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情場上失意,賭場上會得意。
沒想到職場上失意,賭場上一樣會得意。
剛因為上班時間溜出來打麻將丟了工作的趙海林,打牌的手氣居然很不錯,玩了四圈,居然自摸了五把。
之前是“三缺一”,現在是他一個人贏三個人!
老爺子輸的罵罵咧咧,老太太輸的不想玩了,說好的打五圈,最后一圈沒打完就借口回家吃飯,算算籌碼,扔下幾十塊錢走了。
老太太一走,老爺子和那個叫秦慧的少婦自然玩不成,并且正值飯點,干脆先回家吃飯,約好吃完飯下午再戰。
趙海林不想也不能就這么走,干脆揣起贏到的現金,坐在蔣正飛對家看人家玩。
剛開始有人同情他,有人瞧不起他。
見他一上午贏了一百多塊錢,現在個個調侃他。
連蔣正飛都抽著他剛散的煙笑道:“半天贏一百四,一天贏三百,一個月九千多,還要上什么班?”
“真是,小趙,我看你不用再去找工作了,以后每天過來打牌。”
“別開玩笑了,打牌看手氣,手氣不是每天都這么好的。”
正開著玩笑,老板娘捧著手機笑瞇瞇地走了過來:“小趙,留個電話,加個微信,以后好聯系。”
“行,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我掃你吧。”
“我們這兒下午和晚上人多,你想玩要早點來,晚了沒位置。有時間有位置又不趕巧,有些人只喜歡跟熟悉的人打,跟不熟悉的不玩。”
老板娘提到這個,坐在蔣正飛下家的老爺子拿起手機:“小趙,我們也加個。有的人牌品真不行,上午跟你打的老太太牌品就不好,只能贏不能輸,輸點錢罵罵咧咧,就算沒人玩我也不跟她打!”
趙海林豈能錯過這個機會,一邊加老爺子的微信,一邊笑道:“要不都加一下吧,多幾個牌友就不用擔心再三缺一。”
“行,加吧。”剛抽過趙海林香煙的矮個子老爺子,也扔下一張紅中,拿起手機笨拙地翻找微信二維碼。
他們玩手機不是很熟練,眼神可能也不太好,把手機上的字放得很大。
趙海林正覺得好笑,蔣正飛也拿起手機,點開微信二維碼舉到他面前:“趙哥,你掃我。”
“好的。”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趙海林加上蔣正飛的微信好友,把蔣的微信名片不動聲色推送給了柳貝貝,隨即好奇地問:“劉叔,你們一般上午來還是下午來?”
“我跟我老伴是有分工的,上午我來玩,她去買菜做飯。下午她來玩,我去接孫子。”
“晚上呢?”
“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年輕人,晚上不能玩,要早點睡覺。”
矮個子老爺子笑罵道:“什么晚上不能玩,你晚上是要去跳交誼舞,這么大年紀了還人老心不老,就知道摟人家老太太。”
“什么叫摟啊,跳舞也是一種運動,也是一種休閑!”
“我晚上有時間,我晚上天天來。”蔣正飛摸起一張牌,抬頭笑道。
趙海林接下來的主要工作是打麻將,但要去的麻將館不只是這家,要交的牌友也不只是這個麻將館里的常客,而是全市區的!
他可不敢跟人家就這么約定,帶著幾分尷尬地說:“工作還是要找的,不然這日子沒法兒過,不過只要有時間我肯定會來。”
“哎呦,真摸著了,七大對,哈哈哈哈!”
“最后一把還自摸,劉叔,你手氣也太好了!”
“剛才光顧著給你們點炮了,還不讓我自摸一把。”
上午只玩五圈,這是之前說好的。
老爺子們把牌往面前一推,開始數籌碼算賬。
蔣正飛的手氣不太好,上午輸了四十六塊錢,微信轉賬結算,而不是跟剛才那桌的老太太那樣用現金。
趙海林知道外面有便衣刑警,并不擔心“客戶”跑掉,但想到韓老板通過大小姐下定的命令,還是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問:“都快十二點,該吃飯了,劉叔,你們去哪兒吃?”
“回家呀。”
“小蔣,你呢?”
回去也沒得吃,蔣正飛站起身舒展著筋骨,呵欠連天地說:“我隨便。”
麻將館老板娘生怕下午沒客人,提議道:“小趙、小蔣,你倆點外賣就在這兒吃吧,早點吃飯早點上場,省得跑來跑去。”
趙海林不想讓“客戶”起疑心,回頭看著突然變得空蕩蕩的大廳,笑問道:“老板娘,就我和小蔣兩個人,怎么上場?”
“別擔心,有的是人,我這就打電話幫你們喊。”
“有人我就不走,沒人我也回家吃。”
“放心吧,都說了有人。”
把“客戶”留在麻將館里最穩妥,趙海林捧著手機欣然笑道:“行,就在這兒吃,小蔣,一起點吧,我吃黃燜雞米飯,你吃什么?”
回濱江大半年了,一點事都沒有,蔣正飛早就放松了警惕。
更何況“趙哥”怎么看怎么不像警察,并且通過上午的觀察發現“趙哥”真是個資深牌友,每次摸到牌都不怎么看,究竟是幾條幾筒幾萬,幾乎全是用手摸出來的。
他絲毫沒有戒心,反而為又交了個朋友高興,笑問道:“趙哥,你請客?”
不等趙海林開口,老板娘就笑道:“他贏了那么多錢,他不請客誰請客!”
“我請,不就是一頓飯嘛。”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我也要黃燜雞米飯。”
“你吃不吃辣?”
“越辣越好。”
“行。”
韓坑的部下居然跟嫌疑人成了好朋友,之前剛加過微信,這會兒邊吃邊聊又互留了手機號。
同樣在指揮中心研判室吃盒飯的唐支,一看到韓坑轉發來的嫌疑人手機號,立馬回頭道:“小陳,趕緊去查詢通話記錄。”
“是!”
“還有嫌疑人手機綁定的銀行賬戶要趕緊落實,只要盡快掌握銀行賬號才能查他的消費記錄和活動軌跡。”
“明白!”
這時候,對講機里傳來任忠年的聲音:“唐支唐支,你那邊查得怎么樣,這會兒麻將館沒什么人,實在不行就組織抓捕。”
唐支正準備開口,肖云波就接過對講機:“忠年,沉住氣,嫌疑人的落腳點還沒查清楚呢,你們繼續待命,等時機成熟了再動手。”
“好吧,不過你們要搞快點。”
“已經很快了,再說嫌疑人正跟韓坑的人在一起,甚至成了朋友,有什么好擔心的。”
“知道了,我們先搞點飯吃下,肚子有點餓了。”
陳長俊不太了解案情,案子上的事說不上話。
但涉及到特情中隊的輔警,他有話說,也必須說幾句,不然就真沒指揮中心什么事了。
他吃完盒飯,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笑道:“唐支、肖支,沒想到小韓在培訓上也有一套,特情中隊才組建多長時間,就形成了戰斗力,甚至干出了成績。”
唐支不知道他們居然不信任他們自己派出去的人,鬧出了一個大笑話,而是感嘆道:“術業有專攻,韓坑就是干這個的,他言傳身教帶出來的人自然不會差。”
想到韓坑也帶過徐浩然、侯文、李政等禁毒民警,但徐浩然和侯文等人干這活兒可能真不如韓坑招募訓練的這幾個新人,肖云波抬頭道:“培養特情不只是靠培訓,更需要天分、靈感、閱歷和悟性。”
陳長俊笑道:“難怪原計劃讓他挑十個人,可他挑來挑去只挑了六個,算上我們指揮中心安排過去的小柳和王支推薦的那個小謝,總共才八個人。”
“你們派過去的那個丫頭也不錯,剛才看了半天監控都沒發現她躲在哪兒。你要是不說,我們真想不到她原來不是花店的老板娘,而是特情中隊的特情。”
“小柳是很聰明很能干,不然我和張主任也不會安排她過去擔任指導員。”
陳長俊嘴上雖然這么說,但心里卻在想我要是開花店,如果有個人跑來買那么多花,我也會很高興,我一樣會把她當姑奶奶伺候,我看著一樣像老板娘!
肖云波不明所以,而是想到特情工作的特殊性,提醒道:“唐支,陳主任,特情中隊人員的身份,我們幾個知道就行了,不能讓更多人知道。”
唐支深以為然,轉身道:“陳主任,你是特情中隊的領導,要不你想想辦法,把特情們的檔案封存起來。”
“行,等嫌疑人落網了,我就去向劉主任請示匯報。”
陳長俊話音剛落,對講機里傳來呼叫聲。
“唐支唐支,嫌疑人的落腳點查到了,他住在緊挨著水產批發市場的小區里。從剛調取的監控上看,應該住在2號樓602室。房主姓錢,本地人,房子應該是租給他和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住的,但沒有出租房屋的相關記錄。”
“那個年輕男子的身份查清楚了沒有?”
“正在查。”
“抓緊時間查,再安排一組人過去蹲守。”
“是!”
唐支剛放下對講機,肖云波就苦笑道:“他居然躲在水產批發市場附近,要不是小韓及時發現,等他將來在別的地方落網,或被兄弟省市的同行逮著,我們這人就丟大了。”
陳長俊不解地問:“肖支,我不太明白…”
唐支撓了撓頭,恨恨地說:“他剛來濱江時就是以批發水產為掩護販毒的,當時租住的民房,也就是發生命案的現場,距水產批發市場也不遠。他這是跟我們玩燈下黑,他肯定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陳長俊大吃一驚:“他這么狡猾!”
唐支深吸口氣,冷冷地說:“他之前所在的制毒販毒團伙,不管大毒梟還是小馬仔,甚至連購買毒品吸毒人員,有一個算一個全落網了,唯獨他逍遙法外到今天,可見他有多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