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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達叔:配角中的主角

  聽到這個噩耗,實在太難過了——

  吳孟達已于2月27號下午去世,享年70歲。

  作為94年出生的我,菠蘿可以說從小到大是看著達叔(吳孟達)和星爺(周星馳)的電影長大的,所以,寫這篇文章,也希望大家能夠永遠的記住他。

  從抖音或者快手上能看到,

  彌留之際,達叔一直在病床上說著好痛,即便每四個小時打一次止痛針也沒用。

  他手上拿著一個檸檬,渴了的時候就舔一下。

  雖然疾病很痛苦,但他走的時候很安詳,在睡夢中去了另一個世界…

  寫到這,我的眼淚已經止不住往下掉。

  前兩天還在重溫他和星爺演的《少林足球》,沒想到轉眼那個陪我們長大的達叔就離開了…

  達叔去年年底感覺到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時意外發現患上了肝癌。

  有一段時間,達叔非常消沉,他曾說,“要走就走”。

  達叔去世后,周星馳發聲悼念:

  “非常難過悲痛,不舍得,他是我那么多年的搭檔和老友,我還無法接受。”

  誰不是呢!我們90后都一樣…一代人的青春…

  曾經,每當別人問達叔,“還能看到您和周星馳先生合作嗎?”

  達叔始終還是那句話:“我還沒死,他還沒退休,一定有機會的。”

  可是,我們再也等不到這天了。

  歲月無情人有情,多么希望時光的轉盤啟動,回到記憶中的90年代。

  那時候,星仔的身邊始終都有達叔。

  那時候,他們還未老…

  你相信命中注定的緣分嗎?

  我信。

  1979年,吳孟達憑借著《楚留香》一炮而紅。

  那時候,他深受影迷追捧,片約不斷,也在各種誘惑中越陷越深。

  他整日喝酒、去飯店、賭錢,花錢如流水,沉浸在紙醉金迷的生活當中。

  可是這樣的快樂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賭博,他傾家蕩產。

  從天堂跌入地獄,他甚至想過一死了之,但最后還是決定重新爬起,好好做人。

  同樣渴望重生的還有周星馳。

  1983年,周星馳從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畢業,正式成為無線電視臺的簽約藝人。

  可是在劇組里,他只能跑跑龍套,運氣好的時候,還能為當替身演員。

  盡管后來,周星馳盡管憑借著《霹靂先鋒》獲得了最佳新人,但他的演員事業并沒有太大起色,還是一個卑微的小透明。

  直到1989年,兩人在《蓋世豪俠》里相遇了。

  那一年周星馳27歲,吳孟達38歲。

  一個是跌落“神壇”的過氣明星,一個是郁郁不得志的龍套,兩人惺惺相惜。

  當時,他們就住在對門,中間只隔了一條街。

  收工后,兩人經常去家附近的一間餐廳傾談,聊劇本,聊創作,聊演戲,總有說不完的話。

  吳孟達不會開車,不管去哪兒周星馳都載著他。

  那時候,他們還喜歡去情侶約會的地方,了解年輕人談戀愛的時候都在想什么,為電影創作尋找更多靈感。

  第二年,兩人又在TVB臺慶劇《他來自江湖》中合作。

  在這部戲里,周星馳和吳孟達飾演一對父子。

  可是他們卻顛覆了父子的概念,吳孟達反倒喊周星馳“干爹”。

  現在想想,這大概就是周星馳無厘頭搞笑的開山之作。

  這一次合作,也讓兩人的關系更加親密。

  那時候,周星馳和吳孟達有一個共同的愛好就是吃鮑魚。

  可是兩人都沒有什么錢,吃一罐鮑魚對他們來說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有一天,周星馳帶來一罐鮑魚,分給達叔一半。兩人邊吃邊開心地說,“你看我們吃得起鮑魚啦!”

  周星馳和吳孟達在鏡頭里的默契,很快吸引了吳思遠的注意,他就是電影《賭圣》的制片人。

  1990年,《賭圣》上映后,以4132萬港元打破香港有史以來最高電影票房紀錄,成為香港影史第一部破4000萬的電影。

  電影上映時,吳孟達和周星馳會在電影放映后,偷偷買票溜進電影院看觀眾們的反應。

  看到觀眾們被逗的哈哈大笑,他倆就興奮地擊掌。

  《賭圣》大火后,成龍還找過周星馳和吳孟達問——

  “哇,你們拍的那些是什么,那么過癮?我從幾十樓跳下來都沒有人鼓掌,你們眨一下眼,或者躺在地上POSE怪一點,就那么好笑?”

  《賭圣》之后,周星馳和吳孟達也迎來了合作的黃金時期,屬于他們的喜劇時代開啟了。

  《賭圣》和《賭俠》里,星仔是有特異功能的賭徒,達叔是他身邊貪財怕死的三叔。

  《逃學威龍》里,星仔是學校的臥底警察,達叔是他愛偷懶的手下。

  《九品芝麻官》里,星仔是正直的縣令包龍星,達書是他的小跟班包有為。

  《破壞之王》里,星仔是想學武功的快餐小子,達叔是騙他錢財的“師傅”。

  《喜劇之王》里,星仔是不得志的龍套尹天仇,達叔是找他協助破案的臥底警察。

  《百變星君》里,星仔是學校的霸主,達叔是關愛他的管家,也是他的爸爸。

  《大話西游》里,周星馳是情場失意的孫悟空,吳孟達是憨里憨氣的豬八戒。

  他們塑造的一個個經典形象,成為無數人年少歲月中最珍貴的回憶。

  總有人討論,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成就了誰。

  但我覺得這個問題沒有任何討論的必要。“喜劇之王”和“黃金配角”本就密不可分。

  他們互相成全,互相成就。

  他倆在一起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要什么。

  這種默契別人猜不透看不透,只有他們互相明白。

  在片場的時候,總有人對他倆開玩笑說,“你們兩個又在想什么,你們兩個又在做什么,是不是又捉弄我們啦?”

  翻看星爺和達叔早期的綜藝,會發現達叔對星爺是滿滿的寵溺。

  只有在達叔身邊,小心翼翼的星爺才能放下防備。

  在香港無線電視25周年臺慶的時候,兩人還一起講相聲,你逗我捧,惹得臺下觀眾哈哈大笑。

  在周星馳心里,他不僅把吳孟達當成朋友,更當成了兄長和父親。

  周星馳生活在單親家庭,當時年僅三四歲的周星馳隨媽媽到戲院看電影《埃及艷后》。

  在漆黑的戲院里,他突然指著前排座位大喊:“媽咪,爸爸在那里啊!”

  于是,父親出軌的事情被發現,父母也離婚了。

  而吳孟達就像他半個父親,彌補了他心里缺失的那一角。

  有一天,吳孟達聽到星仔和他媽媽吵架,就摟著他的肩膀說,“你不能這樣子,你就一個媽媽一定要孝順,沒有媽媽怎么會有你。”

  人們總說周星馳是孤獨的,可是吳孟達就像一劑藥治好了周星馳的孤獨癥。

  我們都知道,周星馳是一個對待拍戲極其認真的人,在片場很多時候態度不好。

  但是他從來沒有罵過吳孟達半句,甚至連大聲一點的語氣都沒有。

  而且,每次周星馳和劇組人員發生矛盾,吳孟達都會去調節,竭盡全力地維護著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

  周星馳走紅之后,開始變得沉默寡言,有記者問吳孟達是什么原因。

  吳孟達說——

  “一個沒到三十歲的大孩子,已經是影圈響當當的人物,真是一切都來得太快,他擔心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位置就會被他人替代,或者觀眾再不接受他的這一套表演方式。”

  伴隨星仔一路走來,吳孟達是最懂他的那個人。

  他把周星馳看成一個大孩子,單純、美好、純良…不擅長表達,不擅長人情世故,只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人問吳孟達,星仔在你眼中有沒有缺點?

  吳孟達說,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2001年,周星馳和吳孟達又合作了《少林足球》。

  憑借《少林足球》,周星馳同時斬獲金像獎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導演。

  向來沉默寡言的他,在頒獎現場表達了對吳孟達感謝。

  這句感謝不僅因為吳孟達是他的搭檔、摯友,更是他演藝事業上的導師。

  周星馳曾在采訪中說過,一次在片場,他看到吳孟達對著一頁劇本的兩句對白不停琢磨。

  等他吃飯回來,看到達哥還在那研究那兩句平平無奇的對白。

  于是周星馳問達哥為什么要看那么久,吳孟達說:“正因為這場戲我只有兩句平平無奇的對白,更要研究如何可以演得與別不同。”

  此番話也深深影響著周星馳,不管他演什么角色都力求完美。

  周星馳獲得影帝后,吳孟達就像影片里的那個“黃金右腳”,在成全了“大力金剛腿”之后,選擇默默地在背后祝福。

  自那以后,他們再沒有同框。

  很多媒體紛紛揣測說周星馳和吳孟達鬧掰了。

  還有媒體說,他們的交惡,是因為周星馳的《功夫》沒有邀請吳孟達。

  其實真相是,2003年《功夫》籌拍,周星馳邀請吳孟達出演,檔期定在5月到7月。

  但是不久之后非典爆發,拍攝只能延后。

  等《功夫》開拍的時候,吳孟達早已有其他片約在身,否則就要賠償違約金。

  周星馳曾說,“拍《功夫》是為了向童年的偶像李小龍致敬,向童年時代致敬。”

  周星馳小時候家里很窮,他媽媽帶他去看了一部李小龍的電影之后,他便從此喜歡上了李小龍。

  在第24屆香港金像獎以及第42屆臺灣金馬獎上,《功夫》共獲得了26個獎項提名,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這部電影成為周星馳喜劇之路的巔峰,但是巔峰之上卻少了達叔的陪伴,這也成了他和吳孟達的遺憾。

  后來,《美人魚》、《西游降魔2》也都有找吳孟達,但是吳孟達的身體一直不太好,這才使得兩人很多年沒有合作過。

  可是有些緣分一旦錯過,就真的錯過了…

  2014年,網上傳出吳孟達去世的消息。

  后被證實是一則謠言。

  真相是吳孟達因為病毒感染導致心臟衰竭,心臟功能僅剩三成多。

  當時主診的心臟科醫生說,“你快要沒命了!馬上叫你最親近的人過來。

  那時,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吳孟達都感覺自己就要走了。

  僥幸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后,他開始凈心修養,戒煙戒酒,幾乎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和應酬。

  他說,“現在喜歡平平靜靜的生活,就希望吃碗安樂茶飯,沒有別的要求。”

  而另一邊,周星馳把心思撲在了事業上。《美人魚》熱映,33億的票房成為當年神話。

  一個重心放在家庭,一個在事業上傾注心血。

  漸漸地,星爺和達叔之間的交集就越來越少了。

  當吳孟達再談到周星馳時,他說,“他是老板了,我是老頭子,我們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不曉得怎么突破這個口了,是他先來找我,還是我先去找他。”

  這就像我們身邊那些漸行漸遠的朋友,在不同的環境下生活,漸漸從彼此的朋友圈淡出。

  明明都都盼著早日聯系,但是又不知道該怎么開這個口。

  即便生活的軌跡不再相交,可是當年的情誼卻刻骨銘心。

  這些年,周星馳多次陷入集體圍攻。

  只有吳孟達一次次站出來力挺周星馳,說他只是內向不善表達,說他只是對自己要求高對事不對人。

  周星馳曾說自己的知心朋友不多,因為他覺得知心朋友不用多,也不需要多,因為做一個知心朋友要經過時間,要有考驗才行。

  大概,他想說的就是日久見人心。

  而那幾個知己中,吳孟達一定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吳孟達生前最后一條微博停留在2019年8月。

  他轉發#五星紅旗有14億護旗手#的話題,并寫道:“我是中國人。”

  在他身上,總有一種強烈的人格魅力。

  讓人喜歡,讓人傾佩,讓人尊敬。

  拍攝《流浪地球》的時候,吳孟達每天穿著70斤的拍攝服,還要在高空吊威亞。

  每拍完一場戲,他都要吸氧。有時候收工回酒店,他甚至會累到偷偷的哭。

  在拍攝海報的時候,吳孟達突然心臟不適。

  視頻里,他面色極其痛苦,用手捂住胸口。

  只是稍微休息了下,他又繼續堅持拍攝。

  工作結束后,吳孟達還跟現場工作人員鞠躬道歉,“不好意思,耽誤大家了。”

  時間過得好快啊。

  印象中,周星馳還是那個搞怪的青年,吳孟達還是那個憨憨的達叔。

  可是恍然間,他們都變老了啊…

  我們,也不在年輕…

  吳孟達患有肝癌的消息傳出后,周星馳第一時間打給吳孟達的好友田啟文說——

  “達叔怎么樣了?如果有需要,你要告訴我,我很記掛他。”

  吳孟達病情危重轉入ICU后,周星馳更是隨時關注著醫院的情況,他說有任何需要他出力的,他都沒問題,都會來幫忙做。

  這世間,有一種友情就叫周星馳和吳孟達。他們相識、相知、相互扶持走過了漫長歲月。

  雖各奔東西,但深知你我。他們不會把彼此常掛在嘴邊,但只要對方有需要,就會時刻守護在對方身邊。

  如今達叔突然走了,周星馳此刻應該很傷心吧,以往每次難過,達叔總會陪在他身邊,只是這一次,那個安慰他的人也走了。

  想起在《十三邀》里,許知遠問吳孟達,“如果有機會再坐下來,你想和周星馳聊些什么?”

  吳孟達說:“過去的種種。”

  我想,這大概也是周星馳的答案。

  可惜,他們彼此都等不到這天了。

  一個時代的人都在慢慢地老去,這是一種非常悲傷的感覺。

  另一個地方的春暖花開一定也很美好吧…

  希望到達叔到了天堂之后,依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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