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軍說,但開出租車這些年,也經歷了很多開心的事,遇到過很多好心的人。前年吧,春天,有一天,我開車,送兩個女人去盧山,兩個女人下車后,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到下午5點就要交班,回來兩百公里,要努力地跑,才能不盡到,才能把出租車按時交到對班司機手里。但那一天,早上出車時,我都感覺不舒服,好像是感冒了,但因為一天不干這個承包費都必定要交,才出車了。去到盧山后,兩個女人一下車,我就感覺頭重腳輕的,頭也暈暈的。
陳小果說,是感冒了吧,那乘客下車了,你就趕緊去盧山縣城的醫院看看吧。孫建軍說,我倒是想。但這個病,必須回鵝城看。如果去盧山的醫院,醫生肯定叫輸液,一輸液就是四五個小時,等我把車開回鵝城,就是半夜了,還怎么交車?所以,我就勉強支撐著,強打精神開著出租車住鵝城趕,而開著車,手腳都不聽使喚,車子一個勁往馬路中間跑,嚇得到出了一身冷汗。但就是這種情況下,我的車開出了一公里多路,還沒有出盧山縣城,忽然路邊出來了四個十歲的男孩子,向我招手攔車。
陳小果說,這種情況下,你都不適宜開出租車了,更不說再拉人了。孫建軍說,是呀。但那四個男孩子,是鵝城職業技術學院的學生,盧山人,這一天要坐車天鵝城上學,他們認得到的車是鵝城的,是回程車,肯定便宜,就要坐我的車回鵝城。車停下了,知道他們的意思,我就告訴他們,我身體不好,不想拉人,讓他們再去找別的車,但他們都不愿意,都說我是找原因拒載,說如果我不拉,就要投訴我。
陳小果說,這幾個孩子,就是不講理了。孫建軍說,也不能這樣說,因為我當時還開著車,他們就認為是我不想拉,是嫌錢少,就說要投訴我。沒辦法,給他們說好了200的價錢,這四個男孩子,就坐在我出租車上了,往鵝城跑。我就強打精神,握緊了方向盤,盡量穩定方向,不讓車子往馬路中間跑。盡量跑直線。后來,出租車就走上了高速公路,走著走著,我就又迷糊起來,出租車就又忽然變道,往馬路中間跑了,車上幾個學生,就都嚇了一跳。我不趕緊一把方向,又將車子打了回來。
陳小果說,這樣,很危險了,你實在是不能開車了,也實在是不應該再讓這幾個學生上車了。你就應當把車停下來,在盧山看看醫生。孫建軍說,說這些后悔話,也來不及了,都上高速了。那幾個學生見我這樣開車,還當是我故意嚇他們的。一個學生就說,師傅,你就是不想拉我們,也不能這樣吧?另一個學生說,師傅,你漂移玩得很好呀,要不再來一個吧?我就給他們說,不是我要這樣開,是我生病了,感冒了,自己也控制不了車輛了。但那幾個學生還是不相信,對我說,師傅實在開不了車了嗎?那你就停下來,讓我們下車吧。
陳小果說,建軍,那你就停下來,讓他們都有下車吧。孫建軍說,美女,你沒開過車,你根本不懂交通規則,高速公路,是不能隨便停車的,那么多車,速度都那么高,每小時一百公里以上,你停了車,也許后車躲避不及,就是一個交通事故。這些孩子們這樣說,就是故意氣我的,知道我在高速上不能停車。高速上停車,被監控拍到了,那個罰款扣分,也根本不是出租車司機能承受得了的。
陳小果說,建軍,那你怎么辦?離鵝城還那么遠,又是高速,車都不能停,你還要強撐著把車開回來嗎?孫建軍說,當時,我也只能臺撐著開車了。而且,那幾個孩子,也都不再說話了,因為,他們可能也感覺到,我是真的病了,控制不了車了。雖然我在盡力的操作著,但那種漂移的動作,不是越來越多了,車子是越來越不聽使,往另一個車道跑。陳小果說,你要再次這樣下去,就會出一場交通事故了。
孫建軍說是呀,我也沒辦法了,你車子走到了這高速公路上,不管怎么說,都要想法開回來。但就在這時,后面一個忽然問我,師傅,你真的感冒了嗎?真的開不了車了嗎?我就點點頭,說是的。那男孩就對我說,師傅,要不換我來開吧,我是去年考的駕駛證,到現在都一年多了,雖然沒開過高速,但在城里和國道上,還是開了有一兩千公里。這時,我也沒辦法了,就說好吧。你來開吧。
陳小果說,建軍,你也膽大,把出租車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孩子來開。孫建軍說,有什么辦法呢?如果我一直開著,說不定,就是一場交通事故。而且,那地方,距鵝城還有一百多公里呢,我都快要迷糊了。我聽那男孩子這樣說,就把車靠邊,在應急車道上停下,然后,和那個男孩子換了位置,男孩子開上車上路了,我就坐在出租車后座上,一會兒,就迷糊起來,昏睡過去了。昏睡中,感覺到有人把手放在我額頭上,然后說,就是感冒了,高燒了,好燙手。后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陳小果說,那孩子,把你的出租車,安全開回鵝城了吧。孫建軍說,我啥都不知道了,昏睡過去了,等我醒來時,已經躺在了鵝城市中醫院的病房里,護士小姐正在給的輸液。輸液架上掛了好幾個空瓶子。護士小姐看我醒來了,就說,你可醒來了,你是重感冒,還是美爾氏綜合征,是同個男孩子把你送來的。還說,背著我的一個男孩子,都累得滿頭大汗。我就問那護士,一共花了多少錢,我現在去繳納住院費。但那護士小姐說,都繳納過了,那幾個男孩子,把身上的零錢,都搜尋完了,微信支付寶的錢,都加在一起,才給繳納了2000元的住院費,然后他們就走了。
陳小果說,那幾個學生,真的不錯呀。把你送到醫院,還給你繳納了住院費。孫建軍說,可不是,那幾個小孩子,確實不錯。我在中醫院住了兩天后,才出來,那兩千元還沒有花完,但直到今天,我依舊沒找到那四個鵝城職業技術學院的學生。也許,他們都已經畢業了,我再也找不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