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女友把打包好的兒童套餐,遞給一個可愛的小家伙,然后把小家伙抱上電動車,回頭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戴上頭盔,跨上電動車就走了。
沒留電話,沒加微信…
剛剛發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
表妹一連發來好幾條微信,見沒回復又打來電話。
韓昕如夢初醒,心想當年曾一起私奔過的初戀女友,居然成了“愛美麗”老師的學生家長,這個親怎么相?
他的心情別提有多復雜,別提有多歉疚,不但沒去見“愛美麗”,甚至當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逃兵,魂不守舍的回到家。
許琳琳沒想到他會爽約,只能硬著頭皮請人家吃飯,一吃完飯就殺回家。
“發什么呆,為什么不接我電話,為什么放我鴿子?”
“…”
“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倒是說話呀!”
韓昕深吸口氣,苦笑道:“我在你們樓下,遇到蔣衛玲了。”
許琳琳愣了楞:“上職中時的女同學,跟你私奔的那個蔣衛玲?”
“嗯。”
“這么巧啊,這都能遇上。”
“她認出了我,她這些年變化好大。”
他們當年真有感情,雖然不像現在的情侶好上之后就同居,但跟同居也差不多。公園、電影院、網吧、沒人的教室…都是他倆幽會的場所,有一次甚至把人家帶到了頭墩。
許琳琳能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坐下笑道:“遇上就遇上唄,她現在怎么樣?”
“她挺好的,嫁人了,生了個兒子,今年六歲。”
“六歲了,那肯定不是你的。既然不是你的,你有什么好緊張的。”
韓昕實在笑不出來,愁眉苦臉地說:“她跟你的那個初戀不一樣,我們以前是真心相愛,如果我沒去當兵,她肯定不會嫁給別人。”
“我跟我前男友談的那會兒,我們也很認真。”
許琳琳輕嘆口氣,想想又說道:“再說你又沒背叛她,是她見你去當兵了不愿意等的。你到部隊之后又不是沒給她打過電話,她后來不接,寫信她又不回,這不能怪你!”
“這不是她愿不愿意等的事,而是憑什么讓她等。”
“你還愛她?”
“我不知道。”
韓昕撓撓頭,凝重地說:“其實我已經快把她給忘了,要不是今天遇上,要不是你們平時總拿她開玩笑,我都不一定能想起還有她這個人,我突然發現我特沒良心。”
許琳琳挽著他胳膊,勸慰道:“哥,這說明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但人家現在有老公有孩子有家庭,你應該祝福她,替她高興,你呢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
“知道你中午還放我鴿子。”
“什么放鴿子,我是沒辦法。”
“怎么沒辦法?”
“她兒子就在‘愛美麗’班上!”
許琳琳大吃一驚:“啊…這么巧!”
韓昕推開她的手,摟著抱枕躺了下來道:“我這會兒有點亂,你下午要上班,趕緊走吧,別再問了。”
“那跟不跟‘愛美麗’談了?”
“跟誰談也不能跟‘愛美麗’談,不然再遇上多尷尬。”
“可陵海就這么大,有些事你是躲不過去的。”
“我知道,你讓我冷靜冷靜,讓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
“看來是余情未了,可人家已經有老公了,你不能破壞人家的家庭!”
“想哪兒去了,我怎么可能當第三者,你讓我靜一靜行不行。”
許琳琳意識到怎么勸也沒用,干脆站起身:“行,我去上班了,你慢慢想吧。”
韓昕的腦子里是真亂,一會兒想蔣衛玲為什么連個電話都不留,一會兒想她現在幸不幸福,甚至懷疑她當年是迫于家里的壓力才嫁人的。
正胡思亂想,姜悅竟打來電話。
一接通,就聽見她在那頭機關槍似的說:“韓昕哥,鹽水鴨給你帶回來了,我正在你家樓下,你如果在家就下來拿一下,如果不在家我幫你擱門衛那兒。”
“謝謝啊,我在家,我這就下去。”
“不用謝。”
語氣有點不對,聽著還挺禮貌,姜悅覺得有些奇怪。
等了一會兒,韓昕下來了,接過鹽水鴨,一臉歉意:“小悅,對不起,我不應該給你添麻煩,不應該逼著你幫著帶東西的。”
看著很真誠…
姜悅緩過神,連忙道:“沒什么,我們是鄰居,再說只是舉手之勞。”
偶遇初戀女友,想到了許多以前的事,韓昕心里別提有多不是滋味兒,喃喃地說:“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天晚上想吃鹽水鴨了就想到找你帶,想到找你帶就想起了許多小時候的事,也就露出了小時候的面目,強你所難了,必須跟你道歉。”
“韓昕哥,你這說什么,你小時候其實也不是特別壞。”
“已經夠壞了,做了好多錯事。”
“韓昕哥,你沒事吧?”
“沒事,對不起。”
“沒事就好,沒事我先回去了,想吃了再給我打電話。”
“好的,我就不送你了。”
他沒再開玩笑,也沒有再欺負人,看著心事重重的。姜悅越想越奇怪,走出幾步又跑回來問:“韓昕哥,你真沒事?”
韓昕擠出一絲笑容:“真沒事,我能有什么事。”
姜悅見他笑的如此勉強,正暗想肯定有事,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只見他聽對方說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城北派出所啊…好的,我馬上過去,沒去過我可以開導航。”
“韓昕哥,是不是有警情?”
“嗯,你老爸所里抓了幾個聚賭的,其中有一個比較可疑,喊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吧,城北派出所我熟,我在城南、城北兩個派出所都實習過。”
想到開導航麻煩,再想到她現在可以算半個分局的人,韓昕一口答應道:“好的,我們去地下室,我的車停在地下室。”
要是沒人指路,要是沒開導航,城北派出所真不好找,居然坐落在一大片居民區里,而不是像城南派出所那樣在主干道邊。
韓昕停好車,跟著姜悅直奔值班大廳。
在樓下值班的兩個輔警認識姜悅,他們剛站起身,韓昕就亮出證件:“我是刑警大隊的,麻煩你開一下門。”
“韓隊,我們徐所正在樓上等你。”老輔警看了一眼工作證,趕緊去刷卡打開通往二樓的防盜門。
他不是剛調回來的嗎,怎么成韓隊了…姜悅楞了楞,連招呼都顧不上跟兩位輔警叔叔打,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二人一口氣爬到二樓,就遇到一個二級警督。
“韓隊是吧,我徐廣成,不好意思,還沒來得及恭喜你高升,就先麻煩你過來指導。”
“徐所,你這是說哪里話…”
韓昕正想問問看著像吸過毒的涉賭人員關在哪兒,徐所就探頭笑問道:“這不是小悅嗎,小悅,你什么時候來的?”
姜悅乖巧地說:“徐所好,我是陪韓昕哥來的。”
“你認識韓隊?”
“我跟韓昕哥是鄰居,韓昕哥以前跟我家一個村一個隊,現在住一個小區。”
“這么巧啊。”徐所緊握著韓昕的手,調侃道:“韓隊,原來你也是拆遷戶,原來你也是土豪!”
“什么土豪,徐所,還是辦正事吧,人關在哪兒,到底怎么回事?”
“對對對,說正事。”
徐所把二人帶到監控室,指著監視器里那個用警繩捆住的二十來歲男子說:“今天凌晨,接到群眾舉報,說有幾個外地人在陵北村三組的一間出租屋里聚賭,動靜很大,影響人家休息了。”
“趕過去一看,原來是在炸金花。一共六個人,都是小年輕,賭的也不算大,現場繳獲賭資三千多元,我們就按程序把他們帶回所里查處。”
“沒想到大概二十分鐘前,這個叫孫見福的小子突然大吵大鬧,拍桌子砸墻,特別煩躁,還胡言亂語。我們擔心他自傷自殘,趕緊把他捆起來了。”
那小子在角落里,耷拉著腦袋像是在自言自語。由于攝像頭角度的關系,看不到他的臉。
韓昕低聲問:“有沒有檢測他的尿樣?”
徐所無奈地說:“也不知道他是真發瘋還是假發瘋,反正是不配合。所里會操作毛發檢測儀的小羅又出去辦案了,所以我們就想到你,給張大打電話,請你過來幫著看看。”
“沒問題,找幾個人控制住他,我去剪點頭發。”
“好,我帶你過去。”
韓昕并沒有急著去羈押室,而是下樓打開車門取出備用的頭套、口罩、眼罩和手套,一件一件戴上,一切準備妥當才走進位于一樓最里側的羈押室。
在兩個民警和一個輔警的協助下,先托起孫見福的下巴看了看他的臉,扒開他的嘴看牙齒,撩起他的袖子檢查雙臂,然后才拿起剪刀剪了點頭發,裝進兩個塑料袋回到二樓。
“韓隊,怎么樣?”徐所急切地問。
“看著不太像吸毒的,有沒有問過另外幾個小子,他有沒有精神病史?”韓昕打開所里的檢測箱,取出便攜式毛發檢測儀。
“問過,他們之前不熟,都說不知道。”
“看著也不太像是在裝瘋賣傻,徐所,還是趕緊聯系他的親屬吧,像他這樣的放出去是治安隱患,不放又不能總關著。”
“你先檢測,先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吸過毒。”
等了十來分鐘,結果出來了。
韓昕撕下“小票”,起身道:“陰性,沒吸過毒。”
如果真是精神病那就麻煩了,徐所接過小票,苦笑道:“我先安排人送他去六院,看看六院的醫生怎么說。”
“送他去六院看看也好,先確認下到底是不是精神病人。”
“不好意思,耽誤你休息。”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韓昕摘下口罩,一邊收拾檢測用的東西,一邊笑道:“徐所,就算你今天不喊我過來,我明天也要來麻煩你。”
徐所反應過來,拍拍他胳膊:“你們張大和劉隊跟我說了,不就是六個戒吸人員的下落嗎,我明天就讓社區隊幫你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