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大隊,教導員辦公室。
楊千里剛從新壩港中隊回來,正準備讓綜合室打電話讓今年分到西塘中隊的新人明天休息,后天好去市局警官培訓中心參加新警培訓,李亦軍匆匆跑了進來。
“楊教,藍指打電話說隱性吸毒人員找到了,她們那邊停止了比對,我剛讓老唐他們也停下了。”
“找到了?”
“就是昨天覺得可疑的那個女的。”
楊千里沒想到能通過這種方式把隱性吸毒人員排查出來,下意識問:“他們是怎么查實,怎么確認的?”
李亦軍撓著脖子說:“藍指那邊好像有行動,說了幾句就掛了,我都沒來得及問。”
“打電話問問韓坑,韓坑肯定知道。”
“行,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楊千里越想越不對勁,立馬拿起手機:“還是我給他打吧,兩次排查我們都參與了,而且是局領導要求的,不能排查出吸毒人員就沒我們刑警大隊什么事!”
李亦軍就是因為這個跑過來匯報的,小心翼翼說:“有人吸毒肯定有人販賣,這可不是一般的行政案件。”
這話說到楊千里心坎上去了,抬起胳膊指指李亦軍:“他們想過河拆橋沒那么容易,我給韓坑打電話,你趕緊去禁毒大隊,搞清楚情況之后跟他們聯合偵辦。”
“他們如果不讓我參與呢?”
“他們憑什么不讓,剛才不是說過嘛,這是局領導的指示!”
“明白。”
韓昕沒接到楊千里的電話,因為正在跟王工通話,電話占線了。
剛下班的姜悅,正忙著收拾換洗衣服,甚至把上警校時用的行李箱從家里拿過來了。
韓昕回頭看了一眼她忙碌的背影,舉著手機道:“王工,我記得上次采樣時,采集過剛才說的那個小區那一片的水樣。
吸毒人員在小區里生活了兩天,不可能不上廁所,我們怎么就沒檢出來?”
王工看著電腦上的管網圖,解釋道:“第一次檢出來了,不過是從同一個污水處理廠采集的水樣中檢出來的,第二次和第三次沒檢。”
“為什么沒檢?”
“這個小區旁邊有商場有酒店,當時考慮到人員流動性太大,所以溯源時就優先檢測人員流動性不大的地方的水樣。”
“我說怎么小區這邊沒檢出來,反倒科創園那邊檢出來了呢。”
王工心里也被搞得七上八下,沉吟道:“韓隊,要不你再確認下,那個吸毒人員有沒有上過科創園的廁所。”
“我確認過,吸毒人員上過一次。
“這就好,如果吸毒人員沒上過科創園的廁所,那之前的檢測就有問題了。”
“看來鋪開之后要多采集點水樣,溯源時也要多采集點。”
“你想累死我們?”
“肖支說了,到時候會申請經費。”
監測中心很忙,這么下去可不行,畢竟一旦鋪開就要幫禁毒辦監測全市的毒情,肯定會影響本職工作。
王工提議道:“韓隊,其實這個技術很成熟,你可以問問你們支隊領導,能不能委托第三方機構幫著監測,我們可以提供技術指導。”
想到就算能申請到專項經費,王工團隊也拿不到多少,韓昕笑道:“沒問題,我回頭問問肖支,畢竟這工作量太大了,不能總讓你們加班。”
“理解萬歲。”
韓昕結束通話,正準備幫后天就要去培訓的姜悅收拾東西,楊千里又打了進來,只能一臉歉意的笑了笑。
姜悅沒想到他在家里也這么忙,擺擺手,示意他趕緊接。
“楊教,什么指示?”
“小韓,聽說吸毒的就是那個女的?”
“嗯,剛確認。”
楊千里帶上門,低聲問:“怎么確認的,她是不是在陵海?”
韓昕簡單介紹了一下確認的過程,想想又笑道:“高科技就是好,回頭建議劉大也申請采購一臺,貴雖然貴點,但關鍵時刻能派上大用場。”
“買不買那個什么光譜儀我不管,我就想知道這案子你們打算怎么往下查。”
“那個女的在城東派出所轄區吸過毒,黎教正在做她男朋友的工作,看能不能通過她男朋友,盡快把她喊到我們陵海來。只要她來陵海,接下來就好辦了。”
楊千里以為聽錯了,將信將疑地問:“劉海鵬和藍豆豆不管?”
“他們正在配合海關緝私局抓捕涉嫌走私的嫌疑人,現在顧不上。”
“這么說案子交給黎杜旺了?”
“又不是什么大案,他肯定能搞定。”
“小韓,這不是他黎杜旺能不能搞定的事,而是事情不能這么辦!”
韓昕意識到他為什么打這個電話了,不禁笑道:“楊教,這事你跟我說沒用,情報雖然是我們支隊提供的,吸毒人員雖然是在我協助下找到的,但我說了不算。”
螞蚱也是肉,有成績不能不要。
楊千里不快地問:“那誰說了算?”
“禁毒大隊說了算,劉大說了算。”
“行,我這就給劉海鵬打電話。為了幫他找出吸毒人員,我們投入那么多警力,好不容易查出點頭緒,他別想過河拆橋!”
“他可能正在忙,沒考慮到這些。”
“嗯,他是忙,現在都跟海關緝私局聯合辦案,看不上這些小案子。”
想到張宇航高升也就罷了,連半路出家的劉海鵬副大隊長,楊千里更郁悶,又嘀咕道:“禁毒大隊副大隊長,有毒案不去查,反而跟什么海關緝私局合作,這不是不務正業嘛。”
韓昕知道張宇航做上思崗公安局副局長的事,對曾經拳打刑警大隊,腳踢治安大隊和城東、城北幾個派出所的楊彪悍而言,打擊真的很大,憋著笑說:
“對,劉大是有點不務正業,你應該好好批評批評他。”
“別拿我開涮了,我批評誰也批評不到他,他現在是副大隊長,是主持工作的副大隊長!”
“楊教,劉大和我一樣在你手下干過,你是我們的老領導,老領導批評幾句,我們肯定要虛心接受。”
楊千里豈能聽不出他是在調侃,敲著桌子振振有詞:“小韓,黎杜旺、聶廣俊和張宇航、劉海鵬他們看我笑話,我不生氣。
因為以前吊打了他們那么多年,他們好不容易揚眉吐氣,看看我笑話很正常。你跟他們不一樣,我以前可沒得罪過你,你不能跟著他們落井下石。
再說這個案子小李從一開始就參與排查,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你作為他表哥,不能剛查出點眉目就一腳把他踢開。”
韓昕心想你到底得罪過多少人…
看來做人還是要低調點,不能太囂張太彪悍,不然很可能會像他一樣被打臉。
不過他的話也有點道理,李亦軍從一開始就參加排查,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于公于私都應該讓李亦軍繼續參與偵辦,都不能讓黎杜旺和聶廣俊“吃獨食”。
正準備給藍豆豆打個電話,說說這件事。
沒想到李亦軍先打了進來,一接通就苦笑道:“哥,我剛到禁毒大隊,你在哪兒?”
韓昕笑問道:“楊彪悍讓你去的?”
“我們楊教跟你說了?”
“剛給我打過電話,我幫你跟劉大和藍指說,劉大做事可不像楊彪悍,他肯定會幫你跟城東派出所打招呼,你直接去城東派出所找黎教。”
這可是毒案!
能參與偵辦,李亦軍真有幾分激動,咧嘴笑道:“行,我這就過去。”
韓昕轉身看著剛收拾好行李,正打著手勢讓去對面吃飯的女友,接著道:“小悅后天要去參加新警培訓,聽說要封閉式管理,短時間內回不來。明天晚上一起過來吃個飯,記得幫我跟琳琳說一聲,我就不給她打電話了。”
與此同時,吳守義剛看到新康邊境管理支隊公眾號發布的新聞。
他只見過姓韓的照片,沒見過姓韓的本人,并且兒子生前拍的姓韓的并沒有穿警服。
他一時半會兒拿不準,緊鎖著眉頭問:“看著有挺像,又不太像,小軍,你眼神好,你說是不是一個人?”
人穿制服之后的精氣神,跟穿便服完全不一樣。
姚小軍一樣拿不準,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兒才苦著臉道:“應該是一個人,姑父,你不是說有朋友見過他嗎,要不把照片發給你朋友幫著看看。”
是有人見過姓韓的,但那個人算不上朋友,現在聯系很危險。
吳守義權衡了一番,冷冷地說:“如果是一個人,那這就是一個圈套。因為邊防有好多人,但他們只會發那些普通武警的照片,不會發姓韓的照片。”
“這上面全是公安,不是武警。”
“他們轉制了,以前是武警,現在全是公安。”
“那怎么辦?”
“就當沒看見,等拿到片子,我們就帶著病歷和X光片子去江南。”
之前那十萬塊錢沒白花!
通過倒賣快遞信息的人,查詢到七個月前有一個叫劉海鵬的人,從江南省濱江市陵海區給姓韓的快遞過生鮮,而且寄了好幾箱。
可想到收貨地址在芒井,姚小軍不解地問:“姑父,你不是想找姓韓的出氣嗎,去江南找那個劉海鵬有什么用?”
“姓韓的是江南人,他沒別的快遞,只有從江南寄的這個,說明姓劉的應該是他的親戚。就算不是他親戚,我們找到姓劉的,也能從姓劉的那兒問到他老家在哪兒。”
吳守義深吸口氣,接著道:“芒井不能去,就算去也斗不過他們,不過要讓他們以為我要去。你等會兒請菠菜公司的朋友再幫我打幾個電話。”
姚小軍低聲問:“給誰打?”
“上網查查芒井大隊的號碼,下面派出所的也要查,就說找韓昕報案。”
“行,我上網跟他們說。”
姚小軍很害怕,但想到只要把老爺子送到地方,就有五十萬,并且剛買的二手房車也歸自己,又覺得風險不是很大。
將來就算被公安查到,大可一推了之。
只要老爺子不說,并且老爺子肯定不會說,誰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