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似乎忘記了,在這靈敦,他們才是外來者。
憑他們的手段,又怎么能瞞得過我呢?所以我立馬就開始調查了。
而也就是在這調查的過程中,我發現他們其實與另外三區的東瀛人都有聯系。
那群東瀛人在這片土地上分散,以分工合作的形式,似乎是在密謀著什么。”
“那你有查出什么嗎?”
維達可以說是外城區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了,如果他想要查什么人的話,大概率是可以查出很多蛛絲馬跡的。
什么?那我呢?
廢話,我自然是屬于那小概率的范圍內。
別說維達了,就算是現任英格美洛王者,亞瑟王想要查我,也沒那么容易。
畢竟,狩鬼者的存在及其相關的知識,可以算是福音教會的最高機密,是福音教會特有的權柄與暴力,
不然,你以為在蒸汽時代到來之前的神權時代,神圣奧托帝國是如何成為西方最強大的國家的。
難道僅僅是因為七丘之城是福音教會的圣城,所以以七丘之所作為首都的神圣奧托帝國就理所當然地成為神權世界的中心嗎?
別天真了,那怎么可能。
在這個世界上決定一個大國地位的,只能是其所掌握的暴力!
所謂的宗教與神權,不過是統治者為了更好的維護自己的統治而編造的謊言罷了。
神圣奧托帝國能夠成為西方上個時代的中心國家,靠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福音書與教義,而是狩鬼教團。
狩鬼者的力量遠非人類可以抵擋,在熱武器時代尚未到來的過去,一個活躍的狩鬼者所能夠發揮出的單兵作戰力量,可是極為恐怖的。
潛入萬軍之中取得敵人首級,然后殺出一條血路離開,這并非什么不可思議的事。
因為頂級排序的狩鬼者就是擁有這樣的力量。
而這,也是那時候萬國臣服的根本原因。
但這一切,自蒸汽機被發明出來后,就變了。
在熱武器時代,狩鬼者再也并非是無敵的存在了,因為足夠強力的火炮與導彈完全可以把狩鬼者的身體轟成渣。
但即便如此狩鬼者的威脅依然巨大,因為斬首能力實在太強了。
所以其實如今的西方世界格局便是蒸汽與神權的兩極對立。
前者以英格美洛為首,后者以神圣奧托帝國為首。
至于如今分裂出來的神色奧托共和國…大概率是會站在英格美洛這邊了。
因為他們需要對抗福音教會的資本。
而以上我所說的那些,也不過是些表面的東西。
就像狩鬼者斬首只是福音教會暗地里使用的手段,不會暴露在明面上一樣。
英格美洛大概率也有些暗中使用的手段,就比如那獅心會與圓桌騎士團一樣。
如果是之前的話,我大概是不會看好英格美洛的,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狩鬼者的力量了。
初級狩鬼者與頂級狩鬼者雖然同為狩鬼者,但二者之間的差距,說是螻蟻與雄師的差距也不為過。
如果真的把福音教會逼急了,直接派遣最強大的狩鬼者潛入靈敦斬首阿利托斯·潘德拉貢,也就是亞瑟王。
然后狩鬼者再葬身于英格美洛的飛艇導彈之下,同歸于盡也不無不可。
但那…也僅僅是之前而已。
在經歷了狩鬼教團歷史上最龐大的一次狩鬼行動后,狩鬼教團的戰力就急劇下滑。
而在作為那場行動的唯一幸存者的我走了一趟福音教會后,狩鬼教團基本上就是名存實亡了。
如果不是那樣,你以為神圣奧托共和國憑什么能夠得以分裂?
還不是狩鬼教團的力量不足以鎮壓全國了。
這天底下的皇帝,就沒有一個人是愿意當一輩子的傀儡的。
君權神授,也只是迫于教會的威勢罷了。
如果有機會,皇帝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造反。
而很顯然,奧托帝國的國王就很好地把握住了機會。
狩鬼教團的成員大幅度下降,斬首行動的威脅力也同樣大幅度下降。
再加上當時正是神權時代的黃昏,蒸汽時代的頂峰。
從代表腐朽,頑固,暴戾的宗教帝國中分離,投奔向代表著新生,希望,未來的蒸汽帝國。
毫無疑問,無論是英格美洛,還是領地內的人民都會大力支持。
因為抓住了時代的機遇。
當然了,這個過程中的危險同樣很大。
畢竟神圣奧托帝國存在的太久了,盤根錯節,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到底有多少是對方的臥底,又有多少是心懷鬼胎的,真正忠于自己的又有幾個…
如今的奧托共和國國王從打算分裂到如今分裂成功,這個過程中所經歷的危機同樣是別人無法想象的。
也許,你每天的飯菜里都有可能被人下毒。
而且每次下毒的方式與種類都不一樣。
所以,只能說如今的奧托共和國的地位與權勢,是奧托共和國的國王應得的。
“關于查出什么嘛…其實可以說查到了點什么,但也可以說什么也沒有查到。”
維達的表情有些復雜,甚至還是一絲淡淡的惆悵。
“這什么意思?”
“當初我在查到那群東瀛人的行動奇怪之后,我就派人去詳細調查了。
結果沒幾天,我派去調查的那些人就失蹤了。
然后有沒有幾天,那些人就回來了。
他們既沒有被嚴刑拷打,也沒有受傷,甚至于對方什么也沒有問,只是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他們。”
說到這時,維達的表情怪怪的。
“甚至于,他們中還有個人娶了個東瀛女人當老婆…就這么幾天而已,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明白維達的意思了。
維達派遣人去調查那些東瀛人到底想干些什么,在密謀些什么。
但是,自己派去的人反而被對方抓住了。
而對方既沒有嚴刑拷打,也沒有逼問什么,只是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等過了幾天后,就把人給放了回來。
意思很明確,就是說,我們知道你在查我們,我們知道了,但我們不打算破壞雙方之間的友好關系。
所以你的人,我沒有傷害分毫,反而好吃好喝地招待,完完整整地還給你。
希望,這件事能夠就此打住。
當然了,你也可以理解為,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總之意思大概就是這樣就是了。
對方這樣做,一方面是向維達示好,不想與他交惡。
但另一方面,也展示了自己的能量,讓維達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如果與他們為敵的話,后果可不是真的就只是清除一個二流幫派這么簡單的事了。
至于維達怎么選的…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然后你就收手了?”
“那當然了,不然呢?”
維達反問道:“繼續查下去,然后和他們火拼,最后別人再趁著我虛弱的時候,把我擠下現在的位置?
哈哈,開玩笑的,倒不是這樣。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那時候,我只當是那群東瀛人在靈敦有在密謀些什么。
但我壓根不覺得他們能夠成功。
因為英格美洛的強大,靈敦的強大,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雖然靈敦很混亂,充滿了危險。
那只是僅對于下城區與外城區而言。
其余三區,還是很穩定的。
而這也只是從靈敦的內部來看而已,一旦遇到外來的危機,靈敦就會瞬間化身為一座戰爭兵器。
你現在所能夠看到的所謂地下蒸汽列車,地面上的軌道蒸汽列車…在過去的幾十年前,可全都是用來運輸武器與火藥的。
那時候,車頭每天都在噴涌白色的蒸汽,鳴笛不斷,而車內除了槍支彈藥,就是來來往往的士兵。
不像現在,被人亂涂亂畫,用于載人。”
“但你現在的想法應該改變了吧?”
“嗯。”維達點了點頭,“確實改變了。”
“正如先前所說,人的想象力會被他所學習的知識與成長的環境過程所束縛,所以我才會覺得那群東瀛人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
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因為你口中的那該死的污染…我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還存在著這樣的東西…
如果這樣的東西在整個靈敦擴散開來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那群東瀛人既然知道這方面的知識,那他們所密謀的東西,一定非同小可!
所以,我接下來得好好去查查他們了。
就算動用了家族的資源也在所不惜。”
“看不出來,你竟然還對靈敦這么上心啊?”
哪知,聽到我的話,維達神秘一笑,開口道:“因為靈敦,乃至整個英格美洛,將是我踏上世界的第一個舞臺。
你說,如果舞臺都被他人毀了,我拿什么登上世界?
重新搭建一個舞臺的話,先不說有多難,而且也沒有英格美洛這么合適啊。”
雖然并不清楚維達到底打算做些什么,但我也沒有打算去問。
這就是默契。
正如有些事維達不會問我,因為他知道我不會說的。
或者說維達知道問了也白問,他會問純粹是想看看我的反應而已。
而我可沒有這樣的興趣,我知道問了,維達不會說,那我就不會問。
而且我也確實對他的計劃不感興趣了,也許那真的很驚人,也許成功的話確實有可能改變世界。
但那…又和我有什么關系。
世界太大了,大到我已經對它沒有絲毫留戀了。
“那就祝你成功了。不過,既然那群東瀛人肯主動來告訴你這些,那他們大概率是不怕你繼續追查他們的。”
維達玩味一笑,“那就要看看,到底是誰的手段技高一籌了。
他們認為,我當初不愿意繼續查下去是因為怕了他們或者忌憚他們。
但我其實,只不過是不愿意破壞規則而已。
你知道的,西澤,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存在著規則。
并不是指那種法律條文意義上的規則,而是根據其特有的環境與文化所形成的不成文的規則。
這種規則,在很多時候,往往比那些書中所明確記載的條文更具有威懾性。
而外城區,同樣有著屬于外城區的規則。
而在這其中,可沒有哪一條規定幫派之間火拼必須出全力。
再加上東瀛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規則范圍之內的,所以我當時,并不打算為了他們而破壞規則。
因為一條規則一旦被破壞掉一次,就再也不會具有威懾力,淪為笑話。
只會徒增混亂,讓外來者得利。
而要想建立起一條新的規則,則往往需要付出無數的鮮血與大量的時間。
當然了,人命無所謂,重點是時間。
我一向不喜歡浪費時間。
所以我才會默認他們的行為。
但現在,是時候讓他們看看,誰才是靈敦真正的主人了。”
“那當然是亞瑟王了。”
我把答案脫口而出,而維達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下來…我完全能夠想象到他在面具下的另一半面龐也是何等僵硬。
過了大概三四秒,維達才瞪了我一眼,“如果不會說話的話,可以閉嘴,我不會責怪你的沉默寡言的。”
“那么,西澤,現在,你能夠給我答案了嗎?關于我的委托,你是接,還是不接?”
我聳聳肩,“我想,我沒有理由拒絕。”
維達微微一笑,這表示他十分滿意。
只見他打了一個響指,叫了一下老威利的名字,大約在三十秒后,隔壁的側門就被推開了,老威利拿著一個牛皮紙包裝的袋子走了進來。
“西澤先生,給。”
老威利將袋子遞給了我,而一旁的維達則解釋道:“這是情報,我把我所掌握的情報都給你備了一份,你就自己好好看看吧。”
我接過袋子,感覺有些沉甸甸的,牛皮紙被塞的鼓鼓的。
“行了,威利,你下去吧。”
老威利微微躬身,然后后退。
“西澤,我知道你與一個混跡于外城區與下城區之間的維京人有聯系,叫什么希密爾是吧?我會幫你稍微照看照看的。
畢竟,現在,從某種情況上來說,我與他也算是有一點合作關系。
當然了,前提是作為中間關系紐帶的你不能死。
你要是死了,也許,我就會覺得他很礙眼,讓他從靈敦的版圖上消失也說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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