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節岳飛廟舉行廟會,做小生意的一行行一排排的把岳飛廟圍了起來,趕廟會趁熱鬧的人山人海。各種平時見不到的小吃紛紛出現,雜耍的賣藝的都在畫圈占地方。
比武時間定在未時三刻,那時廟會將散,土臺上大戲散場。那魏國公徐俌是要面子的人,定下的比武章程第一個就是不可擾民,大家對這位貴人都挺尊重的,畢竟人家老祖宗叫做徐達,堪稱大明立國第一功臣。一般人比不了。
田伯光早早地就來了,他跟一般人也不一樣,他不買東西,只問價格,順便看看市場上缺少什么商品。他的腦子里記著很多后世的小東西,因為實力的緣故,不能一股腦都拿出來當做發明創造。如今在東藩島搞了一個創業基地,就可以在東藩島多搞幾個小作坊了。
田伯光最愛的還是那些小吃攤子,這個嘗嘗那個嘗嘗,整個廟會逛下來,至少是混了一個肚圓。
找到一個茅房出恭之后,趕廟會的人漸漸分散,擺攤的開始收攤。田伯光慢慢走到土臺之下,欣賞土臺上幾個伶人表演的:東窗定計莫須有,名將含冤風波亭。
一個老男人扮演王夫人,胡子都沒刮干凈,一副公鴨嗓子,把個王夫人演的丑陋不堪。臺下不少人轟然叫好,有那手癢癢的跑去兩尊跪像前扇巴掌。
這兩尊跪像乃是成化十一年浙江布政使周木周大人請人鑄成,也沒像后世那樣有什么防護,只是禁止群眾吐口水。
幾年下來,秦檜鐵像臉頰被扇的锃明瓦亮,秦王氏鐵像胸前有了包漿。其他地方卻不可避免的銹跡斑斑。也沒人愿意清理維護,都覺得這樣的大奸大惡之徒就應該那么臟!
田伯光走過兩具跪像,但嫌臟懶得動手。只是看著旁人扇鐵人摸鐵人,咧著嘴傻樂了一陣子。
在田伯光的認知當中,秦檜夫婦只是劊子手,害死岳飛的主謀非趙構莫屬。只是古代文人為尊者諱,給皇帝捂蓋子,一股腦的把所有罪名堆在秦檜頭上。不過秦檜不是背鍋俠,他給趙構出謀劃策都是真的,充當了劊子手也是真的,所以他跪在岳王廟一點都不冤。
田伯光看看旁邊兩根立柱上刻著一副楹聯: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突然想起來后世有人以秦、王二人后悔之口吻寫的促狹之言。
田伯光便買了兩塊木板,各寫上一行字,分別豎在兩尊鐵像旁邊。秦檜像邊木板寫的是——咳!仆本喪心,有賢妻何至若是?秦王氏旁邊的木板寫的是——啐!婦雖長舌,非老賊不到今朝。
兩塊木板相對而立,引得戲臺下眾人紛紛來看,撫掌而笑。有人詢問田伯光姓名,田伯光也就說了。恭維聲頓時響個不停。
顧家等人聞訊來看,張錢兩家家主初識田伯光,見擂臺尚未開始,田伯光已有聲威,都高看田伯光一眼,擁著田伯光和另外請來的兩個武師來到了土臺之下。
兩個武師一個姓張,正是張家一個外出多年學藝歸來的子弟,叫做張雪英,三十五六歲,擅長棍法,看他太陽穴鼓鼓的,內功大概也很高明。另一個叫做賈錦,乃是橫行臺州府一帶的海星幫的幫主。田伯光聽到這個名字就有些好笑,賈錦,夾緊!卻不知道要將什么物事夾緊?
大家互道久仰,假模假式的客套。其實田伯光對這二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那賈錦生的魁梧,卻使用兩支小巧的近戰兵器判官筆,擅長點穴打穴。海星幫是幾家豪商扶植起來的幫派,一直都在杭州灣一帶發展,足跡不出臺州府。
賈錦新任幫主,很想在每年出錢扶植海星幫的幾大豪商面前表現表現,爭取更大的扶植力度。便道:“田先生,張大俠,你二位都別著急出手,今天老賈我來打頭陣!”
張雪英名字有點娘,但是這人極為粗壯,方頭大臉上一對大眼瞪得如同兩個銅鈴,道:“張某學藝十五年剛剛回家,就知道了我張家同顧家錢家生意上出了漏子,身為張家子弟,為本家出力豈可讓人。顧大人,一會兒還是讓雪英先上吧。”
顧隆扭頭看向田伯光,他早就打聽明白了,田伯光在少室山下的玉皇廟戰勝了五岳劍派盟主,嵩山派掌門人左冷禪。能戰勝一個大門派的掌門人,武功之高獲得了顧隆的信任,對于這次比武賭斗,多了幾分信心。看田伯光點點頭,顧隆說道:“田先生最是年輕,最有銳氣,就勞駕田先生先出手吧。”
不一會兒,戲班子收拾東西撤了。走來了一群僧人,當先一人正是靈隱寺主持固山禪師。
顧隆和固山禪師都是文明人,彼此看對方都不那么順眼,連裝腔作勢都懶得裝,但兩人話術巧妙,說話那是一個臟字都沒有的,聽的人自然就能感受到舌劍唇槍。話不投機半句多,固山禪師一拍手,就有一個和尚跳上了土臺。
這和尚道:“小僧出身法喜寺,法名知納,去年僥幸于比武中勝了一場,今又上臺,再次請教指掌拳腳。”
田伯光道:“好!我來會會你!”縱身跳上擂臺。一個官員模樣的人站到擂臺中間,擋住要動手的兩人,道:“徐俌徐公爺說了,比武賭斗,不可殺傷人命!哪一方失手在擂臺上殺了人,就算哪一方輸了一場。二位,先簽了生死狀吧。”
田伯光隨手簽字畫押,微笑著看向知納和尚。知納和尚已經知道對面的人是近幾年震動武林的快刀門門主,仍是信心十足,一招黑虎偷心先行試探,田伯光瞬間側身進步,一腳踢出。
知納和尚扎緊馬步,硬吃一腳,一指點出,直奔田伯光脅下章門穴。田伯光身影一閃,躲過那一指,又是一腳,仍是踢在知納和尚的膝蓋上。
一個地方連挨兩腳,繞是知納和尚硬功扎實,也忍不住后退了幾步,田伯光欺身而上,也不變招,一腳接一腳踢向知納和尚膝蓋。逼得知納和尚不住后退,突然腳下一空,一跤跌了下去。
擂臺下有人接住知納和尚,查看傷處。只見知納和尚膝蓋紅腫,已然受傷不輕。
田伯光勝的輕松,游戲一般的就把法喜寺第一高手逼下擂臺,令靈隱寺一方的人紛紛側目。
田伯光牛必轟轟的道:“知納大師功夫還不到家啊,我這還沒發力呢,你就自己跳下去了,這怎么好意思,好歹你也打我兩拳啊,哈哈哈哈…”
靈隱寺一方的高手忍耐不住,一人跳上擂臺,道:“小輩休要猖狂,老夫…”田伯光拔刀就砍,那人話沒說完,頭上就中了一刀,那人啊的大叫,一個跟頭摔了下去,這次沒人來得及接人,砰的一聲,摔得好不狼狽!
那人摸摸腦袋,發現腦袋還好好的長在脖子上,只是頭頂光禿禿的少了一些頭發。
田伯光笑道:“這位老先生可是要落發出家么,田某幫你去了三千煩惱絲如何?”
那人滿面羞愧,嘆了一聲,快步走了。
田伯光道:“兩場了是吧,來來來,來個臉皮厚的!”
這話可就損了,不過田伯光想要給顧家出氣,故意囂張跋扈。人家顧家這次幫著找了五百鐵匠,連同那些鐵匠的家人,足足兩千人已經送去了龍田快刀門。田伯光投桃報李,幫著顧家爭面子,那也是應有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