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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媽媽來了

  下午5點,呂紅軍開著出租車正在鵝城的馬路上奔馳,手機忽然喘響起。看一看,是鵝城的座機號碼,就聽了,問對方是誰。

  一個女人在電話中說,你說我是誰?我是你媽。

  呂紅軍就嚇了一跳,媽媽怎么就忽然從200公里外的盧山路到鵝城了。就問媽媽在哪里。媽媽說,她在長途汽車站,讓紅軍趕緊去那里接她。呂紅軍就開著車往長途汽車站飛奔。

  片刻后目的地到了,呂紅軍遠遠看見媽媽手里提著個藍子,正在長途汽車站的外面站著。忽然一輛出租車在媽媽跟前停下,開車的男人下了車,向媽媽說著什么,然后這男人就來奪媽媽手中的藍子,媽媽拒絕著,不肯將藍子交給那男人。

  呂紅軍就飛快地將出租車開過去停下,下車一看,在爭奪媽媽手中藍子的那人,他認識,原來是那個來自盧山的出租車司機趙俊剛。就向那同行大喊一聲:“趙俊剛你干啥?這是我媽媽。”

  那趙俊剛一回頭,見是呂紅軍,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說,紅軍這是你媽媽呀。我在叫她坐車里。是你媽媽,你就拉吧。

  說著,就開著出租車悻悻而去。呂紅軍就走過去,接過了媽媽手中藍子,說,媽媽,你怎么來了?

  媽媽說,我不能來嗎?我想我孫女哩,我來看我孫女哩。呂紅軍看看,媽媽帶來的藍子里,是滿滿的一藍子土雞蛋。就將藍子在出租車的后備箱放下,招呼媽媽坐在出租車的副駕,然后開車前行。

  媽媽說,剛才那人,問我去哪里,我說去陽光小區。他就說他開出租車把我送到陽光小區,30塊錢。我說不坐,他就來奪我的藍子,兇得狠。嚇死我了。

  呂紅軍冷笑一聲,心里想,這里到陽光小區,才兩公里多。鵝城的出租車起步6塊錢,也就7塊錢就到了。那趙俊剛也太不地道了。

  呂紅軍就問父親最近在忙啥。媽媽說,他能忙啥?這幾天,在給東溝村一家人蓋房子,還能干二十天。

  呂紅軍的爸爸是一個泥瓦匠,忙時就種地,侍弄莊稼,閑時則在周圍村子搞一點建筑活計。

  呂紅軍就開著出租車,在一個小飯館停下,拉著媽媽下去吃飯。在飯桌上坐下,呂紅軍報了兩份餃子一個涼菜,等飯的當兒,媽媽就一直向呂紅軍說一些老家村子里家長里短的事。

  忽然間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女人來,徑直走過來站在呂紅軍身邊,在他肩頭拍了一巴掌,口中說哎呀,紅軍在吃飯呀。

  呂紅軍抬頭一看,原來是美女會計師梁青梅。就說,媽媽從盧山來了,陪媽媽吃個飯。這梁青梅就熱情地向呂紅軍媽媽喊嬸子,問好。說自己有事剛才在這里走過,看到呂紅軍的車子停在這里,就進來看看。

  說了幾句話,梁青梅忽然就跑出去了,幾分鐘后,梁青梅又跑進來了,提了一箱牛奶,一袋香蕉放在呂紅軍腳邊,對呂媽媽說:“嬸子,這是我買給你的。拿回去補補身子。”

  然后就說自己還有事,向呂紅軍道別,就轉身要走。呂紅軍追出門外,問梁青梅是不是有事。那女人說,好久沒見你了,本來想和你多說一會兒話的,但你媽媽在,就改天吧。就走了。

  呂紅軍回到飯店,媽媽就問她,那個女人是誰?紅軍就說是自己的一個朋友。

  媽媽說,你這朋友,長的真俊呀。朋友能在對你這么好?能隨隨便便給我買一兩百塊錢的禮物?紅軍你可不要有壞心事。不要在外面隨便交結女人。咱可不能做對不起改霞的事。

  呂紅軍就再三給母親保證,就是一般朋友。

  一會兒,飯做好了,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女人端上來了兩盤餃子和涼菜。女人在桌子上放好餃子,擺上涼菜就要離去時,呂媽媽卻盯著女人若有所思地叫了聲:“喚芹!你是喚芹吧?”

  那女人怔了怔,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盯著呂媽媽看了看,忽然間就潸然淚下:“是你嗎,二姨?好多年沒見了。你怎么來鵝城了?”

  紅軍媽就對紅軍說:“紅軍,這是前營你喚芹表姐,就是離家出走十多年的那個,還記得吧?”

  女人也就親熱地招呼紅軍:“這是紅軍呀?好多年不見了,長這么大了。結婚了沒?你小時侯,姐還抱過你呢。”

  接著兩個女人開始噓寒問暖。呂紅軍終于想起來了。這女人,是媽媽的一個遠房表姐的女兒,叫個喚芹,按輩份,紅軍應該叫她表姐。這女人,在紅軍小時侯,還和媽媽去過他家幾次。后來,女人嫁給了鄰村一個男人。

  那男人性格暴躁,還是個酒鬼,經常喝多了酒就打女人取樂。后來,女人給男人生了兩個孩子,都是女兒。那時侯,農村計劃生育還很嚴格,不能再生了。男人和婆婆一家就都嫌女人生的女兒,對她沒好氣,一家人合起來欺負她,經常被打得遍體鱗傷。

  就在小女兒4歲那年,一天晚上,女人又一次被喝了酒的男人打得暈死過去后,想到自己在這一家過下去,盡早會被打死,就在當天晚上,抱了小女兒離家出走了,十年過去了,再也沒有回來,杳無音訊。不想,今天,在鵝城,被呂紅軍母子碰到。

  兩個女人抹了一陣眼淚。那叫喚芹的女子告訴她的表姐,那天晚上,她抱著小女兒離家后,在鄰村一個姐妹家過了一夜,第二天,就帶著孩子坐車來鵝城了。這些年,她租了房子,在鵝城的一些超市和飯店打工,供小女兒讀書,如今,小女兒也讀初中了,她在這家飯店打工也有兩三年了。

  正說話間,飯店的客人越來越多,老板娘就扯著嗓子喊喚芹,那女人就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吃完了飯,呂紅軍向喚芹表姐道聲別,開車拉上媽媽就向他住的陽光小區奔。

  回到家,天都黑了。媽媽卻看到房子里冷鍋冷灶空無一人,連兩個臥室的床上也是空空如也,就問兒媳婦和孫女她們去哪了。呂紅軍看看實在瞞不住了,就對媽媽說:“媽,改霞不想和我過了,她帶著她媽她弟和你孫女,搬出去住了,都幾個月了。

  說著鼻子一酸,止不住就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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