最大化，通常都在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之間，比正常的咨詢費和委托費高多了。
壞處就是律師也要共擔風險，如果敗訴，律師一分錢也拿不到，相當于是打了白工。
能夠選擇風險代理，說明律師對于自己的能力和案子的把握非常有信心！
常規做法被否決之后，瑞秋一時間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看著有些愁眉不展的BOSS，忍不住寬慰道：“放松點，也許等你明天一覺醒來就能想到更好的辦法了......”
聽到這話，馬丁的臉色舒緩了許多：“我希望如此！”
沉默了一會之后，他突然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積家陀飛輪大師，發現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OK！今天的工作結束了，要我送你回家換衣服嗎？”
“呃？”
聽到這話，瑞秋突然嚇了一跳：“為什么？”
“別告訴我你忘了今晚的柴可夫斯基交響音樂會！”
馬丁疑惑地打量了瑞秋一眼：“我記得你應該在哈維晉升資深合伙人的頭一天晚上就已經開始考慮今晚穿什么了......”
在他的提醒下，瑞秋終于反應過來了。
“我還以為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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