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的關注和討論,并不能影響戰場中的局勢。
高空,段牧天此時的狀態非常奇特,或者說是玄妙無比。
他的大半個身軀,依然被黑霧所籠罩,充滿了壓抑,沉重,強悍的氣息。
然而,唯有右肩部分,那里的血肉靈力和身體其他部位完全不同,若僅憑神識去感知,很難相信那里站著的竟只是一個人。
“我為今日,準備了百年。”
看著下方那爆炸中被戰車不斷沖撞的模糊身影,段牧天左手緩緩放下,右手掐訣,隨后輕輕打了個響指。
牧神訣里原本圍繞著的黑霧迅速消散,整個空間的整體氛圍也為之一變,不再像先前那樣肅穆莊重,而是充滿了壓迫和束縛。
那種感覺很像是封印,卻不完全是,因為它又充滿了古老的禁忌氣息。
或許,用封禁來形容,是最好不過了。
所有戰車同時沖鋒,雷火交融,時間與空間混合,道則符文亂散,卻又被未知的力量禁錮在了一定范圍,讓其威能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不能外溢絲毫。
而處于其內的徐越,便生死未知了。
緊接著,戰場變得越來越暗,越來越模糊,畫面像是扭曲了一般,幾乎看不清楚。
“不行,看不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救…救命!我神魂陷進去了!”
“師兄!你眼睛流血了!”
“回神!凝心!定氣!別看了!”
場外傳來一聲又一聲怒吼,那是一些低階修士的長輩在呵斥,讓他們停止觀戰。
修為不夠,卻硬要去觀摩遠超自己境界的戰斗時,就會發生這種情況。
而一些大宗,則看著那驚心動魄的戰場,腦中還在回味先前梅仟所言。
橫斷禁域功法的核心要義,是封禁。
而如今場中彌漫著的氣息,以及段牧天此時的狀態,讓眾人不由想到了一個可能。
眾人還在思緒之際,一把金劍終于突破了重圍,掃清霧霾,再次重現在眾人面前。
“徐越!”
藍如煙驚喜地喊了一聲,但下一刻,當她看清徐越的狀態時,頓時心中一涼,臉上的喜色也消失不見。
此時,徐越披頭散發,面色疲憊不堪,渾身的盔甲早已破破爛爛,鮮血不斷從身體各處滴落而下,落進下方的虛無中,被黑洞所吞噬。
這是自開戰以來,從未有過的狀態。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氣息不對了!
在這之前,不管徐越處于什么樣的險境,給人的感覺就是天下第一,滿臉寫著無敵,秒天秒地,仿佛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而現在,那等舉世無雙的氣質,竟也在迅速消退,越來越弱。
“叮!警報!情景·三英戰無雙正在結束,請宿主小心行事。”
不用旁人驚疑,徐越自己也發現了這個變化。
情景模式已經進入了最后的階段,首先消失的,便是這天下無雙的氣息,緊接著,技能、裝備、加成等,都會逐步一一消失。
比如現在,無雙亂舞這個技能,他已經使不出來了。
而且,他這身系統幻化而出的鎧甲裝備,此時被破壞了之后,也沒有像之前那樣瞬間復原。
“吭!”
玄火馬叫了一聲,焦急地轉頭看向徐越。
它做為坐騎,在情景模式開啟之時,被系統判定為裝備一類,得到了極大的加強。
而如今,情景模式即將結束,它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流逝,即將歸于原本的狀態了。
“別著急,我們還…”
“死吧!”
徐越正在輕聲安慰馬兒,一個聲音就突然從上方響起,伴隨著戰車的轟鳴而來。
是宗擎!
他也進了這牧神訣的異象之中,只不過是獵人,而不是獵物!
如同天降邪神,宗擎的身影隱于一輛血跡斑斑的戰車之上,帶著狂煞之氣,朝著徐越猛沖而去。
而另一個方向,一輛通體冒著祥瑞之氣的戰車也急速而來,朝霞為之鋪路,虛空為之托行,真如瑞獸降臨那般,天下大定。
雪天矛從戰車中探出,徐越眼睛一花,一時間竟分不清是東西南北,無奈之下只能將帝劍一揮,不分敵我地橫掃而去。
“霸王戟法(靈力版)已失效,請宿主小心行事。”
“什么!”
徐越大驚,但也只能咬牙,硬著頭皮胡亂揮出一擊。
帝劍帶著強悍的金光掃過,先是遭遇的,便是宗擎那輛血跡斑斑的戰車。
那戰車很特別,或者說,牧神訣里的這些戰車本就不普通,可以根據主人的意愿轉換形態,絕不是一成不變的兵器。
比如眼前宗擎這輛,甲板上還殘留著干涸的血液,至今未干,車前端裝有和妖刀一模一樣的利刃,兇神惡煞,極具危險!
戰車與帝劍相撞,宗擎的妖力澎湃,車前的利刃也發出嘎吱嘎吱的碰撞之聲,但終究沒能敵過帝劍的威能,被轟飛了出去。
可是,車上隨之傳來的猖狂大笑,卻讓徐越知道對方根本就沒受什么傷,只是暫時隱藏了起來,以待下一次進攻罷了。
緊接著,帝劍繼續橫掃,帶著磅礴之威直接擊飛了雪天矛,又將那充滿祥瑞之氣的戰車一分為二,攔腰斬斷。
但結果卻和宗擎一模一樣,雪天矛與戰車都化為了縷縷白氣,被風一吹,飄回了那朝霞之間,消失不見。
二人被擊退了,但徐越的呼吸又急促了幾分,靈力也再次虧空,身影越來越虛浮。
“你變弱了。”
上方,段牧天袒露著右肩,敏銳地察覺到了徐越的變化,言語很平靜。
“弱與不弱,你盡可一試。”
徐越死死盯著段牧天的右肩之處,已經猜到了什么,手中方天畫戟揮舞之間,帝劍依在,如巨神之兵一樣砸去。
最后,帝劍雖還是打散了一團團朝霞,擊毀了一輛輛戰車,卻不能像之前那樣,使其徹底消失了。
帝術,似乎真的不再克制牧神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