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徑通幽,山林靜謐。
看著前方落在山路正中的樹葉,徐越抬頭環視四周,隱隱在某處樹梢尖頭,發現一個盤坐空中的身影。
“大人,我游歷來到此地,前方是何處?為何不讓進?”徐越早已下馬,此時對著四周不斷揮手,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
山林沉寂了一會兒,片刻后,才有聲音傳來:“秘境試煉在即,帝山需做周全準備,前方戒嚴,你回去吧。”
然而此人話音剛落,上空就突然傳來音爆聲,緊接著就是一陣狂風,吹得這片樹林齊齊倒向一方,呼嘯不已。
徐越抬頭,就看到一個人影已經踩著飛劍遠去,速度極快,眨眼就消失在了上方的山間。
“這…”
徐越指了指那人的消失之處,又看了看前方,意有所指。
“身份尊貴或實力強橫之人,自然可進前方的帝山重地,你可有憑證?”山林間,再次傳來那男子的聲音。
徐越想了想,還是絕對不要打草驚蛇,訕笑著搖了搖頭后,躬身一拜,準備原路返回。
“此地已近帝山核心區域,山中不僅有迷障,還偶有外宗強者出沒,你身為我帝山弟子,小心之余,莫要失了禮數。”
身后突然傳來告誡,徐越一怔,回身拜道:“多謝師兄提醒。”
隨后,山林靜下,再也沒了聲音。
徐越略微駐足,抬頭看向那片不可接近之地。
雖然極其遙遠,但隱隱間已經可以看到,半山腰有一座青銅大殿屹立林間,古老而神秘。
“走吧。”
徐越收回目光,不再停留,牽著玄火馬朝山下走去。
二人一路無言,氣氛有些沉悶。
直到某刻,玄火馬感覺到了有些不對。
因為這條下山的路,它似乎并沒有走過,不是之前那條原路。
好奇之下,馬兒回頭看了一眼,頓時渾身炸毛,火焰劈里啪啦地冒起。
身后,走過的路已經消失了,到處都是千篇一律的樹木和小草,遮遮掩掩,就連二人剛留下的腳印都被蓋去。
玄火馬驚疑,猛地停了下來,周圍的環境似乎也跟著停下,完全靜止了一般。
然而,當它一動,這片山林亦跟著在一起動,如同活了一般,極為詭異。
就像遇到了凡間傳聞的鬼打墻,讓人不寒而栗。
“別一驚一乍的了,這就是剛才那人說的迷障。”
幸得一旁的徐越還算鎮靜,此時拍了拍玄火馬,笑道:“喂,我說,你都是固靈境的猛獸了,該不會還害怕那些鬼怪傳說吧?”
“吭!”
玄火馬不滿,但心中仍然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怕的話,飛起來看看啊?”徐越提醒道。
玄火馬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
對啊,爺會飛,干嘛要怕這鬼打墻?
想罷,它便立刻騰空,一下子就飛出了山林,消失在徐越的視野中。
徐越也不急,靜靜在原地等待。
果然,過了一會兒,玄火馬又降落了下來,長長的馬臉上帶著很人性化的尷尬。
“是不是飛到上面去,也只能看到一片茫茫樹海,反而更找不到了?”徐越打趣道。
玄火馬不斷點頭,向徐越投去崇拜的目光。
“這就是山中迷障,實力不夠的話,御空也沒辦法解決,只能通過兩只腳慢慢走出去。”徐越一笑,拍了拍手,繼續朝一個方向前進。
玄火馬沉思,沒注意到徐越已經走遠了,反應過來后,四周已經安靜無比,頓時讓它心中發毛,趕緊跟上了遠處的徐越。
一人一馬繼續在這山林中行走,途中遇到過半人大的蜻蜓,也遇到過在樹間不斷跳躍的金色小猴,甚至還湊巧撞上了幾個同樣行走在迷障中的修士。
不過大家都保持著默契,寒暄了幾句后,便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路。
漸漸的,就連徐越自己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兒,是在上山還是下山了。
直到某一天清晨,前方突有流水聲傳來,一塊塊小石板也在灌木叢中出現,徐越才感覺自己尚處人間。
牽著馬兒,一路踏過三千塊小石板,前面的水聲也越來越大,再走過一個轉角,遮天蔽日的林木消失,陽光突現,驅散了長久以來行走在山林間的濕冷。
噠,噠,噠。
遠處,木魚聲聲,青煙繚繚。
一個簡陋的寺院坐落在綠蔭之處,院前有一片藥田,里面長滿了新嫩的小草,熒光輝輝,靈氣漫漫。
寺院旁還有一條小溪,溪水上,有水車在不斷翻滾,竹筒倒打,為院前的藥田不斷灌溉著甘泉。
徐越默默看著這一幕,牽著玄火馬來到溪水邊,用手捧了一口,狂飲而下。
玄火馬亦是如此,原本喜熱的它此時無比想跳進水中,將渾身的炎熱統統洗遍。
“好了,走吧。”
飲完甘泉,徐越拉了下韁繩,看了眼幽深寂靜的寺院,繼續沿著小石板朝前方走去。
玄火馬心中疑惑,不明白徐越為什么不進那寺院看看,但感受到韁繩上的力道,也不敢多話,吭哧吭哧地跟在身后。
“施主,既已到此,為何不進來一敘?”
然而,二人還沒走遠,那簡陋的寺院里就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徐越止步,轉頭笑道:“小子不知方向,誤闖此地,見貴寺清凈,不忍打擾,故此離去。”
“相逢即是有緣,施主走過千萬山路,穿過層層迷障來到此地,便是與我寺緣分匪淺…施主深諳因果之道,應明此理。”
話音落下,徐越雙目微凝,細細打量了一下那大開著的院門,想了想后,搖頭道:“小子不懂大師在說什么,誤闖此地純屬意外,告辭。”
說完,他就牽著玄火馬準備離去,哪知后者此時像是入迷了一般,碩大的眼睛盯著那寺院,根本拉不動。
“封妖第七禁·因果禁正在觸發,宿主可觸世間因緣,亦可斬因線,禁因果。”
徐越嚴肅,果斷展開了因果禁,隨后在玄火馬的因果線上猛地一拉,將它喚醒。
“走。”
徐越沉聲,牽著迷糊的馬兒朝前方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腳下的小石板開始消失了,前路也變成了一條泥濘,仿佛只要踩下去,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徐越猛地回頭,寒聲道:“敢問此處,可還是在倚帝山中?”
“自然。”寺院里傳來聲音。
“那你香火寺如此攔我,帝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