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安靜,由于處于大山內部,又清涼無比。
蟹老板呆呆地看著徐越,有些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么。
地上那張黑色的皮,就是之前那個恐怖的魔影?
已經被干掉了?
而前方,徐越自一擊秒殺了魔影后,便盤坐在了地上,雙目緊閉,看那模樣,似乎在參悟什么東西。
蟹老板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站在原地,等候徐越醒來。
直到不久后,徐越突然被一抹朦朧的金光籠罩,并伴有淡淡的靈力相隨,如同天神降凡間,在這漆黑的山洞中祥和無比。
最后,金光與靈力相融,凝煉為一根舞動的金線,全部內斂于徐越眉心,渾然天成,超凡入圣。
徐越睜開雙眼,看著自己身上漸漸黯淡的金光,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璇兒早就將一切都交給我了。”
徐越的神識凝視著腦中的一篇經文,神色既是慚愧,又是感慨。
剛才,他滅殺魔影所用的招數,便是這一次倚帝山大戰的重要收獲之一——帝臨。
做為三帝術的最后一式,帝臨有著無與倫比的破壞力和壓制力,如方才那般,徐越甚至都沒有全力施展此術,就足以跨越境界將魔影秒殺了。
而就這么一擊,徐越體內好不容易恢復的靈力,便又已所剩無幾。
帝臨的消耗,恐怖如斯。
可這些,頂多讓徐越驚訝,無法讓他感慨。
真正令徐越心緒波動的,是在帝臨消散之后,這篇自主出現在腦中的經文。
帝經!
倚帝山最完整的傳承!
若說帝術只是倚帝山的攻擊之術,那么帝經里包含的,則還有修煉之法,堪稱一個宗門的根基所在。
徐越看著一個個晦澀難懂的字符,目光倒映著金光,明白了一切。
原來早在百年前,牧初璇將三帝術交給自己時,帝經便也被附在了其中,一起贈送了。
直至不久前,徐越在與宗擎的戰斗中領悟了帝臨,這一珍世經文才被完完整整地激發了出來,浮現于腦海之中。
“都說我徐越照拂你等甚多,可誰又知道,要是沒有你們,我早已寸步難行。”
眼中的金光退散,徐越的意識回歸山洞中,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你沒事?”
一旁傳來蟹老板沮喪的聲音,徐越看去,就看到對方有氣無力地趴在山洞角落,一臉失落。
“兒啊,為父強著呢,沒那么容易死。”
徐越瞥了它一眼,沒有理會,向前走了兩步,蹲下身,看著地上那張早已沒了生機的魔影,眉頭皺起。
“不是妖獸。”
徐越手指泛著靈光,感受著那特殊的觸感,微微低語。
沒有哪一種妖獸,會是這種不人不鬼,不神不獸的形態。
“可它又有完整的神智,絕不是殘魂或者厲鬼之類的東西。”
徐越捏著下巴,想了半天后,絲毫沒什么頭緒,便將那人皮一般的魔影撿了起來,扔進儲物袋中。
“走了。”徐越轉頭看了一眼。
“啊?我覺得這兒挺好的…”蟹老板一臉害怕。
見狀,徐越嘴角一咧,伸手一抓,一根因果線便唰唰唰飛出,纏住蟹老板后,朝著洞口外走去。
“這東西是凝體境初期,卻又能在這里自由活動,那就肯定不受結界之力的影響,也就是說,不是通過正規渠道進來的。”
徐越走在陰暗的洞穴里,一邊思考,一手抓住纏著蟹老板的因果線,像玩悠悠球一樣,將它甩來甩去。
“可是若沒有令牌,它怎么進得了這里?難道,還真是個秘境生靈不成。”
徐越心中思慮之際,耳邊不斷傳來蟹老板的慘叫,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走過了那螣蛇的尸體,重新出現在了山洞出口。
外界依然是黑夜,但這里的時間流逝似乎有些不一樣,天邊已經隱隱有魚肚白出現,應該很快就會天明了。
徐越迎著山風,駐足了片刻,隨后在蟹老板驚恐的神色中高高躍起,眨眼就出現在了萬丈高空。
緊接著,在蟹老板還未緩過來時,立刻凝滯了身體的靈力流動,整個人開始做自由落體運動,朝著地面急速墜落。
“啊啊啊!!”
無比強烈的失重感傳來,這對于恐高的多寶膏蟹來說,毫無疑問是致命的。
期間,它三次自閉神識,暈了過去,卻又被徐越用手段強行喚醒,飽受折磨。
而當它最后一次睜開雙眼,眼前便已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了。
徐越像一顆隕石般狠狠栽了進去,回到了水怪和蟹老板的快樂老家。
一入湖中,失重感頓然消失,早已習慣在水中生活的多寶膏蟹也終于緩了口氣,面如菜色地看著徐越,敢怒不敢言。
“這一次還是我帶著你飛,下次直接將你靈力封了,扔到域外去。”
徐越恫嚇,蟹老板也似乎想到了那一望無際的域外,頓時面色慘敗。
徐越瞥了它一眼,冷哼了一聲,算是小做處罰,目光掃視四周后,緩緩向遠處游去。
湖底本暗流不斷,但在靈力的控制下,倒像游泳池一般平和。
“這兒不錯。”
不一會兒,徐越游到一道較深的海溝前,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路直下,來到海溝最深處的黑暗。
“你要干嘛?”
蟹老板此時也恢復過來了,乖乖跟在左右。
“自然是研究戰利品了。”
徐越一笑,緩緩從懷中拿出一株手指大小的靈草。
在秘境里得到的第一件寶物,龍涎靈草。
“讓我看看,這是什么機密。”
徐越手指泛著靈光,朝著那龍涎靈草一抓,柔和的力量便將其碾碎,化為一團團精純的藥渣,隨后又點燃一抹靈活,開始緩緩煉化。
“無聊。”蟹老板看了一眼,百無聊賴地說道。
它只想尋寶,對于煉化寶物,沒有絲毫興趣。
“你若不想待在這里,可以到處走走,不過我的因果之力覆蓋了整個湖泊,出了湖面,你就動不了了。”徐越笑道。
“知道了!我去游泳還不行嗎!”蟹老板一臉不耐,很快就消失在徐越眼中,游到湖面吐泡泡去了。
“哼,看來應該是個小東西。”
徐越搖了搖頭,隨后收回目光,專心煉化手中的龍涎靈草。
倚帝山的人曾說過,先出秘境的前十名,便可以贏得帝祭的資格。
可到底怎么出,卻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徐越覺得,秘密應該就在這被妖獸守護的靈物之中。
某刻,龍涎靈草終于承受不住靈火長時間的炙烤,化為一滴綠油油的液體,透明如琥珀,被徐越一口吞了下去。
頓時,雄渾的力量順著經脈游遍四肢,徐越只覺得先前虧空的靈力瞬間恢復了大半,整個人也變得精神無比,一掃疲勞。
而且,煉化了龍涎靈草后,除了精純的藥力,還有一張地圖,也突然出現在了徐越腦中。
“咦?這是秘境的出口?”徐越看著模糊的地圖,面露驚喜。
可他觀察了半天,總覺得這圖有些不對,那模樣,似乎描述的并不是這片區域。
漸漸的,龍涎靈草的藥力開始由盛轉衰,而徐越腦中的地圖,也像霧影鏡花那般,慢慢虛淡了。
“還能這樣?”
徐越想了想,又從儲物袋里拿出一朵紫色的小花,那是在這湖泊里尋到的第二件寶物,紫凝花。
但很可惜,直到徐越將紫凝花煉化殆盡,除了磅礴的藥力外,那張標注著秘境出口的地圖,也沒有再次出現。
“是因為這東西不是倚帝山放置的,所以沒有被施加那種禁制之力嗎?”
徐越猜測,大概搞懂了游戲規則,當下二話不說,又將那株在紅樹林中得到的玄階紫雷木拿了出來,一掌將其拍成了幾截,開始煉化。
而這一次,有三頭鱷魚守護的紫雷木果然發揮了作用,源源不斷為徐越傳輸雷霆之力的同時,一張比先前還要清晰的地圖也再次出現了。
“不對,這里好像真不是這片區域,甚至不在同一個結界里!”徐越雙目微凝,用靈力探進地圖后,得到了某些訊息。
那是倚帝山留下的提示,必須要以足夠的禁制之力,才能激發將其出來。
很快,紫雷木的靈力也消耗完畢,地圖開始迅速虛淡了下去。
“再來!”
徐越咬牙,毫不猶豫拿出了最后一樣寶物,不久前剛從山洞里獲得的地階靈寶——冰雪玉蟾。
冰雪玉蟾一出世,這海溝之底便有一些冰渣子浮現,受到了那恐怖的低溫影響。
徐越沒有耽擱,雙手運轉靈力后,變得通紅無比,陣陣陽炎之力散出,握住那蟾蜍狀的冰玉,開始將其溶解煉化。
漸漸的,徐越身上忽冷忽熱,忽紅忽藍,靈力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個小型漩渦,自行運轉。
那是這些寶物所含能量的體現,畢竟它們可不是只有提供秘境訊息的作用,那一股股精純的靈力,亦是徐越在修煉之路上的重要助力。
終于,憑借著冰雪玉蟾這地階靈寶的強橫靈力,那副地圖也徹底呈現在了眼前,上面所隱藏的訊息也被他完全掌握了。
隨后,徐越就忍不住罵娘。
“這么坑!”
徐越看著畫有山川河水的地圖,面色難看無比。
確實,現在地圖有了,出口也標注得清清楚楚,可問題是,這地圖描繪的地方,根本不在這里!
倚帝山為了激勵弟子們突破,設下了一個規則。
那便是所有弟子煉化靈物后所得到的地圖,均不會在附近,而是遠在比自己高一個小境界的其他區域!
打個比方,若你是元心境后期,那得到的地圖,上面則只會描繪元心境巔峰才能出入的區域。
那里,必定有比自己高一個小境界的妖獸橫行,而同為參加試煉的競爭者,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這就會逼著弟子們去突破自己,直到提升境界后,方有把握去闖一闖那險地,離開秘境。
但如此一來,徐越就慘了。
其他人就算提升一個小境界,好歹還在同一個大區域內。
他呢?
“我現在是元心境巔峰,拔高一個小境界,就是分靈境了!那根本不在眼下這個結界內了啊!”
徐越低嚎,他如今也知道了,地圖上所標注的那幾個秘境出口,全部都開在分靈境弟子所在的試煉區域。
而想要過去的話,就必須突破,被結界之力接引!
徐越無言,冷靜下來后,腦中浮現出那篇金光閃閃的經文。
蛻凡境和固靈境,他修的原始真解。
元心境不修靈力,但他依舊煉化了盤古之心。
如今,分靈境將至,這一部倚帝山的帝經,擺在了他面前。
“元心境聚全身之力,淬煉心臟,而分靈境則反之,激發心臟之力,將其內的精純力量分至全身,反哺血肉筋骨,此為分靈…帝經修帝術,金光本是無形物,極其適合滲透于任何一寸血肉之間,簡直就是修煉分靈境的不二秘法!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嗎。”
徐越喃喃,隨后跟隨著帝經的指引,緩緩閉上了雙眼。
海溝里沉默了下去,讓在湖面曬太陽的蟹老板微微狐疑。
直到片刻后,一陣金光耀起,磅礴的靈力沖天,如同光柱,擊碎了湖面上空的黑暗。
“咦?他這是要?”
蟹老板驚訝,立刻沉入水中游去。
然而它還游到,那金光就已經消失不見,甚至徐越的氣息都微乎其微,無法察覺了。
蟹老板面色嚴肅,加快速度,最后還是它那神奇的本能發揮了作用,循著剛才的腳步,找到了在海溝深處,已經完全隱藏了自身氣息的徐越。
“要突破了?旁邊還布了陣,是怕被別人襲擾嗎?”
蟹老板看著一動不動的徐越,微微驚訝。
它雖然無法攻擊,但境界和見識在那里,一眼就看出了徐越如今的狀態不對,正處于突破的邊緣。
“這等氣息,恐怕突破后,更是一個不得了的怪物…到時候,我豈不是更難逃脫魔掌了?”蟹老板自語,似乎看到了金光朦朧的徐越在對著自己冷笑。
隨后,它就打了個寒顫,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飄到了大湖水面,意圖尋求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