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臟邪種種.....其邪法諸端,往往非常理可循。從第一眼看見這對兒紅白雙煞,小雨就對她們的“來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此類僵尸并不在《青陽尸經》中記載,屬于極為罕見的品種。
實際上,天底下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另類存在,世上的方士高人,縱然洞悉周天之理,亦難識盡周天之物,菩薩尚且不識六耳獼猴,何況凡人乎?
這紅煞新娘子的邪法著實詭異刁鉆,將整個尸王殿打造的猶如“邪墳地宮”一般,處處皆是殺機!縱然是以邪克邪,以毒攻毒,紙老鼠趴在房梁上,小雨等人亦是看得心驚肉跳!
整個尸王殿的窗紗上,門縫里......已經被糊滿了臟血,淅淅瀝瀝的往屋內滲透著,轉化成黑陰到處彌漫......
尸燭熠熠搖晃,鬼哭怪笑不斷,這些黑陰......盡皆被尸王殿內的物件吸納,空氣又漸漸的變得“清澈”了起來!
一番“冰雹”席卷過后,尸王殿外的狂風也停了.......四下里變得十分安靜,非但如此,透過窗紗居然射進來了皎潔的白光,像是外面明月高懸,華光萬里。
那之前附著在窗紗上的臟血污垢,也盡皆消彌散去,不復存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經歷一夜的狂風驟雨,天地重見朗月清風一般。
尸王殿仍在繼續的往下降,殿外遠遠的......可以聽見空靈不可捉摸的聲音,像是鶴嘯猿啼,亦如同夢魘幻聽,悠長而又寂寥.....
小雨腦補出了殿外的場景,亦如同當初......在夢境里,“大舅哥”背著自己在高空中翱翔時一般,遠處周遭都是浩瀚雄渾的云海,重巒疊嶂,浩渺如煙。
明亮的月亮,比車輪還要大好幾圈,高高的懸于中天,“大舅哥”背著自己在天上飛,好像一伸手,就能夠到明月......
當時的感覺,就像是抓到了童年早已遺失的夢境的尾巴,是那么的神秘,和不可捉摸。
現在這尸王殿里的二姐妹,一哭一笑,和當初那咿咿呀呀怪叫的鐘馗和小鬼們如出一轍,讓小雨又找回了那種“追憶”童年夢魘,觸及靈魂最深處的糟心感。
方才的狂風冰雹,和現在的朗月清風一過渡,給人的感覺......像是穿過了一層桎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著實有些意思......從尸王殿一開始急速下潛,陰風陣陣,怪叫漫天,一些不可言狀的小怪物襲擊尸王殿。小雨以為.....已經是來到了真正的陰間,然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剛才穿過的,還不知道是什么“地界兒”?
亦或者說,這尸王殿要去的地界兒,根本不是陰間?陰間哪有分層一說?還一層一片天地?這可真是聞所未聞。
雖然說,從千尸嶺尸洞的布局來看,這尸王殿以“輿鬼”之法,通幽取冥,應該是要去陰間,但孫傲揚一生所學的玄理中,有一條基本原則,那就是尸鬼不同路,尸是歸羅剎爺管的,而鬼....是歸閻王爺管的,互不干擾!
這里面深奧的道道兒,小雨雖不盡解其意,但也對眼下尸王殿的去向,產生了懷疑。如果這尸王殿,要去的地方,不是陰間,那尸王背后的貓膩,就更加撲朔迷離了......
正在小雨悱惻迷茫間,突然.....他感覺,耳畔傳來了司馬陽的聲音:“朱兄,朱兄?你是不是也在?”
這一聲,猶如一道電流,擊穿了小雨的靈魂,像是從顱骨里傳來的動靜兒,而不是耳膜的振鳴。
“司馬兄!我在!”小雨立刻回應道。
“我也在......”魚娘子膽怯的嘀咕了一聲。
“朱公子,這是什么情況啊?我好像切換不回去了,整個人附在了這只紙老鼠身上,”魚娘子害怕至極的問道。
小雨微微沉吟說:“我也一樣,切換不回去了,按理說......不應該這樣的,司馬兄,你有何高見?這紙鼠和同心符,一向是你的拿手好戲。”
司馬陽深深的嘆了口氣:“朱兄啊,不是我說喪氣話,咱們.....可能落后娘手了。”
“此話怎講?”小雨唏噓問。
司馬陽回答:“雖然說,同心符分享視聽,受用者.....不必分魂依附紙鼠,但畢竟是觸及靈魂之物,和魂體緊密相連,我覺得......咱們現在的情況,是尸王殿穿越陰陽之時,強大的吸陰之力,拔出來蘿卜帶起泥,把你和魚娘子的分魂,也都給拖拽進紙鼠體內了。”
一句話,說的小雨和魚娘子俱是心驚錯愕,之前小雨有過這種懷疑,然現在.....終于在司馬陽的口中得到了證實!
“那我們怎么辦呀?嗚嗚嗚!”魚娘子直接嚇哭了。
司馬陽嘆了口氣:“更糟糕的情況是,現在這尸王殿已經在陰間了,如果我們在這兒出了點啥事兒,紙鼠被毀,那我們三個,就再也回不去了,唯今之計只有等尸王殿安全的重返陽間之時,咱們幾個才可順利逃脫。”
“嗚嗚嗚......我不想死,”魚娘子膽小,原本只當是看看熱鬧,沒成想,直接把小命搭了進去。
小雨倒是表現的很樂觀,說:“死不了,瞅這情形,這對兒姐妹到下面兒去,不止一次兩次了,既來之則安之,咱們老實在這兒貓著,耐心等待,不會有問題。”
“朱公子,咱們的肉身,還在那尸河隧道里,萬一......不知道月兒姑娘,能否......?”魚娘子膽怯心驚的問。
小雨知道她的意思,安慰道:“你放心吧,有我的幾件法器協助,月兒能看護好我們的身體的。”
說話間,殿外透進來的光,開始發紅發暗,顯得血腥陰晦,雖無風聲,但所有的門窗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屋頂上的瓦片亦是相互摩擦撞擊著,像是整個尸王殿都在戰栗。仿佛有一股巨力,正作用于整個殿身,要把它揉碎一般。
更匪夷所思的是,屋外亦傳來了“咕嚕咕嚕”煮沸的動靜兒,像是整個大殿,都浸泡在了沸水中......而那“戰栗揉捏”房屋的聲音,恰似無數個氣泡在撞擊著殿身。
無法想象窗外的場景,小雨更不敢讓司馬陽操控著紙鼠從門縫處往外觀瞧,現在這種處境,好奇絕對是致死的第一主因。
尸王殿又往下降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直至徹底的停住,煮沸聲已然沒有了,窗外已是猶如朱砂般的暗紅,光影晃動間,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又傳了進來!
確實是在燃燒,門縫窗格間,突突的往屋內滲透著火苗子,夾雜著木質燃燒的青煙,屋頂上也往下滲出煙來,像是整個房子頃刻間要被點著一樣。
這個時候,但見那一身白孝服的女僵,拍著棺材板子“咯咯”直笑,跟瘋了一樣,那笑聲好似貓頭鷹叫,根本不是正常的笑,又如.....牛首村“朊病毒”毒發的老太婆,笑的是那么的窒息和難受!
而與此同時,整個屋子里,墻壁上,屋梁上,門窗上,開始泛出了一層厚厚的白霜,猶如超級細菌般的蔓延,瞬間讓整個尸王殿,變成了冰窟!
冰霜和鉆涌進屋內的火苗子對抗著,兩相膠著下,讓整個尸王殿不至于被點著,然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孝女召喚出的冰霜,在遇到高溫熔化后,不是那種正常的冰雪消融,反而恰似豬油碰見了烈火,“滋滋啦啦”的冒著泡,冰層熔化時,猶如一大片潔白的“雪花膏”在火上烤灼,說不出的詭異離奇。
感覺這一切的詭象,都是雙方的邪法在過招兒和對撞,非常人所能理解!
屋內的溫度,亦是冰火兩重天,一面是熱浪撲面,另一面則是冰寒刺骨,紙鼠死死的貼在屋梁上,不敢挪動半步。
以前光是同心符分享視聽的情況下,小雨是無法通過紙鼠感知到溫度的,但是現在......自己的分魂被拽了進來,亦可感受到屋內復雜的溫度變化。而且,隨著尸王殿越往下沉,這種感覺愈發的敏感。此一刻屋內的溫度狀態,簡直復雜到了極點!
正在小雨等人好奇,這是到了什么地方?接下來又會怎樣時?突然,但見那白衣孝女,歇斯底里的狂拍自己面前的棺材,直接把棺材板子給拍裂,里面的棺材瓤子露了出來!
但見......在一坨坨冰塊碎渣的覆蓋間,一位面容英俊的男子躺在棺材里,臉色紅潤,氣宇軒昂,頭戴紫金冠,身著蟒袍玉帶,一副王者的姿態,雖是閉目安詳,然不怒自威,令人望而敬畏!
小雨心念一顫,莫非......這就是尸王本尊嗎?竟然......躺在了白衣孝女前的棺材里,那在紅煞新娘子面前的棺材中,擺放的又是誰呢?
仔細端詳尸王的容貌,小雨也覺得他長得不錯,確實是個美男子,但不是那種奶油小生的美,而五官棱角鮮明,劍眉豹眼,高鼻梁,極有男人味的那種陽剛俊美!
“天吶!這......就是尸王嗎?他居然躺在了這口棺材里?”魚娘子唏噓道。
“朱兄,這情形,你怎么看?”司馬陽好奇的問。
小雨沉吟道:“不好說,靜觀其變......”
他話音剛落,突然.....那仰臥躺在冰棺中的尸王,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