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問道：“什么要求？”
駱千帆說：“取利。”
沈盼困惑：“什么意思？”
駱千帆解釋：“這個朋友其實是黃河的親戚，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剛開了一家‘沙漠之舟廣告公司’，剛開起來，沒什么生意，想跟報社廣告部合作。”
其實沙漠之舟的老板就是駱千帆。沙漠之舟的意思就是駱駝——他的外號。
“他們要代理報社的廣告嗎？”沈盼問道。
駱千帆搖頭：“不，至少現在還不想。他能做的是廣告創意、文案包裝。”
沈盼說：“這是品牌商市場部的事情，他應該去找品牌商啊。報社廣告部能做的只是爭取發布權而已，沙漠之舟找錯方向了吧？”
“我覺得也是。”駱千帆笑了笑，“我的理解是，他想借助報社的影響力，給他介紹一單生意。不介紹他就不幫忙。”
沈盼委屈了面龐，夢幻的聲音詮釋著苦情：“這不是卡我們嗎？”
駱千帆不客氣地說：“誰讓我們有求于他呢？不過，我們也可以利用他，甚至和他們開展合作。”
“什么意思？”
“你等等。”駱千帆走到吧臺，把報紙雜志的架子拖過來，隨便取下一份虹城晚報，翻開一個版的白酒形象廣告。
那是虹城本地的一款酒。全彩畫面，只有一瓶酒，紅色酒瓶的下面寫著“醬香經典”四個字，再就是一些酒廠的介紹、經銷商的聯系方式等等。
很平庸的廣告彩頁。
“沈主任，這一版廣告多少錢？”
沈盼看了看：“哦，這家公司簽的是半年打包的發布合同，總價120萬左右。”
“你看到這款廣告，有購買的沖動嗎？”
沈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都說了嘛，我們只是爭取發布權并提供版面，文案和廣告設計是品牌商市場部的事情。”
駱千帆說：“如果沙漠之舟能夠提供精彩創意，報社作為沙漠之舟的合作方，爭搶發布權是不是更容易了？
“舉個例子：我們為客戶提供了讓人過目不忘的精彩創意，這瓶酒的簽約合同能不能簽240萬。
“如果文案做得好，宣傳收益大，他們有沒有可能把半年的合同變成一年，那不就480萬了嗎？
“您最了解的，白酒的廣告，電視占據了絕大多數份額。如果我們再給他提供一個一套電視廣告創意，拍攝并聯系發布，是不是能掙到1000萬以上？
“說到底，沙漠之舟想利用創意賺錢，而我覺得，報社也可以從他們身上掙更多的錢，這叫借雞下蛋。你覺得呢？”
駱千帆這段話似是而非，但信息量很大，尤其幾個數字很容易沖昏沈盼的頭腦。
這段話對沈盼有所啟發。在跟客戶談合作的時候，客戶經常向她要創意、要文案，她在交際上八面玲瓏、如魚得水，可是說起創意卻頭腦空空。
如果廣告部可以像廣告公司那樣提供足夠多的好創意，廣告創收的確大有可為。
沈盼思考再三、實事求是表達了難處：“你說的很簡單，可是創意不是到超市買東西。沙漠之舟又是個新公司，他們能有什么創意？”
駱千帆說：“我們把品牌商介紹給沙漠之舟，至于他們能不能拿出讓品牌商滿意的創意與我們無關。我們是廣告的發布方，版面費、廣告費照收，這是保底收益。
“最重要的是，只要我們介紹一單生意給他，沙漠之舟就承諾幫我們擺平處罰的事情，這才是我們的核心訴求，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他真能幫我們擺平處罰嗎？”這是沈盼當下最關心的事情。
駱千帆說：“應該可以，前提你幫他介紹一單生意。”
沈盼說：“什么客戶都可以嗎？”
“當然是有誠意的大客戶，最好是人傻、錢多的那種。”
沈盼想了想，說：“介紹客戶應該不難，我們正跟‘虹大地產’談合作，虹大地產的新樓盤即將開盤，正在制作宣傳文案，我可以聯系虹大的市場部經理跟沙漠之舟的老板見個面。”
駱千帆擺手拒絕：“不行，至少得分管市場部的副總經理才行，如果是總經理或者董事長更好。”
談合作當然要找高層談，下面的人要層層匯報，沒意思。這是駱千帆上一世就摸索出的經驗。
“有必要嗎？”沈盼問道。其實沈盼約地產公司的副總、老總一點壓力都沒有，經常打交道。但是，市場部經理會更聽話一些。
“人家就這么要求的，我也沒辦法。”駱千帆把責任推給“沙漠之舟”。
沈盼說：“那好吧，你把沙漠之舟老板的電話給我吧。”
駱千帆擺擺手：“讓他們直接跟我對接就好。”
沈盼詫異道：“你信不過我嗎，怕我撬走你的資源？”
“其實我更怕他受不了你像夢一樣的聲音，把持不住自己。”駱千帆揶揄道。
駱千帆喚服務員結賬，沈盼趕緊掏出了貴賓卡：“說好我結賬的嘛。”
“既然如此，那就謝謝沈主任了。”
駱千帆告辭離去，服務員把消費單據遞給沈盼：“謝謝沈總，一共是三百六十元。”
沈盼愣了一下：“不就是一份牛排、一杯咖啡嗎？這么貴？”
“不好意思沈總，還有十二杯咖啡外賣。”
沈盼：“…”
不知道為什么，沈盼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她每天都會接觸很多男人，腰纏萬貫的不計其數。工作也好，私聊也罷，打過交道之后，她都是那個牽著別人鼻子走的勝利者。
可是今天兩次面對駱千帆，都被他牽著鼻子。
這個家伙不簡單啊。
駱千帆上四樓，社會部的很多人看到駱千帆都揚著手里的咖啡杯打招呼：“兄弟，謝謝你的咖啡。”
“不客氣，也不知道大家喜歡什么口味，就隨便買了。”
李斯斯開玩笑：“我看你對蒙蕾的口味了解得很嘛，連多糖多奶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駱千帆不要臉地說：“也不是了，上大學她追我的時候就糾纏我，天天讓我給她買咖啡。”
李斯斯撇嘴笑。駱千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李老師，有件事情想麻煩您一下。”
李斯斯問：“你說說看。”
駱千帆說：“我和蒙蕾想聯系駕校學車，正好您跟交警隊熟悉，幫我們打個招呼唄。”
駕校跟交警大隊聯系密切，他們出面打個招呼，不光收費能便宜很多，考試也會非常順利。
李斯斯平靜地說：“知道了，蒙蕾已經說過了。”
駱千帆詫異地問道：“蒙蕾說過了？”他和蒙蕾并沒有商量過一起考駕照的事情。
李斯斯說：“對啊，她上午剛說要學車的事情，還說要和你一起報名，難道你不知道？”
“哦，知道知道”，駱千帆嘿嘿笑，“那就麻煩李老師了。”
“不客氣，我聯系好就告訴你們。”
駱千帆又來到蒙蕾的座位旁，蒙蕾已經聽到他和李斯斯的對話，為她和駱千帆之間的默契感到欣慰。
送咖啡的備注小紙條也讓她充滿小小的幸福感。
“你為什么突然學車？”駱千帆問。
蒙蕾說：“我怕某人坐電動車的時候占我便宜。你又為什么要學車？”
駱千帆說：“我一猜你爸爸媽媽快要給你買車了，所以趕緊學會然后開你的車。”
“喲，這跟吃軟飯有什么區別？”鄰座的丁小寧譏諷駱千帆。
駱千帆嘿嘿一笑：“天生胃不好、屁股軟，就喜歡吃軟飯、開軟車，我還喜歡睡軟床呢！”
“不要臉。”丁寧滿臉嫌棄地嘟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