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和九歌躲進儲物間的密室里,里面暗暗的,密室里是一個白色的圣母格爾瑪的雕像,圣母的表情雍容華貴,慈祥地注視著懷中的嬰孩。雕像旁是一個破舊的桌子,上面放著一摞厚厚的書,都是圣母錄圣女的恩賜生命的本源之類的圣恩教的宗教書籍,旁邊是一摞布滿灰塵的厚厚的報紙。
密室的空間不大,云起和九歌面對面擠在一起,云起感覺到一片柔軟貼上了自己的前胸,瞬間一片紅霞飛上了云起的雙頰,他不自然地扭動著身子。
“不要動,笨蛋!”九歌小聲斥責道。
兩人的呼吸交錯在一起,云起能聽見九歌的心跳聲,他低下頭,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發現九歌的睫毛異常的長,眉毛濃重似柳葉,眼睛里蘊含著一汪泉水,萬種風情,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看什么看?”九歌半瞇著眼,審問道。
“沒,沒什么。”云起趕忙把頭轉到了一邊。
“圣母在上,警備隊的人到我們家是因為何事啊。”密室外傳來了耿醫生的聲音。
“我們是來找人的,耿醫生想必已經知道了我們要找什么人了吧。”高高在上的聲音,透著一絲輕蔑。
“我這里可沒有什么人啊,只有我自己和一個病人,警備隊先生的話我可就不懂了。”
“那耿醫生不介意我們進去看看吧。”
“沒事,請便吧。”
接著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密室里的空間異常燥熱,空氣的溫度好像在緩緩上升,云起感到自己的意識都快不清晰了。
一杯茶的功夫,警備隊似乎一無所獲,響起了門扉的打開的聲音,“實在不好意思,耿醫生,打擾您啦。”
“沒關系,二位不喝杯茶再走嗎?”
“不了不了,我們還有公務在身。”
半晌,密室的門被推開,外面的陽光瀉進來,竟有些刺眼。云起大口地吸進了一口外面的空氣,臉漲的通紅擠了出來。
“二位真是不好意思,里面是不是太悶熱了?”
“哪里哪里,多謝耿醫生了。”云起注意到耿醫生早已給女矮人戴上了一頂紅帽子,隱藏了尖尖的耳朵,所以警備隊才沒發現,熟睡中的矮人儼然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公主。
九歌走到床邊,坐到矮人身旁,撫弄著矮人的火紅的碎發,道:“我們今天就在這里住下吧,陪著她直到她醒來。”
“嗯,當然。”云起微笑著說,這個矮人躺在這里,就像自己的妹妹一般。
“圣母在上,二位務必住在這里,這么大個房子一直都是我一個人,今天終于熱鬧起來了。”
太陽逐漸釋放盡了它那熾熱的能量,游移到天的盡頭,掩映在云霞之間,放出柔和的光線滌蕩這人間,已是傍晚。
晚飯間,耿醫生又談到了豬神節這個話題,他異常激動,唾沫橫飛:“我們難道是野蠻人嗎?我們難道是原始人嗎?幾千年來難道我們一直沒有進步嗎?活人祭品簡直是人類文明的重大倒退!”
他激動地揮起拳頭,重重地砸到桌子上,道:“圣母在上!獻祭的可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啊!圣母之下眾生平等!人人的價值都是相同的,憑什么他們要被獻祭?”
“這里面確實疑點多多…重點是祭品的去向。”九歌放下筷子,道。
“天知道被獻祭的人們去了哪里!說什么前往極樂世界與豬神相會?這真是天大的笑話!”耿醫生高高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唐萬錫一直不透露祭品的行蹤,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我在想為什么民眾會相信唐萬錫的這套童話一樣的說辭呢?貢品是怎么被選中的呢?貢品難道就乖乖的讓自己被獻祭?這也太怪了吧。”云起吸了一口拉面,含糊道。
“誰知道呢,誰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耿醫生難掩激動的淚水,說,“我一直在呼吁,我一直在呼吁大家要清醒起來,可是沒人相信我啊!因為這事我的老婆孩子都跑了!我!嗚嗚嗚。”
耿醫生明顯喝醉了,竟像個小孩一樣嚎啕大哭起來,云起撫摸著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從上到下捋下去,漸漸的,耿醫生的聲音越來越小,終于,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哥哥?”
從背后傳來了呼喚聲,云起回頭看去,竟是那矮人醒了,正揉著惺忪的睡眼,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這邊。
“啊,你醒了啊,怎么樣,身體還好嗎?”
“對不起對不起!”那矮人突然慌張起來,赤色的雙瞳里充滿了恐懼,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吃人的怪物,“對不起主人!我這就去干活!”
“嗨,放輕松點,我可不是什么主人,這里可沒有什么干的活,對,對,別緊張,來,到這邊來。”云起小心地說。
“奴隸不敢,奴隸不敢,下賤的奴隸怎么能到主人身邊呢,奴隸不敢。”
“你不是奴隸,我也不是主人,聽到嗎,我們是平等的,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明白沒?”
那個矮人還是顫顫巍巍的,剛邁出一小步,又馬上縮回去,她抱住自己的雙肩,開始抖動身體,竟哭了起來。
“沒事的,沒事的,在那里也可以的。”云起忙安慰道。
“廢什么話,”九歌道,然后語氣一轉,“不準哭!到這來!”
那個女矮人像針扎了一樣突然一個激靈跳起來:“是!主人!”然后乖乖的跑到云起身邊,身體哆嗦著,眼睛直直盯著地板。
“嗨,不要怕,不要怕,我是云起哥哥,那位是九歌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1239。”
“不是,我不是問你號碼,我是問你的名字,你在家鄉的名字,你的父母給你起的名字。”
“家鄉?父母?”她慢慢抬起頭,眼睛微微睜大,淚水亮晶晶的在眼眶里打轉,“家鄉?父母?”她不斷地重復著這兩個詞,一會兒,淚水淌下來,顫抖地說:“莉亞·桑耶,我的名字是莉亞·桑耶。”
“莉亞·桑耶,真是非常好聽的名字呢,不要怕,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你的身體現在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么?”
“主人,我現在已經能干活了,身體沒問題了。”
“都說啦這沒什么活,我也不是什么主人。”云起扶著額頭,無奈道,“從現在開始,不許再叫我主人,要叫我云起哥哥,叫她九歌姐姐。”
“是,主人。”
“額…”云起此刻的心里是一團亂麻,剪不開,越理越亂,“小妹妹,你今年多大啊?”
“云起哥哥,我今年三十九歲。”
三十九?!那不是比我大了十八歲嗎!云起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