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也好,妖也罷,什么時候都是看實力說話,若不是小雨在城中把老狐貍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這城外的狐貍崽子們焉能如此乖巧的給司馬陽等人磕頭跪拜?
其實,它們也不是狐貍崽子,而是老狐貍的分身,相當于當初在潞陽的時候,張景箓手下的左右魔將罷了。
心愛的女人傷成那樣,司馬陽的怒火都快把胸腔給氣炸了,可真打的話,自己又不可能是人家的對手,現在這五頭狐貍跪成一片,搞得他也是糾結矛盾,不知如何處置?
那頭白袍狐貍,十分的乖巧,賤嗖嗖的跑過來,把脖子伸了出來,指著脖頸子說道:“胖哥哥,你心里有火就砍我吧,別把身子氣壞了只要能給你撒氣,把我剁成肉醬也行。”
司馬陽實在是氣不過,抬起開岳劍猛的一劍劈下,直接把這頭白袍狐貍的腦袋給砍了下來,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兒,脖腔子里亦是一股鮮血噴涌三尺高,迸濺的滿地都是 它那無頭身軀激烈的抽搐了一下,很快就不動了,而那顆脫落的狐貍頭還大聲叫了一嗓子:“啊!我死了!”
妖孽的心性,其實有時候跟孩童一樣,司馬陽也知道它們這是在“逢場作戲”,方才朱兄弟的雷電都劈死了那黑袍狐貍和紅袍狐貍了,現在不照樣又鉆冒了出來?
如此這般的砍殺,根本不可能要它們的命,所為者,只是為了讓自己出氣罷了。
這一劍砍下去,司馬陽確實感覺心里舒服多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要解心頭很,拔劍斬仇人!
此一刻,想來朱兄弟已經在城內控制住局面了,不然這幫龜孫不可能這么的老實,自己也見好就收,趕緊給魚娘子療傷要緊!看她那樣子,再過一會兒血都要流干了!
“胖爺爺,我是專門負責療傷的,我給你們療傷好不好?你別砍我”那個穿著青色道袍的狐貍,端著葫蘆,一臉害怕的跟司馬陽說道,它說話的音色,十分的尖細,像是個母狐貍。
司馬陽狠狠的瞪了它一眼,其實此一刻也有一番擔心,就是狐貍這種動物壞的很,極為狡猾,明面上說是療傷,實際上,亦有可能進行二次戲耍,但看魚娘子那虛弱至極的樣子,怕是再堅持不了多久,自己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點頭默許 令司馬陽唏噓疑惑的是,本來想聽聽白貓的意見,看看眼前這群狐貍是真心的呢?還是又想捉弄,可是就在剛才的打斗中,那只狡猾的白貓又消失了,誰也沒能逃走,偏偏是它逃走了。
青色道袍的狐貍,看出了司馬陽最關切的是那個半妖魚人,走到了魚娘子的身邊,擰開了青葫蘆,從里面倒出了一股股清澈的液體來,像是油一樣的粘稠,滴撒在魚娘子的傷口上,登時溢冒出了股股的青煙,而魚娘子的傷口瞬間就不流血了。
那青袍狐貍輕輕的用“手”撥弄了撥弄,但見血痂之下,完全是干干凈凈的皮膚,一絲傷痕也沒有了!這家伙的手,居然也是像小女生的手一樣,細皮嫩肉的,只是腦袋是毛茸茸的狐貍頭。
“你壞笑什么?”司馬陽沖著青袍狐貍怒吼。
青衣狐貍轉過臉來,一臉無辜道:“胖爺爺,你別多想,我們狐貍笑就是這樣的,那你讓我咋笑呢?我是看見她傷口愈合了,才開心啊,嘿嘿嘿!”
司馬陽無語了,或許真的是自己過度解讀了,狐貍這種畜生,即使是真誠的跟你說話,也是一臉奸損狡黠的表情。
而魚娘子在接受了青袍狐貍的療傷后,如釋重負般的長出了一口氣,不再那么疼了,精神狀態也明顯好了許多 “魚娘子,你感覺怎么樣?”司馬陽緊張的問。
魚娘子虛弱的回答:“我感覺身子輕快多了,一點兒也不疼了”
“嘻嘻嘻!”那青袍狐貍笑道:“何止是輕快多了,一會兒你站起來動一動,會發現自己的速度都變快了呢,這是木元精華,可以讓你們的輕功大大提升哦!”
那魚娘子懷里的朱丫丫,似乎對這青葫蘆很感興趣,一把就奪了過來,然后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
“誒呀呀呀!小祖宗,可不敢可不敢,你都給喝光了,一會兒怎么給那些叔叔阿姨們療傷啊,小調皮!”青袍狐貍趕緊把那青葫蘆給奪了回來,心疼的直吧嗒嘴。
見此情形,司馬陽總算是暫時放心了,看來這幫龜孫是真心的,既然能夠把大家都給醫好,剛才的事,也就不用和它們再計較了,實際上計較也沒用,當務之急,是趕緊進城和朱兄弟回合,一起商議對付宛城天策府那幫鳥人的大計!
老狐貍咳聲嘆氣,娓娓道來,講述了這秦嶺大山中,妖族不為人知的悲催過往,以及博王和郢王兄弟倆勾心斗角,相互拆臺的爛事兒。
這除妖和除害是一樣的,前提是這妖也好,害也罷,惹了你了,你再除,還能理解,但人家沒招你沒惹你,你也趕緊殺絕,這就不合適了。
就像是夏天,大家都討厭蒼蠅,用蒼蠅拍去打蒼蠅,這都能理解,但你要是拿著蒼蠅拍去茅廁打蒼蠅不能說有病吧,最起碼也是吃飽撐的!
天策府這幫鳥人就是這樣無聊 說來秦嶺,作為九州第一龍脈,南方北方的分界線,最是物華天寶之所在,這種地方能不產生妖精嗎?倘若這些妖類,跑到老百姓生活的地方為禍,那你道家也好,佛家也罷,出來消滅之,這大家全都能理解,然而你吃飽撐的,直接在秦嶺七座大山上開設了七座妖獄,盡皆搜刮秦嶺之中受天地精華所孕育的妖類,趕盡殺絕,這是不是就有點兒過分了呢?
所以說,天策府一開始的動機就是不純的!兩百多年的搜刮下,這秦嶺之中,但凡有點兒出息的妖精,全都給抓起來了,而且這里面也是要經過選拔的,倘若是泛泛之輩,沒啥利用的價值,則直接就被天策府那幫人給殺掉了,或者當做食物喂養給其他的妖類以為滋補之用。
他們說是為“為民除害”,實際上當發現有些妖類很有培養價值的時候,也會專門單間兒飼養,然后拿活人喂養之,反正每年入死囚牢的人那么多,官家可是一點都不缺活人的,以至于這些妖精,根本不用去害人,也有足夠的人來吃。
將近300年的血淚史,無從一一道來,總之自唐以后,這秦嶺之中就是一片妖類的“死絕之地”,一波一波的搜刮,而后讓這群妖互斗,有點兒“養蠱”的意思。
實力強悍者留之,碌碌之輩或死于同類之手,或直接被人類殺掉,篩選下來的數百個大妖,則是被關押在了秦嶺大山中,榨取它們的妖元,為己所用。
更缺德的是,天策府這幫王八蛋,構建的妖獄,套路極深!你還搞不清咋回事兒呢,走著走著,誤入陣法,還以為是在原來的山里呢,實際上已經被關進妖獄中了。
就像是這宛城妖獄一樣,表面上看起來,城里有街有房,有城墻,但哪里是真正的宛城呢?很多妖精根本不了解情況,誤入陷阱,甚至都在妖獄中住了一倆月了才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這老玄狐,原本生活在秦嶺中一個叫做“活人坪梁”的山上,那地方美極了,有“小江南”之稱,數百年來一直閉關修煉,從來不出山,只是一百年前,想念太白山的一個老友,這才決定出去走走,到太白山上拜訪一下。
妖類的時間觀念和人類是不一樣的,人類只能活百年,它們的壽歲則是要長的多,而且不問人間之事,恰似《桃花源記》中所說,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管你南北朝還是隋唐呢,對于它們而言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概念,故而,這老玄狐也沒有提防,化身一位白胡子老道,穿著道袍,拎著葫蘆,拿著浮塵,揣著如意,還有靈芝草,插著扇子徑直去了太白山。
剛剛進了太白山地界,就看見數十個年輕的道童在山下玩耍,一組組手拉著手轉圈圈,嘻嘻哈哈的這老狐貍常年在山洞里待著,極少看到如此熱鬧的場面,于是就好奇的湊近了過去,想跟這些孩子們聊聊天,調侃調侃,狐貍的天性本就是詼諧幽默的,看見這些孩子們,他也童心大發,尋思著一起樂呵樂呵 然而等離得足夠近時,老狐貍才發現原來這些小孩,竟然全都是用紙扎成的,敢情都是紙人!得他走到跟前了,人家“孩子們”又全都不動了。
他感到很懵逼,要說用奇淫技巧,捉弄人類,這是妖鬼才做的事,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介“散仙”了,沒想到今天,卻被別人用紙人給捉弄了,真是有些好笑,不知道是誰這么無聊?
老狐貍也沒多想,繼續往太白山走,然而在這個虛假“太白山”里,沒有找到自己的老友,他頗感失落,待再往回折返的時候,才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兒了 山重重,水重重,他像是陷入了一個陣法里,再也走不脫了,被關在了一片禁地中,這一關,就是九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