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戰場周邊情況,實地觀察交通車流狀況。
跟承辦大比武的東道主套近乎,旁敲側擊地打聽過去兩年內本地同行的查緝情況,以便正在老家組織實訓的幾位領導能夠及時調整部署,優化警力配置。
接收老家通過物流發過來的裝備物資,采購大部隊執勤時所需的礦泉水、方便面、火腿腸…
采購贈送給貧困兒童的書籍和學習用品,采購各種扳手、螺絲刀、壁紙刀等查車工具,以及拖線板等一些之前想不到但現場肯定需要的東西。
一接到通知就要去指揮部開會,回到賓館要跟廚師商量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菜譜,并且要一道一道的試吃…
忙起來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四天過去了。
江城那邊今天很熱鬧,二十幾個參戰民警剛結束應急處突訓練,就換上肩膀上貼有小國旗,后背上有“江南禁毒”字樣的執勤服,參加省禁毒辦組織的誓師暨授旗儀式。
然后背上統一發放的背包,整隊登車趕到機場,又打開廳領導授予的帶有“江南禁毒”標志和字樣的紅旗,一起合影。
蔣支作為領隊,肯定是要來的。
王總要參加后天上午的大比武啟動儀式,也跟大部隊一起來了,省廳新聞中心還派來一個宣傳民警。
不過他們過來之后只呆兩天,等啟動儀式一結束就回去。
可能考慮到同志全著警服,在候機廳里會被旅客們圍觀,等過了安檢就在航站樓派出所民警的安排下,來到一個看著有那么點像貴賓廳,但又不是貴賓廳的休息廳候機。
穿警服去哪兒都不方便,見休息廳里有洗手間,王總就讓眾人輪流去換便服。
至于大件行李,早跟查緝裝備一起發過去了。
對航空公司而言政府部門的生意最好做,訂機票從來不看打幾折,也不管是不是特價。
考慮到他們全買的高價票,如果早幾天預訂,花同樣的錢個個能坐商務艙,航空公司專門安排了一個小姐姐服務。
見他們大多換上了便服,不知道誰是領導,小姐姐只能躡手躡腳的走到藍豆豆身邊,一臉歉意地說:“您好,剛接到通知,因為流量管制,您們乘坐的航班延誤了,可能要等到十點四十五才能起飛。”
“江南禁毒”戰隊在第一次開會時就成立了臨時黨支部,藍豆豆因為“人氣最高”被委以重任,在參加訓練和接下來的查緝同時,要負責全隊的考核、黨建和宣傳工作。
隊員們都戲稱她為“領隊助理”,航空公司的小姐姐找她可以算找對人了。
想到又不是去旅游,也沒有什么急事,只要能在啟動儀式前趕到就行,她抬起頭嫣然一笑:“沒關系,我們既然選擇坐飛機,就做好了有可能延誤的準備。”
“不好意思。”
“什么時候能飛,又不是你們能決定的,不用不好意思。”
“那我先出去,等快登機了我過來通知您。”
“謝謝。”
這里全是警察,航站樓派出所的副所長正陪著其中一位說話,能看得出來他們中有大領導。
航空公司的小姐姐八面玲瓏,知道呆在這里不合適,跟眾人微笑著點點頭,隨即款款走出了休息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見來自姑州市局禁毒支隊的單身狗古小宇傻傻的盯著人家看,藍豆豆噗嗤笑道:“看什么看,喜歡就去跟人家要微信。”
古小宇撓撓頭,咧嘴笑道:“我沒看,什么喜不喜歡的。”
唐傳兵也是單身狗,不過他現在顧不上看美女,坐立不安地說:“早知道會延誤,我就不急著給‘貝貝’辦托運了。也不知道它這會兒在哪兒,總這么關著它一定不會高興。”
朝夕相處了幾天,藍豆豆早看出他跟他帶的緝毒犬“貝貝”感情深厚,真把“貝貝”當戰友乃至兄弟,只能站起身勸道:“就延誤兩個小時,貝貝應該不會有事。”
在古小宇看來,他就是個“怪物”,又忍不住調侃:“老唐,你這是一刻也離不開你的狗,我看你用不著找女朋友,你以后就跟狗過。”
“什么狗,貝貝是緝毒犬,是我們的戰友!”
“對不起,我說錯了,貝貝是你的戰友,你以后就跟貝貝過。”
“貝貝本來就跟我過,我們領導說了,等貝貝年紀大了要退役,我可以把它帶回家。”
這是江城市局警犬技術支隊領導,考慮到訓導員和警犬真有感情,經多次研究最終決定的一個人性化的舉措。
藍豆豆不但沒帶過警犬,甚至都沒養過寵物,很難理解唐傳兵跟“貝貝”的感情,現在也顧不上那些,她快步走到幾位領導身后低聲匯報航班延誤了。
王總不假思索地說:“通知小韓,讓他跟司機打個招呼。”
“是。”
韓昕已經到了機場,正坐在大巴車上閉目養神。
車是邵通戰場指揮部后勤組副組長、盧店縣公安局辦公室的王副主任幫著從盧店縣汽車站租的。
接下來十幾天,這輛大巴要負責接送“江南禁毒”和“東海禁毒”兩支戰隊。
司機師傅知道今晚要接的警察中有好幾位大領導,不想把車里搞得烏煙瘴氣,正在車外的一個垃圾桶邊抽煙。
韓昕聽到微信提示音,連忙坐起身。
看了一眼師傅發的信息,立馬發了一條語音:“延誤兩個小時沒關系,東海戰隊下午就到了,這輛車今晚沒別的事。”
“東海戰隊已經去了!”
“已經到了,正在熟悉戰場,正在實地訓練呢。”
安樂市局禁毒支隊的曾輝好奇地問:“韓組,他們是怎么訓練的?”
“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這么說不清,你們那邊方不方便,如果方便我們開個群視頻。”
“方便,這兒沒外人。”
見四個查緝小組的組長不約而同捧著手機視頻,王總和蔣支轉身看向藍豆豆。
想到幾位領導都不在群里,藍豆豆連忙也加入了群視頻,把手機遞給蔣支。
從邵通來春城機場的路上,韓昕已經向領導匯報過,沒想到領導居然也喜歡湊熱鬧,干脆當他們不存在似的,輕描淡寫地說:“東海禁毒戰隊負責打前站的魏金圣神通廣大,居然請了外援。”
“請的誰?”古小宇追問道。
“邵通戰場設在盧甸縣,可以說邵通戰場的大比武就是盧甸縣公安局承辦的,盧店縣公安局的人他自然不能請,所以他把津鹽縣公安局檢查站的教導員請過來了。”
“這也可以!”
“人家說上級搞大比武就是讓各省市同行來學習的,為什么不能請?我從賓館出發的時候,他們的領隊正請人家授課,講檢查站基本情況和毒品查緝技巧,據說等正式查緝的時候,還要請人家現場指導。”
“我去,他們這是作弊!”
“韓組,他們請的外援厲不厲害?”
“人家是軍轉干部,轉業前在宏德邊防支隊康木檢查站干了十幾年,你們說厲不厲害。”
“康木檢查站在哪兒?”
“離邊境不遠,查獲的毒品可以論噸計,曾被國務院表彰過,是個如假包換的模范單位。”
韓昕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不過你們放心,他再厲害也不可能比苗局厲害。等明天見著了,他得畢恭畢敬給苗局敬禮問好。”
藍豆豆樂了,禁不住笑問道:“苗局,您認識東海戰隊請的外援?”
苗成宇放下茶杯,若無其事地說:“見過幾次,有點印象。畢竟改制前的邊防系統就那么大,那會兒他們跟我們一樣都是支隊的檢查站,又不是出入境檢查站。他們有人調到我們支隊,我們支隊也人調到他們那兒去了。”
老領導太謙虛了!
韓昕忍俊不禁地補充了一句:“在苗局面前,他就是個新兵蛋子。”
“明白了,這就沒什么好擔心的,韓組,您的情報工作做的太好了!”
“還不夠好。”
“我們覺得挺好的。”
“真要是有那么好,也不會直到現在才打算告訴你們一個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壞消息。”
“什么壞消息?”古小宇急切地問。
韓昕輕嘆口氣,苦笑道:“你們即將參加的是‘紅藍對抗2020禁毒實戰大比武’,之前我一直以為總指揮部會安排人扮演藍方,對各戰隊的查緝明察暗訪。結果今天下午才知道,南云組建了五支戰隊,分赴五個戰場充當藍方。”
藍豆豆下意識問:“什么意思?”
“既然是實戰比武,實戰競賽,自然要比誰抓的毒販多,比誰查緝的毒品多,也就是說指揮部讓他們一家單挑我們四家。”
“有沒有搞錯,他們經驗再豐富也不可能單挑我們四家!”
“沒搞錯,指揮部領導說了,南云戰隊作為東道主,不但要與我們幾家比成績,更要把他們的緝毒經驗傳授給我們。”
“那他們查多少班次?”
“跟我們一樣,到時候會抽簽的,分為早、中、晚三班,早班是零點至早上八點,中班是早上八點至下午四點,晚班是下午四點到夜里零點,輪流上崗查緝。”
“在同樣的單位時間內,他們一家想單挑我們四家!”
“這么多在他們看來,我們就是一幫菜鳥?”
“這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就不信我們四家搞不過他們一家!”
藍豆豆同樣覺得被冒犯了,忍不住問:“韓組,剛開始不是說讓東海、東山、北河、鐵路公安和我們五家進入邵通戰場的嗎?南云戰隊突然跑過來,還有一家怎么辦?”
韓昕苦笑道:“說是臨時調整,讓東山禁毒戰隊去另一個戰場。但東山禁毒戰隊壓根兒就沒安排人來打前站,可見這是總指揮部早就安排好的,打算給我們個驚喜。”
這次本來就是去學習的。
王總并不認為總指揮部的安排有什么問題,反而覺得總指揮部的“臨時調整”,能激勵更戰隊的士氣。
見參戰民警義憤填膺,個個都不服氣,立馬干咳了一聲,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同志們,總指揮部給了我們一個驚喜,我們也要爭取給總指揮一個驚喜!
希望大家抵達戰場之后,要以‘開局即決戰,起步即沖刺’的責任感和‘時不我待’的緊迫感,迅速投入戰斗。”
“是!”
“韓昕同志這幾天已經幫大家偵查過戰場,條件確實艱苦,希望大家能克服天氣多變、晝夜溫差大、蚊蟲叮咬、水土不服和基礎設施有限等困難,發揚不怕疲勞、連續奮戰的大無畏精神,全力以赴做好查緝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