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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開幕

  這散修比賽之所以叫“論劍”,

  正是因為舉辦方提供的武器全都是劍,只是屬性有所不同。

  為了公平起見,參與者的武器是抽簽決定的。反正到了真人級別才會覺醒靈根,而這幫人最高就是道人,沒有靈根的作用,各五行屬性只有擅長不擅長一說,卻沒有威力上的本質不同。

  ——至于領到的武器屬性自己恰好不擅長這種事,自然只能怨自己學藝不精咯,要不然呢?

  當然了,說起來是為了公平,其實也是無奈之舉,因為稍微了解一點五行生克關系就知道,挑出任何兩種五行屬性,它們的關系必然是相生或者相克。

  以火系為例:遇到金時,火克金,大優;遇到木時,木生火,小優;遇到水時,水克火,就大劣了;遇到土時,火生土,則是小劣。

  既然如此,兩個人相遇,除非屬性相同,否則必然不公平,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隨機性就成了不二法門。

  看到這里,很多人肯定又產生了一個疑問,為什么不每場比賽隨機挑選一個五行屬性,然后雙方都拿這個屬性的法寶對戰呢?

  因為法寶有強弱!

  不同的法寶,很難一般強,若選定相同五行,大家的關注點便會聚焦于武器強弱,反而容易惹人口舌。不如一開始便把武器發下去,顯得公平公正,叫人無話可說。

  所以對于散修來說,運氣第一,好法寶,又克制對手,那感覺仿佛就是看到勝利女神在微笑。

  何恕之抽到了一把水劍,品相還不錯,不禁喜上心頭。回望那廂,小師妹抽到了木劍,大師兄抽到了火劍,那心中的得意是更上一層樓。

  無他,因為葉采的緣故,何恕之一直將東方白視為對手,兩人的關系雖然不算差,卻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東方白的屬性被自己克制,何恕之自然高興不已。雖然有著大等級這個鴻溝在,他未必打得贏東方白,但卻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心里安慰。

  何恕之盤算著:他和東方白分到了同一個賽區,如果能各自連贏兩場,便可以相遇了。他心中充滿了憧憬。

  可這時,東方白卻出言提醒道:“師弟,你第一輪的對手名叫尚有德,如果是我們在泥石峰上遇到的那個虬髯大漢,那便有些不妙了。”

  何恕之當日并未與那群真理教綠袍人交手,等他出了樹林,人家早已逃之夭夭了。于是他不解地問道:“怎么了呢?”

  東方白道:“那綠袍人浸淫煉氣士之境良久,而你只修煉了幾個月,恐怕非他敵手。”

  他作為大師兄,自然諄諄叮囑,實話實說,沒想到,這話卻引起了何恕之的不滿:“大師兄怎的如此瞧不起我?你不也一樣,只修煉了幾個月么?”

  東方白一時語塞,葉采不愿他二人起爭執,出來打圓場道:“這尚有德,是個常見的名字,或許只是同名吧。那幫人身著翠綠道袍,顯然已經加入了真理教,算得上名門正派中人了,怎么會來參加散修比賽呢?”

  東方白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便只笑是自己多心了。何恕之也就坡下驢,道了聲歉,兩人的關系便又趨于緩和。

  三日后,八月十九,初霽城建城三百年的慶典便轟轟烈烈地開幕了。

  風以烈一行人一大早就過了橋,跟隨著洶涌的人流往紫微廣場趕去。他被人擠得不是滋味,心中暗暗后悔,早知如此,應該在排隊報名的那日就去分一個人尋住房。

  住得近總比住得遠好,省得在這里當肉夾饃。

  “小白,恕之,采兒,不如為師用御風行帶著你們飛吧?”風以烈對幾個徒弟提議道。

  東方白等人想起了那日在泥石峰下,被他打包提上山的恐怖回憶,不由心中一寒。他們紛紛尬笑著謝絕道:“師尊自己飛吧,我們走路也挺好的。”

  風以烈于是點點頭,運氣真氣,騰空而起。似他這樣想法的人也有不少,有好些個人都飛到空中,避開了人流。

  可就在這時,后方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只聽一個人高喊:“萬法齊備其門,承天救民副門主江,法駕在此!閑雜人等,速速回避!擅闖儀仗,格殺勿論!”

  眾人自然不敢飛在其門副教主的頭頂,否則豈非大大的不敬?當下便都乖乖地墜落下來,風以烈也落回了幾名弟子間。

  密集的人群自覺的散向兩邊,讓先頭的儀仗隊通行,他們個個騎著高頭大馬,道袍筆挺,氣宇軒昂。后面是一頂四十八抬的大轎子,轎子上正坐著其門副門主江湖遠和他唯一的孫女——江聽瀾。

  東方白遠遠望著那抬大轎上,正襟危坐的江大小姐。

  她比以往都要顯得雍容典雅,一身耀眼的華服,珠圍翠繞,卻絲毫不顯俗氣。反而襯得她明艷大方,光彩奪目,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她那股逼人的貴氣。

  何恕之已經看得癡了,喃喃道:“這江大小姐也生得太美了,那雙眼睛,那個鼻子…哎,先前她做男裝打扮時,還不覺得,現下看來就像是仙女下凡一般。”

  他說到這里,又怕惹小師妹不快,擔心地朝對方瞥了一眼。

  葉采卻看也不看他,只是盯著那氣派的轎子。這讓何恕之松了一口氣。

  “是土豪下凡才對!”風以烈嘖嘖感嘆道:“你們知道她這一身有多貴嗎?你看那一胳膊的鐲子,那一腰帶的叮叮掛掛,哎呀,她身上的每一件首飾,都是一件高級法器!就說那步搖吧,不僅本身是個法器,上面的每一顆珠子都還是一件法器!這拆下來,都足夠武裝一個小門派了!”

  鐵憨憨就是鐵憨憨,完全劃錯了重點。

  葉采不由笑道:“**姐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那里,師尊怎么只看法器,忒也不解風情!還是說一派祖師就是不一樣,著眼于本門發展啊,哈哈哈。”

  她兀自調侃著風以烈,卻是沒想到,東方白卻也被這“風情”吸引了目光,由衷地贊嘆道:“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他想起那日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秀的江聽瀾,與今日這風韻,竟不像是同一個人了,他從未想過,有什么人可以同時具備這兩種神韻。

  東方白念這句詩只是純粹對美的欣賞,可聽在葉采耳朵里,卻不是滋味。

  可這話頭偏偏又是她先起的,真可謂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心中不忿,酸溜溜地說道:“大師兄,我已經打聽過,這**姐,早就是有未婚夫婿的人了。”

  “哦?”東方白驚訝地抬了抬眉毛。

  葉采微微得意道:“就是我們那日看到的柯岱欽,他天資不凡,能力出眾,早已入了副門主江湖遠的法眼。”

  東方白微一搖頭,慨然道:“我原先以為,‘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只是夸張的說法,不想今日,終是知道了什么叫言不盡意。”

  “那柯岱欽怎么就是牛糞了?”葉采故意反駁,“人家出身名門,是太師伯的堂孫,其門內門長老柯紀的親孫子,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總督漕運,長得也是…呃,英俊瀟灑,一表人才。”

  東方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開始幫他說話了?”

  葉采支支吾吾道:“反正…人家既然有婚約,必然是配得上江大小姐的。”

  她故意把“婚約”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這時,江聽瀾似乎也看到了他們,便對著他們的方向微微一笑,似是而非地一頷首,然后就不再有什么表示了,繼續迎接著人們驚艷的目光。東方白則禮貌地揮揮手,作為回應。

  “真氣派啊!”有人議論道,“這隊伍,得有一千人吧?”

  “沒見識了吧,我上次見過其門門主陶大斌的儀仗,比這個還大一倍,”另一個人吹噓著,“你別不信,光那轎子,就是六十四抬的,六十四抬的轎子,你見過嗎?你聽過嗎!”

  “這么說來,那方明篤身為仙盟盟主,他的轎子該有一百二十八抬了…”

  說話間,眾人已經到達了紫微廣場,翹首等待著慶典開幕而廣場正北方的回鸞閣下,則坐滿了各大門派的頭臉人物,江湖遠就坐在東道主——兩忘峰掌門關永年旁邊的席位里。

  按照慣例,兩忘峰掌門會親自主持今日的建城紀念大典,之后的活動便不再出席,由其他友教的貴賓主持。

  江湖遠作為一門之副門主,已經是除了關永年以外,在場地位最高的了,

  而且他的修為甚至還在關永年之上。

  請來這么個重量級的人物,關永年自有其目的,那就是為今年的三位獲勝者頒獎。

  而江湖遠之所以會紆尊降貴專程跑這一趟,也是因為他相信柯岱欽的實力。

  到時候這未來的孫女婿一舉奪魁,他再為其頒獎,必能留下一段佳話。

  眼看吉時已到,關永年站了起來。他目視眾人,語調上揚地說道:“我宣布,第一百屆初霽城雅集,正式開始!這里要特別介紹一下,我們非常榮幸地請到了斑邑教…”

  說到這里,他一頓,所有人都撣了撣衣襟,連江聽瀾也稍稍挪動了一下背著的琴,然后關永年才接著說:“第十大武士參賽!”

  這時貴賓席上的一個人站了起來,他一只手高高舉起,手指捏在一起,曲向頭頂方向,顯得甚是怪異。

  大家都將目光投向他,那人卻只是望著縹緲的虛空,并不答禮,而用極其輕蔑的語氣呼喊著口號:“勝利終將屬于斑邑!”

  其他人則發狂了一般跟著大喊:“萬勝歸斑!萬勝歸斑!”

  何恕之被現場的狂熱調動起了情緒,不禁也跟著喊了兩句,卻發現自己并不知道這口號的含義便饒有興致地問道:“斑邑教是什么?”

  葉采酸過了東方白,心情大好,便立馬接腔道:“天下修仙門派不知凡幾,而稱得上名門正派的,只有九家,除了中土四大門派和師尊所屬于的無極門外,就要數外域四大門派——天選教、光明教、真理教和斑邑教。”

  她明眸善睞,瞥見東方白并不打算開口,就繼續侃侃而談:“這斑邑教啊,與其他教派大有不同,它的信徒主要就集中在斑邑離島,所以便以地為名。斑邑之所以被稱為斑,是因為其人黥面紋身,與中土習俗迥異,所以得了這個稱呼。”

  “那…為什么大家都對他這么狂熱呢?公開支持別的教派,在名門正派里可是莫大的忌諱啊。連那位江副門主,都喊得那么情真意切,”何恕之似乎有點不服,“他的眼睛可不會騙人。”

  葉采被問得一時語塞,誠然,公開支持別的教派是大忌,輕則逐出師門,重則身死族滅;但公開支持斑邑教,卻是大家習以為常的事情。

  如此詭異相悖之事,她竟也未曾細想過。

  這種時候就該輪到東方白出場了:“因為名門正派都公認:斑邑教的教義和基本形制是最接近于完美的。它們內部都有不小的聲音表示要直接并入斑邑教,按照助祭資格考試資料里的說法:各大教派獨立于斑邑而存在的意義,只是在于證明大道的殊途同歸性。”

  這一通官面文章,把余下三人都說懵了,何恕之小聲嘀咕著:“難怪你能考上助祭。”

  風以烈也對著徒弟不恥下問道:“斑邑教這么厲害嗎?怎么都沒聽師父提過?”

  問完他又大概回憶了一下,重明是真的沒跟自己提過這個教派。

  而且…從初霽城之戰到天罰之戰,這個教派似乎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戰績呀?

  一群人兀自聊著天,錯過了江湖遠最后的講話。

  只見這位其門副門主雙拳緊握,慷慨激昂地說道:“陶門主總是跟我說,斑邑精神,斑邑精神,還是斑邑精神!希望這一屆的修士們,再接再厲,勇創新高,將斑邑精神貫徹到底!”

  雷鳴般的掌聲中,關永年宣布,初霽城登高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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