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二十二樓沒有,二十二樓朝南的那一排全是保險公司的辦公室!”
“老板,二十樓也沒有,二十樓也沒有!
“二十三樓呢?”
“二十三樓有三間辦公室門開著,原來是一家景觀設計公司,看著像搬走了,我擔心打草驚蛇,沒敢進去。”
柳貝貝和耿萬雨在星光匯找了二十幾分鐘,竟沒找到姓俞的躲在哪兒。而中南城這邊,曹星河也跟丟了目標!
柳貝貝和耿萬雨很著急,曹星河很沮喪。
韓昕意識到對手要比想象中難對付,站在消防樓梯角落里,透過玻璃幕墻俯瞰著下面的道路:“別著急,他們跑不掉。柳總,立即聯系崇港分公司,請他們安排人過來調監控。”
“哦,馬上!”
“萬雨,你去停車場看看客戶的車在不在。”
“是!”
“星河,你也去咱們這棟樓的地下停車場看看。”
“好的。”
韓昕下達完命令,拉開防火門乘電梯下樓,在商場周圍尋找。
繞了一大圈,一無所獲,正尋思那兩個家伙到底在做什么,耳機里傳來柳貝貝的聲音:“老板,崇港分公司那邊說好了,我把客戶的照片也發過去了,他們讓負責咱們這一片兒的營業廳,安排兩組人過來看監控。”
營業廳就是派出所,韓昕想想不太放心,低聲問:“崇港分公司那邊誰負責對接的?”
“商務中心的劉建平經理,你放心,該交代的他都已經跟營業廳的人交代過,不會鬧出多大動靜,不會把客戶嚇跑的。”
“不是有客戶的車牌號和客戶的身份證號嗎,有沒有請他們做背景調查?”
“請了,我正準備跟你說呢。”
“趕緊說呀。”
“這兒說話不方便,我去消防通道。”
柳貝貝回頭看一眼,推門防火門走進消防樓梯,先聽了聽樓上樓下的動靜,確認樓道里應該沒人,才用幾個區縣的人都聽不懂的本地話說:“老板,劉警官查詢發現,來的這兩個家伙都有前科。
陳義德原來是退伍軍人,復員后在姑州市公安局的一個派出所做過協警。2014年,因粗暴對待群眾被辭退。2015年,在姑州開了一家名為‘千里眼’的調查公司,還專門設計了個用橄欖枝包圍英文字母‘zt’的logo,意為‘偵探’,并且這個logo看著有點像警徽。
為了提高公司的可信度,他甚至用警服照進行個人宣傳,標榜自己曾在公安機關工作多年,多次參與各種案件的偵破工作,具有豐富的法律知識和偵查經驗。還自封了很多諸如首席調查師、高級商帳師和中國商務咨詢協會常務理事之類的頭銜。
雖然有工商、稅務的相關證件,能夠證明其是合法的,但事實上是掛羊頭賣狗肉,利用合法的外衣從事國家明令禁止的受理民間民事、經濟糾紛,追討債務,查找親友,安全防范技術咨詢及涉及個人隱私方面的調查。”
難怪那么專業呢,原來是老手,是慣犯!
韓昕暗罵了一句,追問道:“既然有前科,那應該被打擊處理過,接著說。”
“是。”柳貝貝看著崇港分局情報中心民警劉建平剛發來的信息,接著道:“2016年7月,他因涉嫌侵犯公民隱私被姑州公安局立案偵查,后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五千元。”
她是在群語音里說的,耿萬雨聽得清清楚楚,禁不住問:“怎么判這么輕,罰這么少?”
柳貝貝也認為判的太輕了,無奈地說:“從張警官查詢到的信息上看,他那會兒收費雖然很高,一般婚外情調查都在一至兩萬元左右,涉及到財產問題會收取更多費用,追討債務則是根據追回的款額來提成,提成比例最多可達百分之三十。
但他的生意并非一帆風順,有時候一個月幾單,有時幾個月都沒有一單。生意好的時候,一個月能有十幾萬收入,但這種機會不多,大部分時間他的生意還是慘淡的,非法收入僅夠支付房租、人員工資和日常生活開支,也就是說涉案金額并不大。”
韓昕對目標以前賺了多少錢不感興趣,追問道:“姓俞的背景呢。”
“俞鎮浩,今年三十八歲,初中文化,徽安省北安縣人,十九歲就跟親戚去東海推銷點鈔機、驗鈔機和計算器等電子產品。在東海的老鄉很多,又大多租住在一起,久而久之,結成了一個具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
因為尋釁滋事、故意傷人、非法拘禁多次被東海公安打擊過,先后被判了三次刑,但刑期都不是很長。他是2019年11月刑滿釋放的,幾次服刑跟陳義德都不在一個監獄,不知道他倆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柳貝貝頓了頓,接著道:“那輛奧迪a6不是他們自己的,而是屬于東海的一家名叫盛達貿易的公司。劉警官在交管中心協助下調看過交通監控,發現他們今天確實是從東海趕過來的,并且七天前就來過我們濱江。
劉警官通過調看監控和大數據研判,發現他們上次來時一直在跟蹤監視一輛保時捷卡宴,跟我之前收集到的情報線索相符。當時他們也訂過酒店,但辦理入住之后沒怎么住,兩個人一直呆在車里,跟著那輛保時捷至少去過十七個地方!”
難怪反偵查意識那么強,原來被多次打擊處理過。
韓昕冷冷地問:“還有嗎?”
“劉警官還發現,俞三個月前因涉嫌暴力催收,被江城市公安局西霞分局拘留過。”
“這么說他們中午吃飯時沒跟何叔和萌萌吹牛,他們的行業經驗是很豐富,業務范圍也確實很廣。”
“老板,他們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你居然有心情開玩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覺得我們應該認真對待這兩個對手,他們的調查經驗很豐富,好好想想,你做的這個局有沒有漏洞。”
柳貝貝低聲道:“應該沒有。”
對手太狡猾了,要是發現苗頭不對肯定會逃之夭夭。
韓昕仔仔細細想了想,低聲問:“你讓何叔聲稱走過法律程序,跟老趙打過官司,并且打贏了,有沒有判決書,網上能不能查詢到?”
“有判決書,但網上暫時查詢不到。”
“哪來的判決書?”
“我讓萬雨弄的,ps,不是很難。”
“你居然連法院的判決書都敢偽造!”
“老板,我又不是招搖撞騙,我是為了辦案。”
“好吧,那既然有判決書,法院就應該按規矩網上公開。別人不懂,他們懂,他們要是上網查詢不到怎么辦?”
柳貝貝急忙道:“老板,不是所有判決都能在查詢到的,做局之前我了解過,比如有的法官水平不高,雖然判決沒問題,但在文字上并沒有把事情說清楚,甚至有錯別字,那樣的判決書就不會上網公開,涉及到一些個人隱私和商業秘密也不會公開。并且就算公開也不是即時的,這需要一個過程。”
“你是說老趙打的這個官司時間不長,裁判文書網上查詢不到很正常?”
“嗯。”
“那何叔呢,他們做的是風險代理,不可能不擔心事情辦完之后何叔不給錢,肯定會調查何叔的背景。”
柳貝貝篤定地說:“老板,何叔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不是所有有錢人都喜歡出風頭的,隱形富豪有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說具體點。”事關行動成敗,韓昕覺得必須檢討下行動方案。
柳貝貝笑道:“我讓萌萌隱晦地暗示過他們,何叔身份不一般,不能公開經商,連那筆收不回的債務,都是以萌萌的名義借出去的。當然,何叔跟萌萌的關系也不一般,這些你懂的,哈哈哈。”
在耿萬雨看來這是神來之筆,冷不丁爆出句:“老板,何叔一看就知道是個領導。”
這幫兄弟姐妹,也太會玩了!
韓昕被搞得啼笑皆非:“你們這是毀壞領導干部的形象!”
“都是為了辦案,再說我們又沒傳播。”
“你們協助我師傅和姜立民工作,協助來協助去,就學會了這些?”
“沒辦法,你不是說過嗎,編瞎話要半真半假才能編的像,不但要經得起推敲,甚至要經得起客戶調查。”
“好吧,那老趙呢,他這個債務人能不能經得起推敲?”
“完全經得起。”
“真的假的?”
柳貝貝噗嗤笑道:“老板,互聯網是有記憶的,老趙別看現在挺低調,以前別提有多嘚瑟。賣藥時在網上注冊了好多號,就是在那些不需要交費用的商務網站打廣告,那會兒他是趙總,現在都能搜到。”
“是嗎?”
“騙你做什么,后來開飯店時他又在網上打過廣告,現在一樣能搜到。老板,這些還是你教我們的,我們照你說的做了,你怎么不相信我們!”
這條線索她是昨晚收集到的,她們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做了個局,并且把該考慮的全考慮到,韓昕赫然發現這幫手下進步很快,比想象中更聰明更厲害。
韓昕不禁笑道:“干得漂亮,再就是作為老板,我居然不相信自己的部下,我錯了,我檢討。”
“知道就好,”柳貝貝本來挺得意,但想到兩個客戶居然憑空消失,又悻悻地說:“可惜百密一疏,沒想到他們那么狡猾,居然跟著跟著跟丟了。”
前段時間太順,他們一個個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今天遇上了對手,跟丟了不是什么壞事,至少能讓他們明白自身還有很多不足。
想到這些,韓昕笑道:“沒關系,我們又不是孤軍作戰,我們有強大的支援,有天網、有大數據,他們肯定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