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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李政的發現

  挨家入戶走訪,與其說是調查大麻種子或大麻苗的來源,不如說是摸查緊挨著草坪的這棟樓的居民情況。

  社區民警老梁心里突然有些沒底。

  因為鏟除這兩株大麻時,上網查詢過,外地曾有吸毒人員偷偷在家種植。

  而且大麻種植起來并不難,生起來很快。據說只要控制好溫度,三天就能發芽,一個月就能長葉!

  鏟除時不是沒想過好好走訪詢問一下,主要是大白天許多業主不在家,這段時間所里的工作又比較多,加上整個小區就一個前科人員,所以忙著忙著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在入戶走訪中發現吸毒人員怎么辦?

  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打電話向所領導匯報。

  崔景國同樣不敢保證這棟樓的業主跟這兩株大麻沒關系,對這棟樓里究竟有沒有吸毒人員心里一樣沒底,立即電話把喊大隊的另外幾個民警過來。

  派出所同樣派了援兵,帶著反電詐的宣傳單頁來的。

  人多好辦事,按照小區物業提供的業主資料進行分組,然后挨家挨戶走訪詢問。

  敲半天沒人開門的,給業主打電話。

  好多業主以為是電信詐騙,一聽說是公安局或派出所的,直接掛斷!

  這是一個好習慣,能很大程度上避免上當受騙,但不利于正在開展的工作。

  好在物業的公信力比較高,崔景國干脆安排專人去物業辦公室,用物業的固定電話挨個聯系,聯系上之后先簡單了解下情況,然后以采集基礎信息的名義跟人家約時間…

  李政知道搭檔怕寫字,只能打著采集基礎信息的幌子做詢問筆錄。

  入戶不用擔心被業主拍照,韓昕摘下口罩,掛上市局的工作證,看著陽臺上的幾盆花草問:“王老板,這些花是從哪兒買的?”

  正忙著回到李政問題的業主回過頭:“我老婆買的,好像是在小區北門的花店連盆一起買的。”

  “養這些花草麻不麻煩?”

  “不麻煩,平時澆澆水就行了,萬一養死了再去買幾盆。居家過日子,家里不能沒點綠色植物。”

  “這倒是,我回去也得買幾盆。”

  連盆一起從花店買的花草,里面應該不會有雜草,更不太可能夾雜大麻,韓昕沒有再問。

  李政很默契地接著詢問:“王老板,您愛人在哪兒工作?”

  “我跟我老婆都沒工作,我們自己做點小買賣,在天海市場開了個店,專門賣燈具。”

  “您兒子呢?”

  “在東海上大學,東海交大,學醫的,今年大四。”

  “王老板,你干得有勁兒,東海交大那是名牌大學,兒子學習那么好,佩服佩服!”

  “佩服什么呀,我都快愁死了,孩子不想回老家,想留在東海,東海的房價多貴,他畢業之后如果真在東海找到工作,我們買不起房子總要幫著湊個首付…”

  李政一臉羨慕。

  業主則大倒起苦水,但臉上卻洋溢著笑容。

  韓昕赫然發現思崗同行做群眾工作有一套,跟什么人都能聊到一塊去。雖然同樣是刑警,周科洪這方面就不如他,跟群眾打交道時說話有點沖。

  詢問完一家又一家,不知不覺一下午過去了。

  本來想加個班的,結果崔教說用不著勞駕他們兩個,干脆先把李政送到警官培訓中心,然后去看望丁校長。

  崔景國連晚飯都沒吃,聯合派出所的同志一直走訪詢問到晚上九點多。

  回到大隊,周大正在等他們。

  “老崔,有沒有詢問出什么?”

  “小曹剛匯總了下。”

  崔景國接過香煙,湊到打火機前點上,坐下來翻開筆記本:“從入戶走訪的情況上看,6號樓的居民雖然有二十七戶是從外地遷過來的,但他們沒什么問題。

  至于重點調查的花草,大多是從區里的幾個花草店購買的,有十七戶是從網購的,購買種子回來種植的只有兩戶。而且都是老師布置給孩子的‘作業’,家長從網上購買種子回來讓孩子種植的。”

  周大終于松下口氣,捧著茶杯道:“這么說可以排除有人涉毒的可能性。”

  “6號樓基本可以排除。”

  “其它幾棟樓也要這么排查?”

  “我正準備給陵海分局的那小子打電話呢,他現在是‘欽差大臣’,他說查就要查。”

  “趕緊打吧,董局對這件事很重視,今天散會時還把我喊到辦公室,說崇港分局剛鬧了個大笑話,崇港分局的領導和禁毒大隊的任忠年不服氣,正等著看我們的笑話。”

  崔景國下意識問:“鬧什么笑話了?”

  任大傻雖然一樣是禁毒大隊長,但每次開到會都很囂張。

  再想到當年一起在緝毒大隊時,他仗著有老支隊長和程瘋子撐腰,簡直出盡了風頭,周大就是一陣暢快,禁不住笑道:

  “陵海分局的那小子,剛去他們分局轄區抓了十幾個聚眾吸毒的,然后順藤摸瓜打上家,抓了一個幾個嫌疑人,繳獲了不少毒品。”

  崔景國樂了:“能讓任大傻吃癟,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不能讓他看我們笑話。”

  “該檢查的都檢查了,該檢測的也都檢測了,除了這兩株大麻,我實在想不出那小子還能在我們轄區做什么文章。”

  “不能掉以輕心,我打聽過,陵海分局的那小子是從南云邊防調回來的,緝毒經驗豐富,鼻子比警犬還靈。”

  崔景國不服氣地說:“我們禁毒工作開展的好,轄區沒什么人吸毒,沒有毒品,他鼻子再靈也沒用,總不能給我們栽贓,搞冤假錯案吧。”

  周大是從曾經的市局禁毒支隊緝毒大隊出來的,當年在老支隊長指揮下偵辦過大毒案,“豪哥”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很清楚毒販有多狡猾。

  想到現在的禁毒形勢發生了變化,他緊鎖著眉頭說:“任大傻那會兒肯定也是這么認為的,結果摔了個大跟頭,前車之鑒擺在那兒,我們可不能重蹈覆轍。”

  正準備給韓昕打電話的崔景國放下手機:“要不明天開個會,一起想想還有哪些死角。”

  “會就不用開了,我今天想了一天,想到兩個死角,明天我們兵分兩路,我去查死角,你繼續配合陵海分局的那小子。”

  “周大,你想到哪兩個死角?”

  “一個是電子煙,一個是海外歸國人員,尤其那些從歐美國家回來的留學生。”

  “行,明天我們分頭行動!”

  與此同時,李政正在警官培訓中心的辦公室里,對開發區分局禁毒大隊民警小曹轉發過來的走訪詢問情況進行分析。

  業主的背景都上網調查過,基本上沒問題。

  從花店買的那些花草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想來想去,問題只可能出在那兩個幫孩子網購花草的家長身上。

  開發區同行晚上的詢問結果顯示,那兩個孩子的家長都否認高空拋物,小區又沒安裝攝像頭對準他們家的陽臺,就算懷疑也拿他們沒辦法。

  并且調查的重點不在有沒有高空拋物上,而是大麻種子或大麻苗是從哪兒來的!

  李政沉思了片刻,拿起手機撥通了其中一個家長的電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剛被詢問過,對方看到陌生的手機號,沒有直接掛斷。

  “顧老板,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禁毒支隊民警李政,我們開發區分局的同事晚上剛去過您家的,有一個情況我想再了解一下,能不能耽誤您幾分鐘時間?”

  “問吧,有時間。”

  “開發區分局的同事說,您是從一家叫‘森林花語種業’的網店,幫孩子網購的花草種子。可我剛才上網搜了下,沒搜到這家網店。”

  業主沒想到種個花草竟種出這么多麻煩,不快地說:“李警官,你等等,我讓我老婆上網看看收貨記錄。”

  “如果有的話,能不能加個微信,截圖發給我。”

  “好的,要是有就給你截圖。”

  業主一邊示意坐在身邊的妻子趕緊上網看網購的訂單記錄,一邊嘀咕道:“你們是禁毒警察,這跟毒品又有什么關系。說起禁毒我就來氣,老師天天在群里發什么禁毒知識競賽的鏈接,說是讓孩子做,其實是讓我們這些家長做!”

  這件事李政有生活,因為在良中做初二班主任的妻子不止一次吐槽過這事。

  中小學生禁毒知識競賽,全市的中小學生都要參加。

  禁毒辦把這個任務布置給學校,學校布置給班主任,班主任只能把競賽鏈接轉發到家長群里,每天提醒家長們讓孩子參加。

  可孩子們一個比一個忙,要做那么多作業,要上那么多補習班,哪有時間在網上做這個?說白了跟團委的青年大學習和其他相關單位布置給學校的任務一樣,布置給學生家長。

  學生家長本來就很反感這些,結果禁毒知識競賽的這個鏈接,在手機上還參加不了,一定要在電腦上打開,并且對瀏覽器還有要求。

  好多家長登陸了無數次都登陸不上去,氣得要砸鍵盤。

  大多家長雖然一肚子怨言,但不敢也不好意思說老師不好,但有些家長可能是真急,竟找到學校…

  正因為如此,李政能理解業主此時此刻的感受,作為禁毒民警又不能跟著吐槽,只能笑道:

  “顧老板,讓孩子們參加競賽只是一種方式,讓孩子們通過這種方式了解毒品的危害才是最終目的。孩子沒時間參與,但您參與了,你了解到毒品的危害,不就可以提醒孩子遠離毒品了嘛。”

  “怎么說你們都有理,就知道變著法折騰我們這些家長!”

  “顧老板,其實我一樣是家長,您參與的那些,我平時也沒少參與。而且這種事一樣不能怪老師,老師也是身不由己,校領導發了話,老師只能麻煩我們這些學生家長。”

  “不說了,李警官,我老婆翻到了收貨記錄,但那個商家的鏈接打不開了…”

  “我微信跟手機同號,麻煩您加一下,把收貨記錄和物流信息截圖發給我。”

  “好的,馬上。”

  第二個家長不用聯系,因為賣種子的商家從網上可以搜到。

  李政開始根據掌握的情況,在同一個網購網站上搜與種子相關的商家,一家一家點開看,竟發現有三個網店的聯系方式和宣傳圖片,與剛才那個家長網購的網店相吻合。

  正尋思小區里發現的那兩株大麻,與這個網店究竟有沒有關聯,剛才那個學生家長可能是一晚上被警察找了兩次,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也可能是剛才聊了會兒,覺得他這個警察比較好說話,竟主動發來一條信息,說收到種子時因為只有花盆沒泥土,他老婆就帶著孩子下樓去草坪挖土,在草坪上幫孩子把種子種到花盆里的。

  李政一陣狂喜,急忙問:“顧老板,您愛人幫著種花時,有沒有發現不一樣的種子?”

  這次是孩子媽媽接的,她撓著頭說:“種子看著都差不多,有沒有不一樣的我沒注意。就是覺得種子有點多,我就買了三個花盆,種了一點,把剩下的都扔了。”

  “扔哪兒去了?”

  “隨手扔的,就扔在草坪上。”

  孩子媽媽想想又小心翼翼地說:“晚上那幾個警察也問過種子的事,我那會兒想著挖草坪不太好,就沒跟他們說。李警官,我那會兒是真找不到土,而且幫孩子種好之后,我把挖的那個小坑平上了,把鏟掉的草皮蓋上去了。”

  “沒事,不就是挖點土嘛。”

  李政安慰了一句,追問道:“您幫孩子種的那三盆花,后來有沒有長雜草?”

  “種子買多了,也種多了,后來發了好多芽。我不知道哪些是花,哪些是草,就上網問賣種子的客服。客服人挺好的,還專門加我微信,跟我視頻,指導我哪些應該拔掉,一個花盆兒里只留一根苗,就是現在的那三顆。”

  “能不能把客服的微信截個圖,發給我。”

  “好的,我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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