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千帆草草洗漱完畢,努力調整心情,像什么都沒有發生。
先帶左青梅去酒店餐廳吃了早餐,又返回房間取行李、退房。
整個過程,左青梅沒有再主動說上一句話,很多時候,她的眼睛都紅紅的。
駱千帆像是做了虧心事。
想要道歉,明明沒有錯。
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
上了車,左青梅主動坐到后排,眼睛望著窗外。
駱千帆從后視鏡望望她,欲言又止。
左青梅降下車窗,涼風吹進來,眼淚滾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女人的眼淚就是武器,駱千帆被她哭得心軟,安慰道:“你年齡太小了,容易上頭,過一段時間你就會…”
“不會的”,左青梅直接打斷駱千帆,“你上次在酒泉整治左老怪一家,從那時起,我就開始崇拜你。
“再回到學校,會莫名其妙拿我的同學和你相比,就覺得他們幼稚、愚蠢。
“也拿老師和你相比,覺得他們灰頭土臉,邋遢齷齪,只有你的身上散發著光芒。
“高考以后填報志愿,我滿腦子都是你,所以一門心思要來虹城,就填報了一所最保險的學校。
“來虹城的時候,在虹城火車站見到你的那一刻,我一下子覺得,所有的選擇都是值得的。
“我知道這不對、不道德,我也在努力調整,一再告訴自己,這樣下去沒有好結果,但是沒有用,我像是中了毒一樣。
“我告誡過自己一萬次,只要見到你就好,繼續為你驕傲、為你祝福,享受心安、踏實的感覺。
“可是見到你,一切都變了。每見你一次,我的心就會多亂一分。
“直到昨天晚上,我突然發現,我已經無法心平氣和地面對你和我姐的幸福,我會妒忌、會疼痛。我覺得我已經徹徹底底愛上…”
“青梅!!”駱千帆低吼了一聲,他發火了,打斷了左青梅的講述,“不要再說了,再說我就生氣了!有些事情絕對不能想,想了也不能說,說了也不能做!!”
“可是…”
“沒有可是!!到學校之后,好好學習,不許胡思亂想!要不然的話,以后再不要見面了!”
這是駱千帆第一次兇她,左青梅委屈,紅著眼睛死盯著駱千帆:“…你討厭我是嗎?”
“不是!”駱千帆強迫自己不去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硬著心腸說道。
左青梅問:“如果沒有我姐,你會不會喜歡我?”
駱千帆無情地說道:“生活沒有假設!記住,有些底線必須守住,懂嗎?”
“我…不想懂!!”
左青梅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哭得駱千帆心亂如麻。
來到虹師大,駱千帆輕車熟路把她帶到經濟學院報到處——左青梅學的是經濟學。
駱千帆為她跑手續,左青梅紅著眼圈遠遠地跟著,或者坐在路邊難過。
她長得漂亮,哭起來的樣子人見猶憐,不管走到哪里,都會引來許多的關注。
不斷有男生志愿者上前詢問:“你怎么了?”“需要幫忙嗎?”“是不是東西丟了?”“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失戀了?”“好男人多的是,看不上你的眼都是瞎子!”
可是在左青梅的眼睛里只有駱千帆,對別人都愛答不理的,搞得別人好沒趣。
駱千帆幫忙辦完所有的手續,領了該領的東西,又去買了新的床單、被褥和一應的生活用品,還幫左青梅辦了手機卡和銀行卡。
前后花了一兩個小時,左青梅的情緒總算恢復了,不再哭泣。
東西很多,拿不完,駱千帆就喊上一個男志愿者幫忙拿東西。
去往宿舍的路上,駱千帆在前面走,左青梅故意走在后面和男生有說有笑,還把聲音提高讓駱千帆聽到。
駱千帆覺得好笑——左青梅到底還是個孩子,你以為這樣就能氣到我了嗎?
不明就里的男生卻像是受到了恩典,特別興奮,干活很起勁,還幫左青梅拎上更多的東西。
見駱千帆絲毫沒有生氣,左青梅就覺得與男生聊天索然無味,來到宿舍樓下,簡單向男生道謝后就把人家給打發了。
男生索要聯系方式,左青梅不給,還指著駱千帆說:“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無語,這叫什么事?
我拎那么多東西的時候你咋不說他是你男朋友?
那男的也是,你女朋友剛才跟我聊天,你也不管管?
虹師大的宿管阿姨管得不嚴,駱千帆把左青梅送進宿舍。
六人間的宿舍,已經報到了三個人,他們的家長也在,駱千帆與他們互打招呼,囑咐左青梅和舍友好好相處。
駱千帆離開,左青梅默默地跟出來。
駱千帆說:“你回去吧。”
左青梅不回,也不說話,繼續跟著駱千帆。
汽車停在經濟學院附近,駱千帆去取車,左青梅就默默地跟著他回到經濟學院停車處。
駱千帆說:“要不然,我帶你去吃午飯吧?”
左青梅還是不說話。
駱千帆說:“你再這樣,我都不知道以后該如何與你相處了。”
左青梅的眼圈又紅了,委屈地說:“我突然失去所有的方向,你走了,我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駱千帆說:“你的方向定錯了,失去方向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左青梅說:“可是我已經錯了,無法回頭。”
駱千帆長嘆了一口氣:“這樣好不好,你給自己一年的時間放空自己,踏踏實實學習,到時候你就會發現,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好,也不該是你的方向,你會找到合適的那個人…”
“找不到呢?”
“一定可以的。”
左青梅說:“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姐和你并不合適,我才是合適的那個人?”
駱千帆說:“那我也給你一年的時間反思,這總行了吧?”
左青梅的臉上表現出一絲期待:“你不騙我,確定會反思,對不對?”
駱千帆說:“現在你可以回宿舍了吧?”
左青梅問道:“那這一年里,你會不會不理我?”
駱千帆說:“有事你最好聯系你姐,需要幫忙也找你姐,讓她來找我。”
“那,你再請我吃個飯吧…”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