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情報中隊怎么搞,支隊領導只能給出個方向,具體工作要由三個年輕的“皮匠”摸索著干。
會剛開完,東海同行到了。
本以為是什么大案,結果碰了個頭才知道,他們偵辦的一起毒案的一個嫌疑人漏網了,在濱江有一個親戚,需要這邊協助布控。
殺雞無需動牛刀,這點事用不著三個專業緝毒民警出手。肖支和對方研究了一下,讓桂支陪著他們去興東公安局。
韓昕不想坐在辦公室里看電腦,跟肖支打了個招呼,就換上便服拿著車鑰匙下樓。
徐浩然追上來問:“韓隊,你去哪兒?”
韓昕回頭道:“去機場看看。”
侯文跟上來問:“去機場看什么?”
韓昕突然想起來自己是中隊長,并非肖支之前所說的光桿司令,帶著幾分尷尬地說:“我們濱江的國際航班不多,等會兒有一架國際航班落地,我打算去機場看看入境的人員。”
“去看看,能看出什么?”
“看看有沒有吸毒人員。”
“能看出來嗎?”
“就算看不出來,也能聞出來,比如那些吸食冰毒和麻古成癮的,吸完之后殘留在身上的味道,有時候十幾天都散不掉。”
韓昕想想又笑道:“還有國際郵包,我前天去看了看才知道,主要是海關的關員在檢查,只有檢查出問題才會移交給緝私局。在檢查毒品方面,他們肯定沒我們專業,我打算陪他們檢查幾天。”
徐浩然沒想到他這個中隊長又當起了甩手掌柜,苦著臉問:“那我們怎么辦?”
“你發動群眾,發展線人。肖支不是說了嘛,你自己要是搞不定,可以請江大姐出面。實在不行他和政委都可以幫你站臺。”
“好吧,我去找江大姐商量商量。”
“韓隊,我呢?”
雖然不能全靠高科技,但高科技真的很重要!
韓昕覺得應該讓侯文發揮出作用,沉吟道:“研判系統我看過,不知道是不是沒有錄入設置,反正對重點人口,尤其來自重點地區的人員,系統的關注度不夠。你抓緊時間好好研究下,能不能把幾個重點地區設置進去,看能不能預警之類的。”
侯文反應過來:“好的,我想想辦法。”
“尤其來自東廣和南湖的人員,入住賓館酒店我們要第一時間掌握。再想想辦法,摸摸全市有多少來自東廣的人員,看看在各區縣的分布情況,還有他們大多從事什么行業。”
提到毒品,大多人首先會想到“金三角”,會想到南云。
但事實上濱江及周邊城市,這幾年查獲的毒品大多是從東廣流入的。而東廣的南湖人又特別多,所以來自來南湖的人員也要重點關注。
更重要的是,“長三角”和“珠三角”的經濟發展的雖然都很好,但兩大經濟圈的交集并不密切。濱江雖然有人去東廣經商或打工,但并不多,從東廣來濱江經商或打工的人員更少。
侯文雖然要到明天才正式調到支隊,可事實上已經在支隊干了大半年,很清楚哪些地區的毒品問題比較嚴重,不假思索地說:“明白。”
“那我們先這么分工。”
韓昕拉開車門,接著道:“今天有兩艘外輪靠港,貨輪上的外籍海員估計會入境,我也要去看看,下午就不回來了。“
徐浩然去過他的老部隊,還被操練了一番,知道他有多專業,笑問道:“韓隊,什么時候教我們幾手,也帶我們去機場、碼頭見見世面?”
“沒問題,不過得先干完眼前的活兒。我們現在是情報中隊,不能總盯人,相比我擅長的,你們擅長的工作,你們能干的活兒更重要。”
“韓隊,千萬別這么說,跟你一比我們全是徒弟。”
“好啦,再說就成相互吹捧了。”
國際航班馬上落地,韓昕不想“遲到”。
匆匆驅車趕到機場,找了個停車位停好車,沒急著進去,而是裝作等人,站在“到達”出口大門外的吸煙區前,捧著手機觀察起來接機的人員。
半年前跟李菜鳥說“盯燈練眼力”不是逗他玩,對一個緝毒民警而言眼力很重要。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每一個人,通過神情、衣著默默分析其從事的職業和經濟能力,不由想起當年剛被借調到偵查隊時的情景。
正感慨萬千,里面傳來航班準時到達,提醒人們接機的廣播聲。
他依然沒進去,就這么守在外面等。
吸煙區是一個好地方,煙民們乘坐了幾個小時飛機,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抽煙!
吸食大麻的人癮更大,如果手里有大麻,出來之后肯定過來抽。
前段時間看過一個新聞,有一個女吸毒人員毒癮上來了,竟在江城火車站候車廳的洗手間前公然抽大麻…
他正悄悄觀察著出來之后迫不及待抽煙的旅客,手機突然響了。
“小韓,你不是說今天來機場嗎,我已經到了,你有沒有過來?”
“我在外面,我等會兒進去。”
海關緝私局二級高級警長苗成宇一邊點頭跟正在檢查入境行李的海關關員,一邊舉著手機笑道:“看人就顧不上看行李,你小子這是分身乏術。”
韓昕往邊上走了幾步,不動聲色說:“里面又不是沒人檢查,我還是外面呆著比較好。”
苗成宇不是一般的緝私民警,而是做過邊境檢查站副站長的軍轉干部,很清楚盯人往往比盯行李重要,不禁笑道:“你先在外面盯著吧,我在里面看著呢,等會兒陪你一起去碼頭。”
“謝謝苗哥。”
“這有什么好謝的,我一樣是為了工作。對了,你們肖支前天提議的那個業務培訓,我們陳關長認為很有必要,回去之后問問你們肖支,能不能盡快確定個時間。”
海關雖然是垂直管理單位,但只要在濱江,在禁毒工作上就要接受濱江禁毒委和禁毒辦指導。
為了更好的堵住毒品源頭,肖支以市禁毒辦副主任身份去海關調研時,提到過對關員進行查毒業務培訓。
總之,這是一件好事。
韓昕連忙道:“沒問題,我回去之后就跟我們肖老板說。”
與此同時,崇港分局禁毒大隊長任忠年剛接到通知,火急火燎趕到百花社區的一排民房前。
這里位于城鄉結合部,路口停了好幾輛警車,門房前拉了好幾道警戒帶,分局刑警大隊和市局刑警支隊的技術民警已經到了,正提著勘察箱往里走,周圍有好多群眾圍觀。
他跟剛匆匆趕到的支隊領導打了個招呼,一邊跟著往里走,一邊急切地問:“唐支,到底什么情況?”
“我也是剛接到的通知,只知道死了個人,發生了一起命案。”
“什么時候死的,誰報的警?”
“不知道。”
二人走到門口,只見分局刑警大隊長正安排匆匆趕到的刑警、派出所民警走訪詢問,調周圍的監控。
里面正在勘察,就這么進去容易破壞現場。
任忠年只能停住腳步,等吳大下達完命令,再過來向唐支匯報。
等了大約五分鐘,吳大走過來道:“唐支,您來的真快。”
“發生命案,就要啟動預案,必須第一時間趕過來,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被害人姓楊,叫楊琴,二十九歲,北湖省石黃市人,今年三月份,隨其丈夫蔣正飛來的濱江。據房東說他們兩口子是做水產生意,是批發小龍蝦的。”
吳大看了一眼手機,繼續匯報:“二十分鐘前,社區網格員來發放創文問卷,見有人租住在這兒,想順便采集下基礎信息,敲門沒人答應,房東提供的電話又打不通,透過窗簾的縫隙,發現被害人倒在地上,地面上全是血,于是趕緊打110。”
“她丈夫呢?”
“下落不明,我已經安排人去查了。”
“怎么被害的?”唐支追問道。
吳大放下手機,凝重地說:“我剛才在門口看了一眼,應該是被人捅了幾刀,胸前有好幾次銳器傷。從尸表上看,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
想到這兒離水產批發市場很遠,任忠年低聲問:“老吳,被害人和她的丈夫,到底是不是批發小龍蝦的?”
任大傻首先是刑警,然后才是禁毒民警。
轄區發生命案,他這個禁毒大隊長一樣要來,接下來說不定要加入專案組。
正因為如此,吳大不認為他是在多管閑事,無奈地說:“房東說他們兩口子上半年賣過幾天小龍蝦,現在是吃大閘蟹的時候,不是吃小龍蝦的季節,所以這兩個月好像沒賣。”
“不做生意,坐吃山空?”
“房東平時住在前面的院子里,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么。”
吳大話音剛落,一個技術民警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報告三位領導,房間里有翻找過的痕跡,沒找到嫌疑人的手機,連身份證和銀行卡都沒找到。”
唐支低聲問:“有沒有打斗痕跡?”
“被害人的雙手被反綁了,沒發現打斗痕跡。”
“繼續勘察,勘察仔細點。”
“是!”
唐支深吸口氣,回頭道:“老吳,忠年,站在這兒說話不方便,先找個地方設立臨時指揮部。”
發生命案,刑警大隊長壓力最大。
任忠年不想同事分心,連忙道:“我去找吧,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清靜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