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方言走進了春風樓,來到了蘇家賭坊。
進去才知道,那些小賭坊和這里根本沒辦法相比較,只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了,燈紅酒綠,像一個夢境。
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錢的還能帶著陪伴的姑娘,這里只有更有錢的。
骰子、牌九,烏煙瘴氣的,有種騰云駕霧的感覺,方言還沒有來過,不知道這么熱鬧的。
在這種氣氛之下,人不自覺的想進去賭兩局。
方言打聽過了,凌蟠確實在這里面有一個賭友,叫老魚的,說他小的時候,喜歡下河里摸魚,現在年紀大了一點,就叫他老魚。
也是個賭鬼,就算沒錢,也會到賭坊來轉兩圈。
方言碰到了一個小伙子,打聽道:“認識老魚嗎?”
那小伙子是這里的服務,和小二差不多,專門給那些需要吃喝的人送東西,他看了眼方言,指著那個墻角:“就在對面那個角落,有點駝背的那個。”
“坐在那邊,只看不賭,灰衣服的那個?”
“對,就是他了。”小伙子回答道。
方言走了過去,來到那個大概三十歲,確實有點駝背,那臉有點驢,他手中沒有幾個銀子了,也就是兩回了,估計他還沒有做好準備那么早輸光,所以還在磨蹭。
搖骰子的不斷的在吆喝,讓他們買定離手,只見老魚一看到那開出來的點數,不斷的露出可惜的模樣,想必應該是給他猜中了,可是他沒有下銀子,十分的后悔。
這一次,他終于鼓起勇氣,把銀子全部都壓下去了。
可就是那么作弄人,他買了大,結果開了小,那臉就像家里死了人一樣愁著。
方言問道:“你是老魚吧?”
“你誰呀?”老魚回過頭來,氣正在頭上。
“你認識凌蟠吧。”
老魚看了一眼方言,道:“認識。”
“找你問點事情。”
“我都不認識你。”
方言張開了手掌,里面握著銀子:“請你吃東西吧,剩下的給你。”
老魚眼睛發著綠光,恨不得立刻搶了去,再賭一次。
方言可沒有這么傻,沒有打聽到自己想要的,他可不會給出去,說道:“放心,聊完就是你的。”便轉身了。
老魚緊緊屁顛的跟了出來。
“想要吃什么?”
“隨便。”
“那烤肉吧。”方言向前面的烤肉鋪去了,很快就點了二十串烤肉,又要了一壇酒。
老魚像是餓了三天一樣,狼吞虎咽,真是服了他,都這樣了還不愿意出來。
方言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剛才在賭坊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餓呀,說道:“慢慢來,沒有人跟你搶。”
找了那么一天,方言也有些餓。
老魚說道:“真是太好吃了。”
方言又要了三十串。
老魚問道:“你是凌蟠的朋友,這幾天,我怎么沒有見到他?”
“你也沒有見過他?”
“都三天沒有見他了,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瞎眼了,這家伙,那有超過三天沒有去賭坊的呢,肯定是他姐姐要定親,闊綽了吧。”
方言笑了笑:“你們兩個人經常混在一起吧?”
老魚邊吃著東西邊說道:“也沒有,只是經常再賭坊碰到,偶爾搭個伴,吃吃宵夜,隨便的瞎聊,算是賭友吧。”
“那他應該沒什么其他的朋友。”
“的確,我很少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不過我想,他的好日子就到來了,有那么一個好姐姐,將來就是蘇家的小舅子,日后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方言笑了笑,道:“你認識他別的朋友嗎?或許說起過,有別的朋友。”
老魚搖搖頭,說道:“還真沒有聽說過。估計這個家伙很快就風光了,一定會把我給忘記的,這么一個親家,日后就是吃香喝辣的了。”
“有可能。”方言不想浪費時間,問道:“他是不是欠了蘇賭坊的銀子了?”
老魚一邊啃著肉,一邊點頭:“嗯,三個月前,他是欠了蘇賭坊的錢。”
“三個月前?”
“對,三個月前,不過我想,現在也不需要他還了,都成為蘇家的小舅子,有找小舅子還錢的?而且蘇家那么有錢,也不差那幾個子。”
“他欠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幾百兩,應該快上千兩了,具體多少我不記得了。”
“呵呵,那蘇慕川沒有找他還錢?我的意思是,當時他的姐姐還沒有跟蘇慕澤在一起。”
老魚回憶了一下,說道:“肯定找他還錢了,那一陣子,蘇賭坊砍了幾個欠錢不還的手,聽說是欠錢不還的人太多了,非得以儆效尤,完全可以理解的,砍幾只手,一下子就可以逼下面欠錢那些家伙籌錢,這個辦法還是很好用的。”
“說的沒錯,那么凌蟠欠了那么多銀子,沒有抓他去砍手?”
“嗯,抓了,怎么可能沒有抓,而且打了一頓,當時找我吃東西,我還看到呢,鼻青臉腫的,很明顯就是蘇賭坊的人打的,蘇賭坊逼人還錢的步驟,都一樣,先打,要是再不還錢,便是砍手了。”
“那他還了錢了嗎?”
“怎么可能,他那有那么多錢,他唯一能夠賣的就只有家里的酒坊了。”老魚嘻嘻地笑著:“還有他的姐姐。”
“那他怎么沒有被砍手?”
“這事情我為他擔心過,他說沒事,我姐姐能夠替我還。”
“什么,這是他跟你說的?”方言給他倒了一杯酒,若有所思地想著什么。
他瞇了一口,繼續說道:“他當時就告訴我,說蘇家的小兒子蘇慕澤,喜歡他的姐姐,他姐姐只要嫁給蘇慕澤,就可以把一切都擺平。”
“他是這樣跟你說的?”
“對,不過我當時有些疑惑,我聽他說過,說他的姐姐不爭氣,喜歡一個窮婦科大夫,非常惹人討厭的一個大夫,我就問他,你姐姐不是有喜歡的了嗎?”
“那他怎么跟你說?”
“他說他有辦法,絕對不會讓蘇慕川砍他的手的。”
“這都是他跟你說的?”
“嗯,那天晚上還是我請客呢,他好像在做一個決定,說什么也不會讓自己的姐姐跟那個窮婦科大夫在一起。”
老魚繼續說道:“我問,你有辦法對付那個窮婦科大夫嗎?我可知道,那個窮婦科大夫很厲害,好幾次凌蟠都想給自己的姐姐找有錢人,最后都被窮婦科大夫打了一頓,修理的非常慘,還問他需不需要我幫忙?”
方言也喝了一杯酒:“那他讓你幫忙了嗎?”
“沒有,他說,有人會給我幫忙的,擺平一個婦科大夫,不會太難。”
“哦,他告訴你,有人會給他幫忙是嗎?”
“對,他是這樣說。”
方言疑惑問道:“他不是沒有什么朋友嗎?還有誰會給他幫忙呢?”
“我當時也是這么想,但我看他胸有成竹,應該不會是說假話,可能真的有人愿意幫忙吧,我也沒好意思問。”
“你覺得會是誰愿意幫忙呢?”方言好奇的問。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這個。”
方言卻冷冷一笑,問道:“后來凌蟠就沒有被人抓去毒打了對嗎?”
老魚想了想:“沒有再看到他受傷了。”
“蘇賭坊也沒有問他還銀子了?”
“是的,現在還還什么呀,人家都一家人了,銀子都是自家的,不需要還了。”
方言假笑了一下,說道:“這倒是。”
“不過,我發現之后,蘇賭坊的人對他就客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