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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區區幾條人命?

  隨著肖四郎的倒地,那雨中逐漸冰冷的尸體似乎是一道警鐘,給了唐謁當頭一喝。

  他與肖四郎的境界相差不多,實力上也是接近,身懷凌霄閣極品身法,在九州想要逃命,可即便如此,后者也被面前站著的這個剛剛破境進入上三境的少年人,給斬殺了。

  不敢相信。

  就算是有破境的磅礴靈氣存在,也無法做到在上三境越級如此之多。

  唐謁的眸子一凝,瞳孔不斷縮緊,目光所在,便是那大唐龍泉之上。心道,這排名第一的靈器,難道真是有開天辟地的能耐不成?

  目光移動,他看向李懷安,呼吸急促:“小…這位公子,咱倆無冤無仇,先前的冒犯是受了龔仲基的蠱惑,本意上從未想過與你為敵,而且剛才我也沒怎么對你出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唐某先行告退,留給公子你空間?”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唐謁知道自己若是與李懷安硬碰硬,估計討不到什么好處,甚至還會搭上一條命。

  而同時,他也很清楚,后者的目標是龔仲基,為了銀子跟丹藥,實在是沒有必要拼命。肖四郎的死已經給了他教訓,修行到這個境界,還是比較惜命的。

  還未等李懷安開口,那龔仲基聽完唐謁的這番話,便無法冷靜:“唐師,你這什么意思,你是收了我家銀子的,可不能就這么見死不救。”

  龔仲基加大音量,語氣激動:“唐師,你幫我擋住這小子,北晉的五軍兵馬司跟清運司的兵馬就在邊上,只消片刻,我就能把那些人帶來,到時候…”

  還未說罷,便感受到兩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一個是李懷安,另一個卻是唐謁。

  李懷安自然是要盯著的,畢竟從靈山到開封千里迢迢,為得便是替歐陽紫衣與牛郎鎮的百姓宰了龔仲基這廝。至于唐謁么,便是在想,這精龔門的少門主莫非是個傻子?

  肖四郎都沒能在李懷安手上活下去,他又能頂多久?可笑。

  龔仲基低下頭,似乎是受到了委屈,但他很快便注意到自己懷中的秘寶,這是龔義診交給他的,保命的寶貝,雖然還是在測試階段,但對付一個剛剛破境的小子,還是可以的。

  當然了,若非此物兇險,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他又怎么會求助于唐謁這兩個認錢不認人的廢物。

  肖四郎死了也罷,也好省了一筆支出。

  “唐師,我還有…”

  “閉嘴!”唐謁大喝一聲。

  顯然,龔仲基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錦衣玉食的少門主不想活,他可還想活下去。

  然而,還未等他繼續說話,李懷安卻等不及了。

  大唐龍泉固然強大,可這劍握在手中,消耗的不只是靈氣,更是神魂,他剛剛蘇醒,又才剛剛破境,神魂本就不如平時,容不得他長時間消耗。

  至于唐謁,既然參與了對歐陽紫衣的截殺,那一樣得死。

  婉如雨中夜色中的一道明光,殘影淡淡,卻殺意凜然。

  看著在雨中快速逼近自己的李懷安,唐謁忍不住啐了啐嘴,罵了一聲。

  既然沒法善了,那他也不會坐以待斃,掌中軟件拋下,腳尖輕點青石板路面,靈氣凝結的身側,一瞬間,無數冰針在他周圍出現,微光之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他手指輕揮,那些冰針便朝著逐漸朝著他靠近的李懷安射去。

  無數冰針將雨滴一點點串聯在一起,僅僅片刻,那雨水便是成了冰渣,原本還有些暖意的雨夜,也在這一刻,徹骨寒冷起來。

  李懷安的步伐巧妙,與肖四郎的一戰,境界有些凌霄閣身法的味道,雨中穿行,修長的大唐龍泉不斷揮舞,那些個冰針竟是無法穿透。

  他的身上散發著的氣息夾雜了黑色,而周身凝聚著的靈氣并沒有排斥這極其接近于鬼氣的氣息,二者交融,十分融洽。

  密集的冰針穿刺,自然是無法躲避,當然,對于如今的他來說,區區冰針,沒什么威脅。

  高力士的鬼氣可謂是九州頂尖的存在,加上莫聞道以及純正的上三境陽靈氣息,以及從長安城中而來,九州僅存的天子龍氣,如今的他又有大唐龍泉的加持,實力早已在唐謁之上,只不過,無法持久。

  少年的目光堅定,在他看來,只要殺了唐謁,那龔仲基豈不是手到擒來?

  身影靠近唐謁,大唐龍泉上邊沉寂了百年的符文靈紋在李懷安這奇怪的靈氣包裹下,泛著詭異的光。

  掌中長劍舞動,青蓮劍歌再起,一道道劍影朝著唐謁沖殺而去。

  身經百戰的唐謁自然不會站在原地放技能等死,快速落地,緊接著迅速往后退去,同時不忘拋出十幾道冰針,邊退邊打。

  可這又怎么樣,在半魔化的李懷安面前,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麻蛋,這小子怎么突然間變得這么強,狗屁的身法,甩不開啊。”唐謁的身法很弱,不斷后退的他很快便被逼到墻角,退無可退。

  而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面前的少年從一開始的青蓮劍歌,到此刻,竟是在劍氣中隱隱約約摻雜了幾道冰針。

  可怕的學習能力。

  他很清楚,若假以時日,這小子成就絕對不比他與肖四郎二人低,甚至,以他倆作為比較對象,都是對李懷安的一種侮辱。

  一劍將至,唐謁忙是凝結兩道粗壯冰針擋去。

  冰寒之氣至極,在上三境中期修為的加持下,竟然硬生生的擋住了李懷安的這一劍。

  “喝!”唐謁爆喝一聲,一道寒風從他的身體沖出,一瞬間,將李懷安逼退數步。

  他抹去不經意落在額間的雨水,對著不遠處的李懷安說道:“李懷安,我承認現在的你很強,目前看來,我不是你的對手,但你要是想短時間拿下我,不現實,考慮考慮,放我離開,我不打擾你,不然,等一會五軍兵馬司的人反應過來,你可就不易脫身了。”

  李懷安自然是知道,雖然此刻是雨夜,但這土街的動靜可不小,驚動了五軍兵馬司,他可沒法脫身,而最主要的是,周小葵有傷在身。

  余光瞥了瞥自己的身體,他知道自己身體此刻是什么狀態,無限制的透支,怕是在解決這兩人后,脫身會成為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可放了唐謁?這個參與圍殺歐陽紫衣的兇手之一,他可不會輕易放過,不然他可對不起周小葵。

  握緊掌中的大唐龍泉,眸子中血絲布滿。緩緩壓低身子,早已被雨水染濕的他無需顧忌身上不斷滴落的陣陣雨水,劍再一次被黑色氣息包裹,身上的氣息尤為似是從地獄而來的死亡。

  “嗖!”

  幾息之間,只見原地的原地震蕩而起,不見其人。

  速度極快。

  唐謁眸子一凝,顯然是沒有料到,忙不迭凝聚靈氣格擋,可這一次,即便他能夠使用漫天的雨水,也無濟于事。

  這一劍,可開山,可裂地。

  層層冰墻在這一刻竟是如紙一般,脆弱得讓人憐惜。

  …雨夜的血霧從來都不美,凄凄慘慘的,寡淡如水。

  李懷安一腳踩在唐謁的尸體上,其下的地板碎成無數塊。他緩緩側頭,看著早已經嚇破了膽的龔仲基,淡淡開口:“龔少門主,可還有幫手,若是沒了,那可準備好了該如何死?”

  嫌棄的將腳收回,他緩緩朝著龔仲基走去,每一步,都似乎是一位剛從地府歸來的索命鬼,沒有張著獠牙,卻勝似那極其恐怖魔物。

  原本是躲在屋檐下不沾一點雨水的龔仲基,此刻卻早是慌不擇路,不斷的后退,他懷揣著懷中之物,仍舊強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惡心模樣,指著逐漸靠近的李懷安,微微顫聲道:“李懷安,你…你別過來,呵,別以為你打了兩個廢物,就天下無敵了,你別逼我,逼急了,對咱倆都沒有好處。”

  何出此言,他懷中的那物件拿出來了,能壓制住李懷安,可一旦被北晉太子知道了,馬希聲的求和一事成為泡影不說,怕是精龔門在北晉的生意將也會毀之一炬,又一次的準備也將白費。

  可李懷安哪里能聽得進去這等毫無用處的話語,在他的眼里,龔仲基的所作所為都是在最后的求饒,可這樣的人,配求饒嗎?

  周小葵恢復了些氣力,趴著年代久遠的撐梁柱,從剛才開始,她便發現龔仲基的手就搭在懷里,雖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寶貝,但能讓后者倒這個時候都沒有跪地求饒,怕是還有什么后手。

  柴氏沒有拖延住肖四郎二人,雖然目前看來不是一件壞事,畢竟讓李懷安成功破境,進入上三境的范圍,可感受到李懷安身上那讓人不適的氣息,總歸是讓人擔心的。

  似乎是與后者有心里呼應,她總感覺李懷安的神魂十分虛弱,是臨界與一種即將潰散的程度。

  情況也確實如此,李懷安的身子已經開始微微傾斜,不然也不會走得如此之慢。

  嘭…龔仲基撞到街頭牌樓,雨中微微晃動的燈盞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不安。他回頭看了眼身后,黑夜之中,那兒是一片什么都沒有的空蕩。

  世界只有雨,以及微弱的光。

  這位精龔門的少門主一陣恍惚,眼前更是朦朧的模糊,咬了咬嘴唇,慘白的臉上逐漸顯現出一幅狠厲的表情:“這是你逼我的,李懷安,既然你這般緊逼,那好,咱倆都別想好了,一起去死吧!”

  懷中的漆黑色旗幟取出,在風中瘋狂搖曳,大雨凌厲,卻在沾染上的瞬間蒸騰,化為一陣白煙,飄上了天際。

  向來怕疼的龔仲基咬破手指,面露狠色,桀桀笑著,血擦過旗幟,緊接著,不知是何的念道了幾聲,那旗幟竟緩緩懸在空中,散發這詭異的血紅色光。

  “吾之為主,血煞為祭,天地死靈,悉聽吾命,為吾所用,現世為邪,立世為祟,現!”

  罷了,龔仲基抬起那張扭曲到了極致的臉,其上的邪氣竟是與李懷安的有些許相似。

  短短幾息過后,在他的身前,從那懸在空中的血色旗幟里,沖出一團團黑色煙霧,落下,瞬間便化為半身人形,各有一張臉,卻滿是邪氣血污,大張著獠牙,不斷的口中吐出黑色氣息。

  李懷安凝視著面前這些鬼玩意,不知為何,在這些玩意出現的時候,他竟感受到一陣莫名的熟悉感,而緊跟著的,便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即時感。

  目光掃過面前的幾十道邪祟,里邊竟是有接近詭王的邪祟,而最弱的,也是靈鬼,而且數量不少,足有幾十只,這等的陣容,怕是一個普通的二流門派都能被輕輕松松的滅門。

  “李懷安,怕了吧,哈哈哈。”龔仲基看著不再前進的李懷安,放肆的大聲笑著,語氣之狂傲,前所未有。

  與此同時,城墻上的禁衛軍看著主殿中難以安撫的靈鬼儀,忙是起身,不敢打瞌睡。

  開封城,進邪祟了?

  沉默了許久,李懷安的目光穿過邪祟群,落在龔仲基那可笑的臉上,強忍著極度憤怒的情緒,咬牙說道:“這便是你精龔門的手段?呵呵,看來牛郎鎮的那個邪祟,也是你們做的。”

  牛郎鎮的絕煞邪祟自然是人為,不然有法陣的存在,一個邪祟入城,怎么會沒有半點動靜,又怎么可能在短暫的時間內,對上百口人,進行了攝魂。

  他早該想到,不只是牛郎鎮,更是在靈山外的那個小山村,怕也是精龔門的杰作吧。

  在這個時候,龔仲基便不再隱藏,“沒錯,放那個邪祟出來,為的是逼羅衙內那個蠢蛋就范,區區幾條人命,若是能讓我精龔門飛黃騰達,也是他們的榮幸,可偏偏,你跟那個蓬萊的臭丫頭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不過沒事,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他揮揮手,那些邪祟便如同機械般,整齊的朝著李懷安飄去,每一個,都似乎是被后者身上的氣息吸引,很興奮。

  “哈哈哈,區區幾條人命?”李懷安沒有在意面前的危險,而是將大唐龍泉砸在地上,仰天大笑起來,“好一個精龔門,好一個仙門模范!”

  垂下頭,眸子中血光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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