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林臘及沒起?”
李博洋扭頭朝著李謙恒又多問了一嘴。
他原本還在睡著,但聽李謙恒這么一說,隨便披了一件衣衫急急忙忙就跑了出來。
“確定,他那大門緊閉。我敲了好幾下門,也無人應。我問過下人了,都說林臘及還在房中,就沒見那門開過。”
李謙恒一邊走,一邊向李博洋說道。
他一開始也在想,是不是林臘及又出去找了個地方修煉?
畢竟從前就有耳聞,林臘及卯時即起,迎著第一縷朝陽帶來的元氣修煉。起得比雞還早!
因此他在去往李博洋院子的路上,還特意問了不少下人。
回答都是,沒見過,貴客今兒沒起。
李謙恒這才確保,林臘及今兒就是沒起!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老爹為什么對林臘及起沒起這個問題這么看重,但…他們這些大人,做事什么時候還需要向小輩的說清楚的?
習慣了。
聽到李謙恒這話,李博洋點了點頭,已經完全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了。
他完全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這么容易。
簡單地毫無道理嘛!
這樣一來,后面的計劃倒是全成了擺設。
媽的,可惜了老子的酒!
想到這,李博洋心疼地咧了咧嘴。要知道這么容易就辦成了,他根本就不會去準備那酒。
不行,心疼。老子找個人出出氣先!
李博洋環視了一圈,不管三七二十一,準備隨便找個下人出出氣先。
至于理由…媽的,老子打個下人,還需要理由嗎?
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連著穿過了好幾條回廊,居然看不見一個下人。
這…那就先忍忍吧!
李博洋呼了一口氣,心道。
不行,忍不了!那可是三百多年的老酒啊!
平常老子都只舍得喝上那么拇指大小的一小盅,這一下子就浪費了整整一壺!
李博洋捏了捏拳,扭頭看向走在自己身邊的兒子。
可能是心底有氣,這平時看著挺拔俊秀的孩子現在越看越不順眼。長得不如自己俊俏也就罷了,這走路怎么還扭屁股?一個大男人,還穿什么紫色?青色白色都好些啊!
“我草你姥姥的,今天進我房間居然先邁的右腳?”
李謙恒正走得好好的,冷不丁就聽自己老爹大罵了一句,緊接著屁股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腳,直接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
我今兒沒進你房啊,我就在外面敲了敲門!
還有…我姥姥,這輩分是不是亂了?
要是我娘還在…
李謙恒爬起來,有些哀怨地看了李博洋一眼。但這些話,他可不敢說出口。這明擺著就是自家的老子氣不順,任他找個由頭出出氣就好了。要是敢頂嘴,怕就不是這一腳能解決的事兒了。
見自家兒子爬起身,一句話都沒說。李博洋微微有些可惜地嘆了一口氣。
見這這模樣,李謙恒扭過頭,眼觀鼻鼻觀心,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你做出這么可惜的樣子是什么意思?感情是還想找個理由打我一頓唄!
我怎么就攤上這么一個老爹呢?
因為恐懼,時間線似乎被無限地拉長,李謙恒感覺自己每一步都好像走了整整一年。雖然現在看起來沒問題,但他根本就沒辦法保證,自家老爹會不會又抽冷子來上一腳。
這一路李謙恒都在提防著,所有竅穴都在準備著,以便隨時應對這來自自家老爹的危險。
好不容易走到了林臘及居住的那個小院,李謙恒才松了一口氣,現在總不能再打我了吧!
而李博洋的腳步突然加快了幾分,似是有些壓抑不住心底的沖動。
一進院子,李謙恒的臉就變了變。
林臘及的房門,居然大開著。
自己放在門前的那個托盤也消失不見了。
醒了?
我的個好哥哥,你怎么就偏偏這個時辰醒了?
這不是又得挨一頓揍?
而李博洋的臉色依舊如常,他還以為這門是自己兒子為了確保林臘及醒沒醒,特意打開的。
李謙恒咬了咬牙,見自己老爹沒有注意到自己,一咬牙一狠心,偷偷摸摸往自己肚子上狠狠錘了一拳。
一拳下去,李謙恒的小臉瞬時變得蒼白,額上還淌下了幾滴汗。
“唉喲!那個,爹,我肚子突然有點痛,我上個茅房!”
李謙恒嚷嚷道,也不顧李博洋是什么反應,撒丫子就跑開了。
因為這戲做的挺全的,那肚子疼的模樣也做不得假,李博洋信以為真。但看著李謙恒的背影,李博洋還是有些疑惑。
跑得這么急,一看就是憋不住了。
但要是憋不住了…這院子里不就有茅房?用得著跑這么遠嗎?
算了,不管他了。
懶驢上磨屎尿多!
李博洋笑了笑,哼著小曲就往林臘及的房間走去。
這是要發了啊!
有了他們的支持,這中州從此以后就要姓李了。
叫什么好呢?
李州?
會不會不大好聽?
將走到門口時,李博洋微微遲疑了一下。
差點忘了!
這房里可不能這么進去!熏香里可是下了藥的,雖然不知道哪雙面人給的是什么藥…但想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沒見那逆子,就進來聞了一圈,出去就鬧肚子嗎?
修煉者鬧肚子,這可是個稀奇事!
為了不鬧肚子,李謙恒從懷里掏出了一塊手帕,小心翼翼把口鼻給遮擋嚴實了,這才哼著小曲繼續往前走去。
一進門,李博洋懵了,那不著調的小曲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不是說沒起嗎?
那這坐在桌前的是誰?
林臘及也看懵了,揉著頭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
這是演的哪一出?
這不是在自己家嗎?怎么裝扮地像個賊一樣?
要不是認識李博洋身上披著的那件大氅,林臘及差點大喊抓賊了…
兩人面面相覷。
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好半天,李博洋才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小友啊,起了?真早啊!呵呵呵呵呵。”
似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李博洋一陣干笑。
林臘及也干笑了幾聲:“是啊,真早!老丈哼的曲子真好聽。呵呵呵呵呵。”
這都快八點了吧!
怎么回事,昨晚好像一下子就睡過去了。好像才剛睡著,天就亮了。
腦子也疼得要死!
昨晚明明就只喝了兩杯酒啊!
不行,這酒必須戒了!一滴不沾!
聽到林臘及的恭維,李博洋尷尬地笑了笑。
房里又安靜了下去。
林臘及尷尬地手都不知道放哪,腳趾頭恨不得在地上扣個三室一廳出來。
“那個老丈啊,你這圍著手帕是做什么?”
好半天,林臘及實在是忍受不了這個氣氛了,開口問道。
圍手帕…
李博洋愣了愣,這話我該怎么接?
總不能說,我是因為怕中毒吧!
要是這年頭有某乎,上頭一準出現個問題。
求助,我下毒快被發現了。
怎么辦?
挺急的!
李博洋吞了口口水,有些不安,一時間他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要是能直接動手,倒遠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被動。
問題是上頭交代過,要是活人,還不能昏迷狀態下。還得是自愿…
這…誰會愿意把自己手里得到的機緣拱手讓人?菩薩嗎?
林臘及也有些疑惑。大冷天的,這李博洋就穿了一件單衣,披了一件大氅…怎么還出汗了?
這李家的大氅,質量都這么好的嗎?
看著林臘及那疑惑的眼神,李博洋一個想法涌上心頭。
“我聞著花粉,就容易打噴嚏。你院子里不是有幾束花快開了嗎?”
這話一出口,李博洋連連稱贊自己的機智。
這腦子怎么長的呢?這種話都能編出來?
那龜兒子坑我!還說什么肚子疼,這分明就是發現情況不對了,自己先跑路了。
李謙恒啊李謙恒,你坑誰不好?坑爹?
聽到李博洋這話,林臘及點了點頭。
過敏性鼻炎嘛,這玩意是挺難受的。
“李老丈,多謝你大清早就送酒過來!”
林臘及看了看桌上的酒壺,對李博洋笑道。
雖然自己不想喝酒,但這酒聞上去就知道肯定是頂尖的好酒。林臘及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豐厚的元氣。比起上次那偷喝的酒頭來說,這酒怕是還要更為珍貴。這一壺酒,估計都能抵得上數月的苦修。
而且為了不吵醒自己,還特別體貼地放在自己的門前。
這李家,對自己真的是不賴!
聽到林臘及這話,李博洋微微覺得有些心疼。
這哪是什么酒?這是我的心肝寶貝啊!
你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非得再提一嘴?
但面上仍是微微含笑:“我大哥可是再三叮囑過,讓我們好生招待小友。這一壺酒算不得什么,小友一定要喝了!要不然我大哥回來,可是要責怪我的!”
聽到這話,林臘及把早已準備好的話給咽了回去。
他本來想說,自己最近身體不適,不能飲酒。
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臘及還能說什么?
他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了李博洋眼中的那股子不舍勁兒。
明顯這酒在李博洋的心中那也是分量極重。
人家把這壓箱底的好酒都掏出來了,自己再推三阻四的。實在是有些給臉不要臉了。
“那就多謝李老丈了!”
林臘及站起身來,想給李博洋行一禮,但剛站起來,就覺得天旋地轉,雙腳陣陣發軟。
還好趕緊扶住了桌子,要不然肯定摔個結實。
“這…”
李博洋見狀,下意識上前一步,想去攙扶。
見林臘及自己站穩了腳,才收回了手。
林臘及連忙扶著桌子坐了下來,感覺自己坐踏實了,這才放下心來。抬頭朝著李博洋苦笑道:“李老丈,小子不勝酒力。好像有些宿醉,讓李老丈見笑了。”
“無妨無妨,我家中的酒后勁是有點大,一會兒我就遣人送上醒酒湯!”
李博洋干笑道。
他心里再清楚不過了,這哪是宿醉?分明就是那熏香中的藥起作用了!
對了,熏香!
李謙恒猛地反應過來,瞥向了桌上放置的香爐。
滅了。
李博洋心猛地一沉,這熏香是他親自放置的。算算時辰,起碼還能再燃三個時辰。
難怪今天醒了,原來是把熏香給弄滅了!
“小友,是不是這熏香的味道不合小友的喜好?怎么滅了?”
李謙恒看著香爐,試探性地問道。
林臘及一怔,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熏香?
什么熏香?
我什么都沒說啊!
順著李謙恒的目光,林臘及看了過去。
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昨夜自己一進這房,就聞到了一股馥郁的淡香。一開始還以為是這房里放置什么香囊了。
不過這熏香倒也是個好東西,昨晚的睡眠質量明顯提高。自己都宿醉成這樣了,也沒覺得口干舌燥,昨夜更是一次未醒。
但是為什么滅了呢?
我怎么知道!
我昨晚也沒有碰過它啊!
想了想,林臘及才不確定地說道:“會不會是因為外頭的池子,這房里的水汽大。香潮了?”
聽到這話,李博洋心底又是一沉。
這小子沒說真話!
這香,乃是上好的安神香。別說受潮,就算是沉入水中,也照樣不滅!只能人去掐滅。
難不成這小子已經發現了什么?
想著,李博洋又深深打量了林臘及一眼,仍不漏聲色。
但這小子除了真誠就只能看見疲倦。實在是看不出什么問題。
林臘及被這眼神看得渾身發毛,不自覺地抖了抖肩:“老丈,你這么看著我作甚?”
“沒事沒事,小友滿臉倦意。再喝點酒透透,好好睡一覺!老夫還有家事要處理,就不叨擾了!”
李博洋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還不忘給林臘及把房門給帶上了。
至于這家事…那就只能是找那個“龜兒子”算賬去了!
這一關上房門,整個屋子一下子又暗了下去。
透透?
林臘及滿臉苦笑。
這喝高了,第二日再少量飲酒透一透…這據說倒是有一定的科學道理,酒精濃度改變滲透壓,能析出血液里殘留的酒精。在醫學中,也有用這種方法處理酒精中毒。
但也有人說,這種做法只會加大肝臟的負擔。
林臘及倒沒心思去試試這說法的真假,這酒…他真是一口都不想喝了。
林臘及端起酒壺,深深一吸。酒香散去,又是一股抑制不住的反胃感。
“算了,不喝了不喝了。”林臘及說著,從儲物袋里取出了一個水囊,將里頭的水一飲而盡。
這喝不了,還可以兜著走不是。
回頭帶給羅老哥,他一準喜歡!
原本林臘及是準備直接將酒壺帶走的,但看了看這材質,再想想李家的做派。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誰知道這用的又是什么高檔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