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姜離的一句話,久別重逢的幾人,一時間變得有些沉默。
直到幾息后,齊緣才擺了擺手,輕松笑道:“罷了,百年前之事,你我皆有責任,不必追究誰人對錯…比起這個,初璇。”
齊緣由于有些疲憊,此時坐在金光里,對著牧初璇比了個大拇指,由衷贊嘆道:“這一次你可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啊!這等絕境下,還能與牧天神宗他們斗得走來有回,比起百年前,更加深謀遠慮了!”
“豈止深謀遠慮,簡直就是老謀深算,老奸巨猾啊!竟然在這么早的時候,就安排好了一切!不過你也太不地道了,讓我去找宗擎,還不跟我說實話,甚至把我也算計進去了…”
蕭護說著說著,就看到牧初璇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金色的眼眸間,隱隱有殺氣流動。
“呃…咋了?”蕭護疑惑道。
“唉,罷了。”
陸九州搖了搖頭,可憐地看了一眼蕭護,面色稍稍嚴肅,轉而問出了另一個問題,道:“說起來初璇,最后四象封天陣中,那地焱心晶的缺失,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
“不是。”
牧初璇搖了搖頭,眸光閃爍間,神色也有些后怕,輕聲道:“誠然,如你們所說,我確實算了很多,卻唯獨沒有算到那最后一步…以段無涯、青曜五人在明,段常明、明川四人在暗,明者,偷渡我倚帝山護山大陣,逼我使出帝陣,暗者,藏身山外,以蠻力將護山大陣擊潰,再催動四象封天陣,滅我倚帝山傳承…這一套計謀,堪稱無解,幾乎絕我倚帝山生機,若沒有最后的意外,我們輸了。”
聞言,陸九州幾人紛紛沉默,不自覺間,感受到了來自敵人步步緊逼的壓迫。
而事后的他們尚且如此,之前處于風口浪尖的牧初璇,又該如何的絕望?
“可最后,怎么就出問題了呢?以段狗賊的縝密心思,不該出此疏忽才對啊。”蕭護眉頭微皺,思考著一切可能。
“我想,是因為這個。”
牧初璇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此時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手一揮,一抹如畫卷的金光就在空中凝滯,隨后里面出現了星星點點,山川河流,與真實無異。
最后,畫卷變為一張地圖。
“地焱心晶的地方,是這里。”
牧初璇對著地圖南部區域一點,一座小山迅速放大,最后映在眾人眼前。
“這里是…”
陸九州幾人看著那座絕峰,眉頭微皺。
“這里,叫做天絕宗,名義上是我倚帝山的一個子宗,接受帝山調配,但實際上,卻與牧天教關系匪淺,勾結極深,地焱心晶,就被埋在這里。”
說起這個宗門,牧初璇神色稍冷,她其實并沒有對這些心懷異心的宗門放松警惕,相反,為了防備他們在關鍵時刻反水,還做了相當充足的準備!
比如,給所有的子宗都分發了“帝玉”,便是手段之一。
帝玉分兩塊,一塊存于倚帝山,一塊存于子宗之內,表面上,是子宗可以在任何情況下,無視空間距離,直接聯絡到倚帝山本宗的強力傳音術,可實際,它也是一顆被人掐著按鈕的遙控炸彈。
只要倚帝山本部察覺到哪個子宗出了問題,只需在帝山之上,輕輕催動帝玉,與之相對應的子宗,就會被強大的能量炸成粉末,瞬間從南嶺地圖上消失。
只是牧初璇沒想到的是,段牧天根本就沒有想讓這些子宗起兵反叛,而是借用他們的地盤,埋下了一件件構成四象封天陣的天階靈寶。
恍惚間,牧初璇收回心思,繼續看著地圖,玉蔥一點,地圖上的視角就挪了幾分,眾人的視線,也隨之看向距離天絕宗不遠處,那座仙氣繚繞的靈山。
“而這里,這個距離天絕宗不過半天路程的宗門,叫做靈劍宗,一個歷史悠久,對我帝山忠心耿耿的子宗,相信你們,也不陌生吧?”
“唔…”
齊緣面露沉思,回憶道:“老大的起家之地,我記得他提過幾次。”
“嗯,百年前,他和王霸最后銷聲匿跡的地方,也是那附近。”
姜離難得開口了,從地圖上收回目光,看著牧初璇,詢問道:“你的意思是?”
“看這個。”
牧初璇一笑,單手掐訣,畫卷上就蕩起了漣漪,南部區域的地圖緩緩消失,轉而一幅從空中俯視的畫面,漸漸清晰了起來。
“這,是從候補帝子司閑的魂燈里提煉出來的,當時他已被神秘人擊殺,而這個視角中…”牧初璇法訣再變,畫面瞬間拉大。
在這高高在上的“帝使”眼中,靈劍宗一眾低階修士仿佛不久前遭受到了莫大的欺辱,包括宗主程莫元,長老龐卓所有人在內,全部戰戰兢兢,雙眼通紅,敢怒不敢言。
“咦?這身受重傷的小子,還有這坐在輪椅上的紅衣女孩,都是…”蕭護低頭看了眼下方的劉昂和秦蘊,恍然大悟。
“還有呢,你看那兒,那裝孫子的人。”齊緣苦笑,指了指人群角落,那低頭拜禮,唯唯諾諾的青年。
眾人看去,紛紛釋然了。
“嘖,老大這氣質真不是蓋的,瞧那孫子樣,往那兒一杵,再一拜,這候補帝子的視野基本都把他淡化了。”蕭護跟著苦笑,其他幾人,包括牧初璇,也都微微點頭,深感贊同。
但看了一會兒,幾人越發覺得不對勁。
這徐越身后的石頭是啥?
由于這只是司閑生前看過的一幅畫面,眾人也無法逆轉時光,用感知探查,只能用肉眼去看。
越看,他們越覺得那石頭雖然瞧著自然,卻隱隱間,又那么突兀。
“這好像是…臥槽!老龜!”
齊緣突然怪叫了一聲,想到了之前姜離說的,這片區域是徐越和王霸最后消失的地方!
“別、別說!好像還真是!”陸九州也有些結巴了,盯著畫面,漸漸將那石頭的形狀,和烏龜重疊在了一起。
“應該是了,除了龜爺,誰還能比老大更能裝孫子…”蕭護搖頭感慨,比起這兩個曉組織里公認的奇葩,他自愧不如。
“稍等片刻。”
陸九州嘴角抽搐,直接御劍而下,飛向秦蘊等人。
隨后,牧初璇幾人就看到,陸九州在向幾人詢問什么事,而秦蘊剛開始還面露驚喜地回答,隨后臉色就慢慢變得奇怪,到最后,徹底失控了,好似在哭訴!
片刻后,陸九州御劍而回,不必眾人開口,就一臉無奈地嘆道:“問清楚了,是他倆,靈龜…不對,靈劍宗的徐師祖和龜師祖,兩個天煞孤星,似乎把小姑娘折磨得挺慘,還帶著一群人在天絕宗山里玩兒黃金礦工,按照那秦姑娘所言,地焱心晶,就是在徐越監工,王霸提供技術指導的情況,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
幾人一怔,腦中自動補出了畫面,隨后要么扶額,要么搖頭,苦笑不已。
只是可憐了段牧天,被那倆缺德玩意兒組合起來,陰差陽錯下坑了牧天神宗,救了倚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