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千帆帶著左青竹上車,左青竹又像做賊一樣躲避著周圍的目光,連認識的同學遠遠地打招呼她都沒聽到。
駱千帆都快無語了,很多女人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坐上好車,那得多嘚瑟,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尤其得讓熟人知道。
上一世,個別女人為了滿足虛榮心,不惜省吃儉用眾籌租豪車、住豪華酒店,就是為了發朋友圈炫耀、裝名媛。
還會配一段凡爾賽文字,好像這一切都像一日三餐一樣平常。
鬼知道背后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上車坐好,駱千帆主動夠著身子幫她系安全帶。左青竹急忙說:“我自己來吧。”
她怕駱千帆像剛才那樣整個人都貼上來,壓在她的身上。
可是她不會操作,費了半天勁也沒系上,急得冒汗。
駱千帆笑了笑,夠著身子把安全帶拉過來,輕輕說道:“像這樣,拉過來,插到這里面。你再試一試?”
駱千帆手把手親昵地教左青竹,左青竹紅著臉操作。
學會了。
駱千帆又教他解開安全帶,“按一下這個,安全帶就彈出來了,就這么簡單。”
左青竹又試了試,微微笑了笑。
“這附近哪有賣衣服的?”駱千帆發動了汽車以后問道。
“好像東門那邊有”,左青竹說,“邱雨露她們經常去那邊買衣服。”
駱千帆搖搖頭:“那邊賣的都是地攤貨,我看不上,工作服也要代表我們奶茶店的形象。這樣吧,去金鷹購物中心。”
駱千帆作出決定,開著車帶著左青竹直奔市中心。
這里差不多是虹城市最繁華的地方,各家商場門口已經布置了迎接圣誕的裝飾。
左青竹看什么都是新奇的,好像從另一個世界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不過,在這樣的地方她感到很自卑,好像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駱千帆先到銀行取了一萬塊錢,厚厚的一沓子,用紙條纏著。
2004年的物價,1萬元不少了,足夠買幾身好衣服。
進入金鷹之后,左青竹更加局促不安,她從來不曾逛過這么高端的商場,不時拉扯自己的衣角,擔心自己寒酸的衣著成為別人眼中的怪物,巴不得隱身了才好。
也的確有狗眼看人低的女店員發現了這個“異類”。
路過化妝品柜臺時,幾個女店員選擇對左青竹的容貌視而不見,卻因為她的穿著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有的甚至撇起了嘴。
女裝區的導購們更是如此,賣衣服、賣鞋子的女導購們最注意看顧客的穿戴,看到左青竹的衣著打扮反應不一,有的招呼他們進店看看,有的明目張膽把不屑寫在臉上,有的則自動屏蔽,愛答不理,壓根沒有把他們當成目標客戶。
駱千帆看到那些態度傲慢的導購就來氣!
要不是怕刺痛左青竹,駱千帆早已經拉個導購訓斥一頓了。
心說你們還有什么可傲慢的,人家左青竹要模樣有模樣,要個頭有個頭,還是虹城大學的高材生,你們歪瓜裂棗初中都沒畢業吧?
再說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沖我,你們不得高看一眼嗎?
…好吧,自己也是不修邊幅。
駱千帆暗暗憋著火,來到三樓的女裝區,駱千帆大喇喇地進了一家店。
駱千帆并不懂得如何選衣服,也不認識大多數衣服的品牌,但他有他的標準——蒙蕾和左青竹的身材相仿,胖瘦也基本上差不多,只要蒙蕾穿上好看的衣服,左青竹穿上差不到哪去。
他進的這家店是蒙蕾經常穿的一個牌子,衣服很漂亮,至少蒙蕾穿著很漂亮。
店面很大,有七八個女導購照應著,為了迎接圣誕節,每個人戴了一個紅色的圣誕帽。
但這家店生意一般,只有四個顧客在漫不經心、走馬觀花地瀏覽,四個導購在旁邊引導介紹。
駱千帆帶著左青竹進門,聚在柜臺邊的四個閑著的導購注意到他們,多多少少都表現得有些不屑。
這個牌子是大牌子,他們覺得左青竹買不起。駱千帆雖然看上去很囂張,但衣著隨便,頭發也許久沒有修剪,不像個有錢人。
駱千帆看在眼里,心里來氣啊。他大聲招呼了一聲:“服務員,過來一下。”
一個胖乎乎地女導購懶散地晃過來,裝出點笑容應付道:“先生,買衣服啊?”
“對啊,介紹介紹。”
“哦,這邊都是今年的冬季新款,不打折。那邊的幾款打九折。你要看一下嗎?”
我去,哪有這樣介紹的?怎么著,認定我們買不起?
駱千帆不說話,抱著肩膀、虎著眼睛、冷冷地死盯著女導購,把她盯得起毛。
也許女導購自知理虧,稍微笑開了一點,也客氣了一點:“先生,你看中哪一款,我找給你們試一試?”
駱千帆還是死盯著她。
這時候,左青竹悄悄翻了一件衣服的吊牌,看到價格之后,默默走到駱千帆的身邊,低聲說道:“駱老師,走吧…”
“為什么要走?”
左青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女導購,湊近駱千帆的耳朵低聲說道:“很貴。”
這個小動作沒逃過女導購的眼睛,她哂笑一聲,翻了個輕蔑的白眼,已經不打算再理會駱千帆和左青竹他們了。
可是,女導購轉過身去的一剎那,身后“啪嗒”一聲,有東西掉在地上。
回身一看,駱千帆腳下掉了一把奔馳的車鑰匙,女導購眼前一亮:沒想到這男的是個有錢人。
“駱老師,車鑰匙掉了。”左青竹蹲身去撿,駱千帆拉住了他,“我撿。”
一彎腰,“啪嗒”,上衣內側口袋里,掉出厚厚的一沓子錢。
這下子,女導購徹底認識到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
駱千帆把錢和車鑰匙都撿起來,錢裝回口袋里,車鑰匙在手里甩著。
女導購變臉很快,早已經熱情起來,笑得像花一樣:“先生,您還沒說看中哪一款衣服呢?這樣吧,我分別介紹一下吧。這一款羽絨服是我們今年的主打款,男款女款都有,你們穿上一定特別合適…”
她取下一件女士長款的羽絨服,駱千帆接過來在左青竹身上比了比。
“這款衣服,二十件有嗎?我給店員當工作服穿!”
“啊?您要這么多嗎?”女導購簡直連眉毛都笑開了花,以為遇到的天大的主顧。而且,這么高檔的衣服當工作服,這個看上去有點混不吝的男人一定特別有錢,他的公司也一定特別大。
“有嗎?”駱千帆追問道。
“有有有,我們可以全城調貨。”女導購一招手,又過來兩個女導購。她們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伺候駱千帆和左青竹像伺候大爺一樣,各自去倉庫找衣服去了。
另外一個女導購已經開始撥打電話,要全城調貨!
可是,駱千帆卻突然問道:“對了,這款衣服多少錢?”
女導購連忙笑著說道:“原價是1288元,如果一次性購買二十件,我們可以向總店申請打九折…”
駱千帆皺了皺眉:“1288塊打九折,才千把塊錢兒。算了,當工作服太寒酸,不要了!走,青竹,我們到對面看看…”
駱千帆瀟灑地揚長而去,左青竹愣了愣,沖幾個凌亂的導購抱歉地笑了笑,也跟著駱千帆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看到幾個導購面面相覷的樣子覺得心里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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