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么問的?”
劉大爺上下打量常生,一雙渾濁的老眼中露著一絲狐疑:“你怎么不問我是什么事兒?該不會是你小子干什么壞事兒了吧?”
“咋可能?”常生連連搖頭,“我都在這兒住多久了?您看看我像個壞人嗎?”
劉大爺遲疑片刻,然后緩緩點了點頭:“老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常生一頭黑線,倒是忘了這劉大爺年輕時候也是有著一個刑警夢的,只是現實很殘酷,劉大爺當了大半輩子的自行車廠工人…
正所謂警察眼里誰都像嫌疑犯,這話用在劉大爺身上也是同樣適用…
劉大爺瞥了他一眼,接著道:“反正你小子我也是看著長的,別長歪了就成。”
常生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又討好地問道:“所以他們怎么問您老了?”
“咳咳!”劉大爺清了清嗓子,然后沉聲道:“我跟你說了你小子可別漏出去了…”
常生自然點頭:“這個您放心,我這嘴那是502粘的,牢靠!”
劉大爺又道:“那我就跟你說上一嘴,問我話那個可是正兒八經的刑警,我老劉頭兒年輕時候沒見著個刑警,想不到這會兒半截身子入土了倒是見著了…”
常生耐著性子,又聽劉大爺足足絮絮叨叨講了五分鐘,大抵是他年輕時候沒能當上刑警多么多么遺憾…
總結來說就是壯志未酬人易老…
終于,在常生都想再次開口追問的時候,劉大爺終于又警惕地四下張望一眼,然后聲音再度壓低。
常生當然知道這才是重頭戲了,連忙豎起耳朵聽。
被劉大爺這么一鬧的,他原本只是有一丁點感興趣,這會兒卻像是要得知一個什么驚天大秘密了一樣。
要是倒回去早些年,劉大爺不去天橋底下說書真是埋沒了這張嘴皮子…
“那個警官啊,就問我昨兒晚上,有沒有見著可疑的人員出入我們小區,還問我有沒有監控,我們這小區有啥監控啊你說是不?”
常生:“…”
所以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劉大爺卻是壓根兒沒注意到常生表情的變化,喋喋不休地繼續講著。
“依我看啊,肯定是哪家被偷了報警了,你說這賊也是,要偷去隔壁那新風國際社區不比我們這兒好多了?”
“能調動刑警,還有法醫,估計還是入室盜竊殺人這種大案子了,打今兒起,我可得好好看著這門口了…”
常生眉頭微皺:“他們沒跟您說是什么案子?”
“我問了呀…”劉大爺音調再次降低兩分,神秘感十足:“那個警官說是保密!”
常生心里頭大概有個底了,估計是警察不想讓普通人過多知道這件事,干笑一聲道:
“那您繼續忙著,我這會兒還有事兒先走了。”
劉大爺點了點頭:“行,別干什么違法亂紀的事兒就好。”
常生一頭黑線,怎么我起個早就跟違法亂紀扯上關系了?
不過在這個帶著刑警夢的門衛大爺跟前,他倒是不好多說什么,徑直出了小區大門口。
劉大爺看著常生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有什么話沒說,不過人老了反應總歸有點慢,等他想琢磨出哪兒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沒了那種感覺。
旭日東升,連帶著常生也有種朝氣蓬勃的感覺從心頭生起,不過城市里滿是高樓大廈,常生也只能看著被陽光映射成金色的天邊,才能判斷出是日出的景象。
接下來去哪兒?
這個常生是早有打算的,靜靜地靠在公交站臺旁邊等了幾分鐘,然后迎來了一班公交車,常生上車以后就開始尋找自己的“目標”。
這么早出門當然不是閑的沒事干,也不是習慣了之前天天早起坐公交的日子,而是為了掙錢!
不對,為了維護秩序!
這個點兒坐公交的不多,大多就是跟常生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也只有這些剛剛畢業手頭拮據,再加上還對工作滿懷激情的年輕人,才會在這個點坐公交。
不過常生的目標也正是他們,在當下這個信息時代,要想快速讓自己的名聲傳出去,網絡途徑就是最快成本最低的途徑。
而這些年輕人,正好又是華夏網民的中堅群體,各種論壇短視頻APP的影響力不是蓋的。
常生刷了公交卡,一邊往公交車后排走去,一邊用墨鏡后面的目光打量著這些乘客。
常生游離的目光終于停了下來,最后鎖定在了一個平頭青年身上,然后就徑直直接朝著青年身旁的空座走去。
這平頭青年長得大眾臉,但是由于發型的原因,再加上身上還算筆挺的西裝襯衫,本來應該給人一種十分精神的感覺,但臉上卻帶著一種沒睡醒的困倦。
而這平頭青年吸引常生的,就是他身上縈繞的淡淡陰氣,而且這平頭青年位置也正好好。
恰好車廂后半截都沒人,他又坐在最后一排,這正是常生現在需要的一個目標。
常生坐在平頭青年旁邊,余光瞥了一眼青年手機屏幕,好家伙正在看小說。
“咳咳!”
常生捂著嘴咳嗽了兩嗓子,果不其然,平頭青年被他這么一個動作直接吸引了目光,然后…自覺地往旁邊靠了靠。
這讓當事人不免覺得有些尷尬,怎么的當我傳染病還是咋的?
常生整理了下思路,看向平頭青年,然后擠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兄弟你好,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的聲音不大,恰好能讓那平頭青年聽到,又不至于被車里其他人聽到,畢竟自己現在扮演的是高人形象,大大咧咧的可不好。
平頭青年臉色變了,一臉狐疑地看了看常生,然后皺著眉頭反問道:“我看你是不是腦子不舒服?”
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神經病?
好端端的戴個墨鏡,這是什么年代的流行了?
再加上常生剛剛的咳嗽,和現在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他已經準備起身換個位置了。
常生雖然被這么嘲諷了一句,不過也沒生氣。
畢竟世人皆醉我獨醒,這可是高人風范,頂些罵名又怎么樣呢?
常生依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耐心地繼續搭話:“是這樣的,我以前在茅山學過那么一丁點陰陽相術…”
“陰陽相術?”平頭青年一臉不屑,看著常生仿佛在看一個笑話,“兄弟你這套啊,早就過時了知道不?你要是去哄哄那菜市場的老太太,興許能成…”
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聲音在整個公交車內響了起來:“要騙我啊?還嫩了點!”
話音落下,平頭青年直接移到了車門后面第一排的位置,很顯然是壓根兒不信常生說的話。
都什么時代了?還跟我講相術這種迷信的東西?
常生一臉愕然,這跟預想中的情況有點對不上啊…
不應該是平頭青年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然后說“大師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