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黃沙一片，不過這里卻不像之前那般平坦開闊，反而沙丘密布，往往翻過一個小坡，周圍的一切就會被遮擋，極易迷失方向。
腳下的傳送陣紋緩緩消失，徐越搓了搓被風沙侵蝕的雙眼，皺眉看向四周，疑惑地問道：“這里是？”
“我遺族以西。”伏量的神色也有些嚴肅。
“遺族以西？那豈不是…”徐越驚訝道。
“沒錯，按照世俗的說法，此地距離妖魔極近，已經不能算是仙域的勢力范疇了，不過實際上，這里離妖魔還遠得很，反而是低語者，常年在此活動。”
伏量說完，就邁步朝前方走去，徐越和牧初璇也來不及多想，匆匆跟上。
“伏前輩，西漠以西，究竟是什么樣？您探索過嗎？”途中，徐越忍不住問道。
伏量沒有回頭，只是一邊走，一邊反問：“你不是墜落過古淵，走過一趟域外嗎？”
“對啊。”徐越點頭。
“從這里再往西一直走，就會漸漸走出沙漠，進入一片大荒，然后一面無形的墻，就橫在那里，向上無限高，向下無限深，向左無限遠，向右無限長，怎么也越不過去…據我猜測，應該是仙碑宗那次滅世之戰后，舉宗獻祭的殘余力量凝聚而成。”
伏量語氣深沉，看他這模樣，似乎去過那里。
“而墻的另一邊，就如你五年前在帝山描述的那樣，是一片坑坑洼洼的平原，雖然畫面被無形的墻體模糊了，但隱約間，還是可以看見有灼燒靈魂的蒼炎在燃燒，有腐爛扭曲的黑影緩緩挪動，不過都被那墻擋在了另一邊，暫時過不來。”
“這樣么…”
聽完伏量的描述，徐越面如菜色地點了點頭，顯然想到了自己當初那次經歷，不太好受。
不過如此說來，倒也印證了“仙域四方皆通域外”的理論，就是不知南邊的橫斷禁域，還有北方的天晴之海，究竟是什么情況？
“好了，就是這里了。”
片刻后，在徐越還在思考時，伏量停下了腳步，指了指下方。
那里是一片遼闊的盆地，周圍的流沙雖不斷在往中間灌，但卻怎么也灌不滿，仿佛地形已經固定，不受后天所影響。
而盆地的中心，幾根殘缺風化的石柱就屹立在那里，有些像徐越故鄉的古巴比倫遺跡，凄涼又帶著些許詭異。
“低語者行跡古怪，無數年的時間里，他們都在這附近的沙丘上漫無目的地奔走，苦行，只有很少一些時候，會聚集在此地，面對著那幾根石柱，似乎是祈禱，似乎是祭拜，不知道在干什么。”伏量踩著流沙開始往下走，徐越和牧初璇緊緊跟隨。
“前輩，先前在蜃樓時，季滄行前輩曾說過，您與低語者頗有接觸？”徐越再問。
“沒錯，我遺族雖然沒落過，但好歹也是一方大族，這群家伙一天到晚在這附近晃悠，嚴重威脅到我族安全，怎么可能放之不管？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伏量的言語中有些不屑，很顯然，做為西陲大族的族長，他也有著自己的驕傲和霸道。
“那他們是何時來的西漠，又從何而來，底細如何？”徐越急問道。
谷簀/s伏量多了幾息，隨后才話鋒一轉，有些凝重道：“低語者具體什么時候來的，吾也不知，第一次發現他們時，這群家伙似乎已經在西漠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當時為了謹慎起見，我帶了四個天玄境巔峰，直接將他們數千人圍了起來，可沒想到，對方的隊伍里竟也有三位天玄境巔峰，頗為驚人。”
“這么強？”徐越震撼，這等實力，已經完全媲美一些中等規模的仙域巨頭了。
“沒錯，起初見這等陣勢，我也以為是外敵入侵了，可正欲強行動手時，對方卻立刻服軟，不斷強調他們并無惡意，并說明了來歷…他們，本是在仙域各地犯下了諸多罪孽之人，由于種種原因，道心受挫，無法再以面示人，故而結伴來此，用苦行的方式，了結余生，償還罪孽。”伏量緩緩道。
“也就是說，他們是一群自我放逐的罪人？”
徐越扯著嘴，滿臉不信，道：“難道當時伏前輩就沒有去仙域證實一下嗎？”
聞言，伏量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了眼徐越，沒有說話。
“哈？”徐越更懵了。
“笨。”
一旁的牧初璇輕語，道：“遺族也是近些年才開始漸漸入世的，當年的封閉程度，并不比橫斷禁域差，伏前輩又怎么可能去仙域查證呢？”
“呃…”
徐越恍然大悟，前方的伏量也搖了搖頭，接著說道：“牧帝女說的沒錯，不過，我遺族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在他們表明來意后，我也并不準備接納這群怪人…直到對方的領頭，我至今不清楚他姓甚名誰，答應了我三個條件，我才讓他們繼續留于此地。”
伏量的腳步慢了些，聲音也變得低沉，道：“第一，交出所有從仙域帶來的物品，包括仙藥，靈器，功法等等！第二，充當我遺族在仙域的眼線，每隔一段時間，必須向我報告仙域的近況！第三，不管什么情況，都只能在我規定的范圍內活動，若敢靠近焦土河谷一步，殺無赦！”
話音落下，風沙之中都充滿了殺伐之氣，讓徐越不由打了個寒顫，心頭微冷。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強笑著臉，說道：“看來，伏前輩當初可是當了一次惡霸啊。”
“哼。”
聞言，伏量瞥了他一眼，淡漠道：“既然想在這片區域生存，那就必須遵照我的規矩，如若不然，大可離去就是，我遺族又不會以死相脅。”
徐越略微一想，發現道理確實如此，便拱手道：“伏前輩所言極是，是我唐突了。”
徐越說完，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而一旁的牧初璇則沉默不語，看著伏量高大的背影，金眸微閃，想到了很多。
徐越急于知曉低語者之事，沒心思多想，她可不然。
不說交出所有仙域之物，解除了低語者武裝這種霸道行為，伏量規定低語者活動的范圍，也就是現在三人腳下的這片沙地，可是在焦土河谷還以西的位置，這里資源貧瘠，靈力匱乏，更重要的是，已經靠近妖魔的領地了！
若將來一旦有變，妖魔大舉進攻，最先遭重的，充當肉盾和示警作用的，會是誰？
更不用說，伏量還讓低語者在這些年里給他提供仙域的情報，積極關注外界的變化。
很明顯，這位遺族族長，絕不像他外表那般看起來病懨懨，居安思危，居常思變，在這仙域的極西之地，他那顆勃勃雄心，依舊還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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