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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狩鬼

  鬼,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存在。

  一種隱藏在人類之中,以人類為食的怪物,本質上是人類被污染后形成的怪物。

  一開始被污染的人會吃不下人類的食物,只想要吸食人類的鮮血,但這種欲望會越來越強烈與頻繁,最終會產生吃人的欲望,當食欲來臨時會失去理智,只有吃下人肉才能恢復理智。

  不同類型的鬼所具備的能力與特點也有所不同。

  但無論是什么類型的鬼,在生命力這一塊都是極為一致的驚人,要想完整的殺死一只鬼,就需要毀掉他的心臟和腦袋。

  因為哪怕被斬首了,鬼的身軀也會在本能的驅使下化為野蠻兇殘的猛獸,繼續為惡。

  而僅僅是毀掉心臟的話,鬼強大的生命力依然會讓他們堅持活動一段時間。

  甚至于如果是足夠高階的鬼,只要能夠在徹底咽氣之前進食人肉,獲得生命力,即便是心臟和頭顱也能夠重生。

  此刻,我在停尸房內遇見的,毫無疑問就是一只鬼。

  而且,是比最低等的鬼還要弱的劣鬼。

  劣鬼往往是人體被鬼所污染,但污染的純凈度不高所形成的產物。

  比鬼更弱,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夠對付的。

  因為劣鬼雖然沒有強大的異能力,但鬼的特質卻是完全繼承了的。

  比如,那瘋狂的嗜血欲望,極為頑強的生命力和身體素質,以及失去痛覺的堅固肉身。

  冒牌塔維斯所化的劣鬼就像是一只歇斯底里的野獸一般,再度朝我撲來。

  但卻被我輕而易舉地避開,鬼的身上會散發出名為鬼氣的特質。

  一般人是無法感應到鬼氣和看到鬼氣的,只有身為同類的鬼還有部分特殊人群能夠看見。

  如果你能夠看見鬼氣,并且與鬼搏斗的經驗足夠豐富的話,你完全可以通過鬼氣的存在來判斷出鬼的位置,識破鬼的偽裝。

  甚至于,能夠通過鬼體表鬼氣的細微變化,判斷出鬼的下一步動作。

  先前我在絲卡蒂那殘缺扭曲的尸體上所感受到的那股熟悉而陌生的存在,就是一絲殘留的鬼氣。

  只不過是由于太久沒有見到和接觸鬼氣了,連我都忍不住懷疑那是不是自己誤判。

  現在看來,那并不是誤判,這座城市,開始出現鬼了…

  至于冒牌塔維斯,他一開始并沒有散發出鬼氣,直到他展現出了那狂暴的力量和體質,才開始隱隱約約有鬼氣溢出。

  但那時候的他,并未真正的成為鬼。

  而是直到他給自己注射進了那管莫名的紅色液體后,才徹底失去人的尊嚴,被那瘋狂的惡鬼所吞噬,化為劣鬼。

  這聽起來,就像是我逼塔維斯成為了惡鬼一樣。

  可事實上,確實如此。

  可如果我不逼他,他就不會成為惡鬼嗎?

  不,不會的。

  一旦人體遭到污染,就會不可避免地朝著鬼所轉化。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無法食用人類的食物,只能夠也只想要吸食人類的鮮血,乃至吞食人類的血肉。

  隨著時間的推移,污染的程度逐漸加深,被污染的人類將會徹底成為以人類為食的地獄惡鬼。

  屆時,便會為了滿足每天的口腹之欲,獵殺人類。

  所以,確實是我的逼塔維斯加快成為惡鬼的。

  但我從來沒覺得有什么好與不好的。

  因為弱肉強食,強者支配弱者,這是永恒的規則。

  如果塔維斯比我更強,他同樣可以肆意的殘殺我,吞食我。

  甚至一邊讓我活著,一邊讓我看著自己被吃掉都可以。

  因為弱者無力反抗,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被接受的命運。

  扯遠了,回到正題。

  雖然我能夠通過鬼氣準確的判斷出塔維斯的存在,乃至動作。

  但其實就算沒有鬼氣我也能夠輕易找到冒牌塔維斯的所在,掌握冒牌塔維斯的動作就是了。

  因為這層白色濃霧根本無法對我造成絲毫視線上的阻攔。

  經過了時間的過濾,此時此刻的濃霧比起最開始的時候已經消散了許多了,再過一會,恐怕就無法遮住那個女人的視線了。

  我特意把冒牌塔維斯丟到這個墻角,就是不想讓她看到。

  因為對普通人來說,即便是見到鬼的存在,也有被污染的風險。

  沒有見過鬼的存在,不知道鬼的存在,不了解鬼的知識的人類就像是黑暗中的影子一樣,沒有絲毫被污染的跡象,絲毫不起眼,不會成為鬼的特定目標。

  除非本人就和惡鬼有仇。

  這是有可能的,也許今天你得罪了一個人,過了很多年后,他遭到污染,成為了惡鬼。

  那即便你如黑暗中的陰影一般,你也會成為鬼的目標。

  而如果你知道了鬼的存在,見過了鬼的面目,知道了鬼的知識。

  那你對于鬼來說,就像是黑暗中的明燈一樣,顯眼而矚目。

  所以在你身邊的鬼都會將你視作目標,首先侵蝕你,傷害你,撕咬你。

  所以為了避免那個女人被拖入地獄,我還是盡快地解決比較好。

  因為美好的事物被破壞,總是會讓人感到惋惜。

  她那么美麗的女人,活著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裝飾品。

  如果就這么死去的話,未免太可惜了。

  還是活著的好。

  因為僅僅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秘血開始復蘇…

  那熟悉而強大的力量從我的體內涌現,奔涌而出,充斥著我的四肢八骸,五臟六腑。

  劣鬼是沒有理智與感官的,他們比最低等的野獸還要不如。

  因為野獸尚且知道畏懼強者,可劣鬼不會。

  我右手伸出,抓住了劣鬼的咽喉,還沒等他那鋒利的利爪觸碰到我的身體,炙熱燦爛的烈焰便從我的掌心浮現。

  在我的刻意用力一下,他根本無法發出絲毫的尖嘯。

  火焰猶如毒蛇一般蔓延,裹住了他的身軀。

  劣鬼的身軀在火焰的焚毀之下,開始發出焦臭味,分泌出黑色的油脂,縮緊扭曲…最后化作一團灰燼,從我的掌心滑落,與地面的黑色液體融為一體。

  解決掉冒牌塔維斯所化的劣鬼之后,那復蘇的力量再次歸于沉睡。

  美麗女人此時蜷縮在停尸房的角落里,不過我并沒有看到她的臉上出現過度緊張或者神經質的神情,這很不錯。

  只有精神意志強韌的人,才能擺脫這樣的噩夢,避免被污染。

  她的表情,更像是在思索與沉思。

  直到我走到她的面前,她才反應過來,緩緩地從地面站起來。

  我向她伸出左手,她立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把我的外套和帽子遞了過來。

  “不錯,你沒有跑出去給我找麻煩。”

  如果在我和那劣鬼戰斗的時候,她跑出去大吵大鬧或者尋求支援什么的。

  雖然不會對我構成什么威脅,但終究還是會有些小麻煩。

  畢竟我這人,就是堅定的和平主義者。

  能夠不殺人,就盡量不殺人。

  這聽起來有些諷刺,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下城區有個肅清者最喜歡屠人幫派。

  可即便如此,我也覺得自己很少殺人,是個堅定的和平主義者。

  因為,不是每個披著人皮的存在都能被稱之為人。

  比起人,他們更適合當畜生,當禽獸。

  “剛才,那是什么?”

  雖然白霧能夠遮擋她的視線,但卻無法隔絕她的耳膜。

  方才打斗的聲音和那低沉的嘶吼,沙啞的嚎叫…所有的聲音她都聽見了。

  我伸手將她臉頰上沾染的灰塵擦去,然后撫摸著她那玫紅色的秀發,觸感柔順而舒適,讓人流連忘返。

  她想要阻止我,但她的雙手根本做不了任何動作,就算她想要與我動手,也做不到。

  當然了,也不是絕對做不到。

  她還有腿,那該死的純白長腿。

  可她很清楚,如果我想要做什么,她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

  所以,她只是用倔強的眼神瞪著我,好似在說,無論你對我做什么,我都不會屈服的。

  我笑了笑,是個挺有意思的姑娘,雖然只有一點點。

  “玫紅色的頭發已經很漂亮了,沒必要再把它沾染成血色,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要去管那是什么,也不要試圖去查那是什么,忘掉這一切,忘掉這里發生的一切。

  這是為了你好,明白嗎?

  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要學會自己撒謊和圓謊了。”

  該說的已經都說了,美好的事物不應該被破壞。

  但偏偏這世上最常發生的,就是把那些人們覺得不應該的事。

  往后怎么選擇,是她的事了。

  我戴上帽子,將外套放在右手的手腕上,左手伸進口袋里取出一小瓶鐵盒子裝的威士忌。

  打開酒瓶,我喝了一口,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我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樣,回頭道:“那身工作服如果可以的話,幫我放回去吧。

  畢竟,如果維克多醫生找不到自己的工作服的話,會很苦惱的吧。”

  至于那女人能不能做到,我并不擔心。

  她可不是一個普通女人,一個普通女人可不會隨身攜帶軍工制品的槍械,一個普通女人可不會有這么矯健的身手,一個普通女人可不會認識醫院里的這么多醫生,一眼就看得出自己和那冒牌塔維斯不是真正的醫生。

  當然了,她要是做不到或者不愿意做。

  我也無所謂。

  因為苦惱的是維克多醫生而已,又不是我。

  比起那個,我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找個洗手池好好洗洗自己的右手,然后回旅館洗個澡。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幕緩緩降臨。

  一輛汽車停在了貝克街208號旅館的門口,一位戴著帽子,身穿長風衣的男子走出旅館,開門進入了車內的副駕駛位置。

  我打量著車內的一切,點頭贊道:“不錯嘛,竟然能夠開得起汽車了,我還以為你是坐馬車過來的。”

  “正常情況下,我的確是坐馬車。”

  “你的意思是,現在不屬于正常情況?”

  “我可不想我們談事情的時候,有個車夫在外面偷聽。”

  “好想法。那就開始吧,我想看看這鐵怪物,和地鐵還有蒸汽列車有什么區別。”

  “區別?我覺得最大的區別就是。地鐵和蒸汽列車掌控在別人手里,而汽車,可以掌控在你手里。”

  他踩動油門,汽車揚塵而去,帶起陣陣塵土。

  “今天你說你要去靈敦公立醫院查一查絲卡蒂的驗尸記錄,結果怎么樣?”

  “結果很不好。”

  “沒有找到線索嗎?”

  “不,找到了,而且是很重要的線索。”

  “那為什么…”

  希密爾的疑問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我強制打斷。

  “聽著希密爾,我已經很確定,絲卡蒂不是你殺的了。”

  “廢話!我早就說了,我沒有理由為了一個隨手可得的女人得罪你。”

  “那是你說的,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希密爾沉默了一下,開口道:“那么,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查到了什么嗎?”

  “不能。”

  我回答的很干脆,希密爾也憤怒的很干脆,一拳錘在方向盤上。

  但考慮到這東西的價格,最后力道又小了許多。

  “該死!我可是你的雇主。”

  “那又如何?而且現在不是了。”

  “你不干了?你怕了?你想要仍由那狗娘養的挑釁你,然后讓他全身而退!?”

  “別這樣說,希密爾,我是為你好。”

  希密爾能夠在靈敦的下城區擁有一席之地,可不單單是擁有暴力而已,他還擁有理智。

  只不過,很多時候他解決問題只需要暴力而已。

  當他需要理智的時候,他也是愿意去思考的。

  “你是說…背后的敵人很可怕?是我無法對付的。”

  “可怕倒是不至于,但應該是你無法對付的。”

  “那你打算怎么辦?從這里放棄委托,然后把我的委托金退給我?”

  “退?退什么退?希密爾,我可是好心救了你一命。如果你繼續查下去,你早晚會落得跟絲卡蒂一個下場。

  你要慶幸,你把錢交給了我,委托我去調查這件事。

  你要是換個人委托,現在你就應該開車去靈堂了。

  當然了,如果接受你委托的是個福音教會的信徒,那你應該就是在開車前往教堂的路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花了五百鎊雇你調查,然后你想要放棄,并且不退還我的五百鎊。

  理由是,你覺得你這是在救我。”

  “沒錯。”

  咔嚓…汽車突然停下,希密爾瞬間就從車上抽出一直準備好,隨時可以使用的手槍。

  車上備用可以隨時使用的武器,這并不是希密爾針對誰,而是在這下城區,沒有哪里是安全的。

  你需要確保自己隨時可以拔出武器保護自己。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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