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日,不知晝夜的趕路,丁煉和沐靈月終于來到了迦樓山山腳下。
相比一路行來的白骨蔽平原,千里無人煙的末日景象,迦樓山倒是一個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無數避難人群齊聚與此。
沐靈月來到山腳處,回頭對丁煉說道“舊地重游,你感覺如何?”
丁煉心中說不出的感受,看著戰痕累累的山道,淡淡回道“這二十年,辛苦你了。”
沐靈月搖搖頭“你失蹤前說過,要把交我手中,你回來前我怎能讓它落入敵手?”
丁煉“現在可以告訴本大爺,這二十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沐靈月黯然道“你跟我來。”
說著,帶著丁煉步入山道,經過一段崎嶇的路途后,兩人來到山腰處,呈現眼前的,是一片密密麻麻望不到盡頭的墳墓!
“嗯?”
當丁煉看到第一座墳墓上書刻著“虞夕瑤”的名字時,不由一愣。
沐靈月輕輕將手按在墓碑上,嘆道“二十年來,無數不甘被血神奴役的武者,最終化為這一座座墓碑,
這些墓碑中,不少甚至連尸身都來不及收回,只能象征性的立下衣冠冢,用來悼念那些陣亡的英雄。”
沐靈月輕輕擦拭一下墓碑上的灰塵,眼中說不出的凄涼。
丁煉道“血神,果真如此可怕么?”
沐靈月不語,輕輕點了點頭。
丁煉面色愈發沉重,未來局勢的變數,遠超自己認知。
沐靈月嘆口氣道“現在,我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當日,你瞞著我與所有弟子,進入時空裂縫取來七彩云蓮,治好瑤音姐不久,
便不告而別,我甚至都來不及見你最后一面,便傳來你與暴君閻尊和鬼佛幻魂決斗身死的消息,
得知這個消息后,我真的絕望了,但因為沒見到你的尸體,我至今都沒相信你已經死了,
就是靠這股信念,我才撐到了今日…”
言語不多,但丁煉能聽出這二十年來,沐靈月所經歷的磨難超乎想象。
“之后,瑤音姐蘇醒,暴君閻尊親率大軍攻打迦樓山,為了不將戰火波及至此,
天機真人率領瑤音姐四人主動迎擊,半途幸得天佛崖高僧馳援,方才勉強擊退暴君閻尊攻勢,
自此,五位天命之人轉而接受天佛崖庇護,由于天佛崖介入,正邪雙方暫時達成了分立局面,
整個天下進入了短暫的和平時期,約半年之后,為了誅邪大計,至佛主動收集三顆血神精魄,
與鬼佛幻魂交易,取回了熾宇封邪和天恒昭世,以及換回最后一位天命之人聶雨樓。”
“等等!”丁煉忽然打斷沐靈月的話,“聽慧芝說,聶雨樓不是已經死了么?”
沐靈月道“不,沒死,聶雨樓當日并未被殺害,而是一直被囚禁在圣君堂內…”
丁煉點點頭,示意沐靈月繼續說下去。
“交易成功后,天佛崖怒明王最終尋來菩提鎮魔琴和六羿天闕,結合九天玄機陣殘章補充,最終組成了伏魔封神陣,
在與八魂合一的血神交手六個晝夜后,再次成功將其封印,一舉誅魔成功。”
丁煉“那不是很好么?怎么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沐靈月苦笑道“是啊,當時誰都認為血厄之禍已除,但誰曾想,一切都是血神的陰謀,瑤音姐和聶雨樓在誅邪成功后忽然從人間消失,最后在東海之濱找到她的遺物,
爾后不到一個月時間,血神的封印就被人破壞,再度重出人世,同時,七殺蚩戮和天殞開陽也重見天日,
正道準備不足,短短數日就連番敗退,最后退縮與天佛崖苦苦支撐,由于五大圣器靈力消失,
根本無法對血神造成任何威脅,期間,步逍遙和厲初云為抵擋血神奮戰而死,更是加劇了事態嚴重,
經過半月鏖戰,天佛崖精銳喪失殆盡,至佛座下首席怒明王也是慘死實力更上一層樓的暴君閻尊之手,
第二月,天佛崖淪陷,至佛和天佛崖三千圣僧全數陣亡,舒云蹤也在此戰中化為灰燼消散,
第三月,血神憑借強大的實力攻破幽界壁壘,無數幽界大軍傾巢而出,正道根本無法阻擋,
只得退往北方正道最后的防線,玄霄宮,奈何玄霄宮只抵擋幽界大軍不足七日,便主動投降,殘害武林同道,
至此,江湖勢力全軍覆沒,再也沒有可以威脅到血神的任何完整勢力,而血神解決掉江湖各大門派后,
把目光轉向了朝廷,朝廷不能抵擋很快就被血神屠戮一空,之后血神就把目標定在塞外和海外諸國,
就在大家以為可以喘口氣組織反擊之際,血神愛妃從天而降,相比血神,她的手段更加狠辣,
以無辜百姓血肉之軀供養彼岸花,導致天下生靈涂炭,這二十年來,她如同狩獵一般,將剩余殘存抵抗勢力玩弄股掌之間,
為了生存,我不得不將開放,收留無辜百姓和各路正道之士,若非有你離開時留下的結界,怕是早被攻陷了,
現在的,是整個天下間,最后對抗血神的據點!”
丁煉沉默許久,指著天空血月道“那這又是怎么回事?”
沐靈月“這是血神吸納無數亡靈怨氣產生的結界,掩蔽三光,讓武者無法提升修為,同時可以讓人感到絕望。”
丁煉嘆口氣道“那么我的弟子,現在可好?”
沐靈月黯然神傷“付出的代價太多了,空禪率先戰死,死與血妃彼岸花叢之中,
其次,任孤云和他妻子伊織也與血妃鏖戰,齊齊死與血妃之手,門內弟子秋雨寒、駱寒舟、燕鴻鵠等,
以及六雅天宗弟子,上至傅霓賞一道,都慘死血妃之手,現在的淪陷,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好在你回來了,也許能改變這個局面。”
聽著沐靈月面無表情的話,丁煉第一次感到心痛,看著一座座故友的墳墓,他第一次感到心痛。
同時,更加深刻體會到,沐靈月這個丫頭,這二十年來到底承受著怎么樣的痛苦?
當初那個只知道尋求庇護的姑娘,現在卻是用自己嬌弱的軀體守護著世間最后一片凈土,這其中沒有經歷的人,根本無法感受其中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