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千帆接替周旭陽跑工商條口,社會新聞部的記者們無不驚異。
一般情況下,新人到來以后,要先跟班學習,再跑幾個月的熱線,上手之后再根據各自的特點、特長分配獨立條口。
駱千帆直接一步到位,有人已經開始打聽駱千帆的背景了。
姚朝安和張楚是“背景論”的最大擁護者,他們把一系列細節聯系在一起后,嚇了一跳。
第一個細節:昨天的新人見面會上,駱千帆遲到了二十多分鐘,普通人敢嗎?
第二個細節:社會新聞部開會前,鄔有禮主任專門把他給單獨叫走面授機宜,沒有背景可能嗎?
第三個細節;駱千帆進入會議室之后跟張楚搶座位,鄔有禮卻批評了張楚,擺明了向著駱千帆。
第四個細節:鄔有禮還送給駱千帆新茶杯、新茶葉,什么人能讓新聞部主任送禮?這說明駱千帆的關系至少跟報社總編平級吧?
第五個細節:報社美女胡菲菲在張楚面前特別高冷,卻跟駱千帆嘻嘻哈哈,被駱千帆摸過大腿也不敢反抗,多硬的關系能讓一個美女俯首帖耳?
第六個細節:駱千帆都沒參與采訪,周旭陽硬是送給駱千帆5篇稿件。明目張膽行賄嘛。
第七個細節:駱千帆一上班就搶了周旭陽的條口,總編室竟然很支持,這說明駱千帆背后的關系,可能連總編室都不敢得罪。
“惹不起,惹不起”,兩個人越琢磨越覺得不可思議。
張楚本想跟駱千帆算算昨晚的賬,質問他為何冒名點餐,現在也不敢啰嗦了。
一頓飯而已,就當花錢消災吧,誰讓自己昨天跟他搶座位了呢?
“烤全羊事件”就當是駱千帆發出的小小警告吧。
駱千帆把辦公室里能找到的所有虹城晚報都收集起來,裝好,準備帶去工商局。
工商局距離報社三四公里的樣子,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駱千帆連一輛自行車都沒有,就算有他也不會騎的,大熱的天多遭罪?
“黃姐,我去市中心出熱線,想吃什么,我給您帶回來。”駱千帆來到行政辦公室,找辦公室主任黃英要采訪車,但是卻不直接說要車的事情。
報社的采訪車有七輛,兩輛是固定給總編室使用的,剩下的五輛要首先保證熱線記者使用,非熱線采訪很難申請到,所以駱千帆才笑容可掬地繞個彎子。
黃英35歲,正是上有老、下有小、壓力大、忙起來看什么都煩,以及“不管往臉上涂抹多少化妝品,都擋不住眼角皺紋開始潛滋暗長”的抓狂年紀。
她五官長得不錯,就是身體開始發福了,天天嚷著減肥,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黃英認識駱千帆,從組織考試,到錄用建檔,再到辦理各種入職手續,都是黃英一手操辦。她對駱千帆印象總體不錯。
“是小駱啊,我正減肥呢,中午啥都不吃。”
“黃姐你開什么玩笑,就您這身材還要減肥啊,你比宋組英還瘦呢。這么著吧,等會給你帶點‘胖三斤’的鹵豬蹄行不行?”
“不用不用…”
“什么不用,就這么定了。黃姐,你看哪位司機師傅跟我走?”
黃英這才反應過來,駱千帆是來要車的。只剩下兩輛采訪車在家了,給還是不給呢?黃英猶豫了一下,最后決定給。別的不說,駱千帆的態度好。
長期以來,報社行政辦公室的地位很尷尬。一般的部委辦局,辦公室是核心部門,只為主要領導服務。
在報社就不同了,采編工作是報社的核心業務,辦公室的地位相對比較低,不光要兢兢業業保障采編,還免不了遭受記者編輯的白眼,動不動就被記者編輯告狀到總編室。
黃英的資歷比較老,脾氣也不好。記者編輯一般情況下多少給點面子,如果是辦公室的其他人,簡直就是被呼來喝去的保姆。
比起那些記者編輯,駱千帆的態度多好啊,采訪車給誰用不是用?
“小駱啊,我讓小單師傅跟你走,我現在就打電話。”黃英很開心地打電話,讓小單師傅準備出車。
駱千帆很高興,臨出門再次征求意見:“黃姐,豬蹄子要加點辣嗎?”
“我都說了,不用買。”黃英笑呵呵地擺手。
駱千帆索性說道:“那我看著買吧,我還得囑咐你一句黃姐,千萬別瞎減肥了,你看看全報社有誰比你瘦?”
說話間,蒙蕾從辦公室門口經過,留下一道閃電般靚麗的背影,A4的小腰盈盈一握。
黃英指著蒙蕾的背影說:“還說呢,你看人家那小腰。”
駱千帆嫌棄地看了一眼蒙蕾的背影說:“就算有比你瘦的,也沒你好看。”
蒙蕾恰好回眸一笑,哎喲喲,像仙女下凡,沒把黃英給嫉妒死。她看著駱千帆,意思是我看你現在怎么夸?
哎呀你個蒙蕾故意砸我場子是嗎?
駱千帆嘖嘖搖頭:“唉,好看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說著,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黃英的前胸。
黃姐笑得像暴雨天的芭蕉葉一樣,噼里啪啦的。
下樓,小單師傅已開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等在樓下,車身上噴著“新聞采訪”四個字,副駕駛擋風玻璃下面擺放著印有“虹城晚報”字樣的塑料牌子。
小單師傅30歲,人很老實,見誰都樂呵呵的。雖然駱千帆是個新人,小單也很熱情,張口喊老師。
“是駱老師吧?”見駱千帆走出新聞大樓,小單師傅主動打招呼。
“是我,您單師傅吧?”駱千帆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位上。
“是是是,我是小單,今天去哪兒?”
“工商局。來,單哥,抽根煙。”駱千帆扔了一根中華給他,又從兜里摸出打火機主動給他點煙。
小單客客氣氣地推辭,最終湊著火點上了,問駱千帆:“黃主任不是說出熱線嗎?”
駱千帆拍拍他的肩膀:“開車吧。”
三四公里,一踩油門就到。采訪車想要開進工商局大院,一個年齡在五十歲左右的保安急忙出來阻攔,虎著臉問道:“你們干什么的?”
“找黃河局長”,駱千帆下車,取出報紙,打開黃河撰寫的那篇評論給保安看,“昨天我聯系黃局長約的稿,今天稿件發出來了,我來給他送報紙。呶呶呶,你看。這是我的名字,駱千帆,以后我負責跑工商局條口…”
趁保安看報紙,駱千帆把兜里的香煙掏出來,里面只有四根了,掏出兩根來給了保安,一根給他點上,一根不顧保安推辭,“強行”別在他耳朵上。對保安相當客氣,也相當尊重。
上一世的經驗,籠絡一個保安可能是投入很少、性價比卻很高的投資,說不定什么時候,一個小小的保安就能發揮出其不意的大作用。
保安立刻變得笑容可掬起來:“原來是駱記者,您可比那個周旭陽‘那個’多了。快上去吧,黃局長在二樓最東邊的辦公室…”
駱千帆循著保安手指的方向,仰望面前這棟四層小樓,心里想到:不出意外的話,這里將是我重生事業起步的第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