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青離開涼亭,向著竹舍走去,腦子里想的卻是今夜所見所聞。
心不在焉地行至門口,伸手便去推門,忽然想起來這竹舍已經被玉寒占了去。
只是瞬間便聽到竹門打開。
原來好巧不巧,玉寒正在此時開了門。
俞子青伸出的手就這么直愣愣地向著玉女峰推去。
尚未觸碰到,只覺一股寒氣逼來,猝不及防下,一股強大的妖力將他整個人轟了出去。
在草地上滾兩下,俞子青起身拍了拍塵土,怒沖沖地道:“你瘋了?”
“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口干什么?”玉寒冷冷地質問道。
“額…”俞子青一時語塞,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嘆了口氣:“在想事情,忘了你還在房中,不過都是誤會罷了,至于下狠手?”
玉寒想起開門時看到的對方一臉沉思的模樣,信了幾分,只是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冰冷的神情,讓俞子青心中頗為不爽。
“我看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莫不是以為人人都垂涎你的美色?你若是這么想我,那實在是小瞧我俞子青了,我什么樣的女子沒見過,區區如你,在我眼中不過是紅粉骷髏罷了。”
玉寒聞言,瞇起眼睛打量著他,片刻后冷冷地道:“如你所言,那自然是最好。”
俞子青哼了一聲,便向竹屋內行去。
又被玉寒攔住:“你做什么?”
“進屋啊,不然還能做什么?”俞子青剛抬腿要邁步進去,“砰”的一聲,竹門被玉寒關上。
若不是俞子青動作快,腿差點被夾住,他皺眉道:“你…”
竹屋內沒有半點聲音,顯然玉寒懶得理他。
祖靈笑道:“吃癟了吧?”
“切,面癱女就這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俞子青無所謂地隨意回道。
“這丫頭片子太過清高,連老娘當初都沒她這么拽,依我看,對待這種女子不能慣著!”
“說得有道理。”
“所以你干脆用強,把她給強占了,看她還能拽的起來!”
“說得有…等一下,什么強占?”俞子青哭笑不得,“你也給我一邊去,少出些餿主意。”
“切,難道你就真的沒有什么心思?”
“沒有!”
祖靈鄙夷地哼了一聲,俞子青道:“你給我歇著去,這事我還要同她招呼一聲,這么一個幫手,不利用起來,那不是浪費么。”
“我早就說了,你把她辦了,還能擔心人跑了不成?”
“憑她的實力,你覺得我辦得了么我?”
“哦?那看來果然還是惦記著別人啊…”
“…”俞子青嘆了口氣,不再理她,敲了敲門:“喂!面癱女,我有事要同你說。”
“有什么事,隔著門說吧。”
“我靠,至于么?這也太見外了吧?”俞子青瞪著眼睛無語道。
“我此舉只是照顧你的心意,不是你說我入不得你眼么?”
俞子青心中好笑,倒是沒想到這么一個冷漠的女子,竟然也會說出這種略帶斗氣的話來。
得,自己說的話,那還能怎么辦。
俞子青倚門而坐,道:“剛才經過我的一番深思熟慮,我覺得,那個齊云鶴的嫌疑太大了些,不知道他在搞一些什么隱秘的事情。”
“這是青鸞一族之事,與我有什么關系?”玉寒淡淡地回了句。
“你可是你們神女大人派來協助我的,怎么會沒有關系。”
“你是在拿神女大人的話來威脅我?”
“噯干嘛說的這么難聽,不過我的確是這個意思。”
屋內暫時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你到底要說什么?”
俞子青微微詫異,沒想到她竟然沒有對自己的話生氣,看來這面癱女的脾氣,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好一些嘛。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想讓你多加提防,此外還有一件事比較重要,我可能需要你的一滴精血…”
屋內再次陷入沉默,俞子青聽到輕微的腳步聲。
“吱呀”
竹門打開,正倚坐在門前的俞子青沒了倚靠,“哎呀”一聲喊,順勢向后倒去,仰躺在地,甚至后枕處幾乎要碰到對方隱在裙下的一對蓮足邊上。
“你開門能不能說一聲?”俞子青撓了撓頭,坐起身來,一臉無奈地仰視著對方道。
“不能。”玉寒冷冷地回了兩個字,“剛才你說的精血,是怎么回事?”
俞子青站起身,收斂了神情。
“咱們進去說?”
玉寒讓出身位,俞子青擦著身子走進房中。
一股淡淡的女子香味很快就彌漫在他鼻下,俞子青不露聲色,二人做了下來。
玉寒看著他,沒有開口,等待著俞子青解釋。
俞子青輕咳一聲,稍顯鄭重道:“這…事關我的一些秘密,不便透露,反正我保證不會干什么壞事就是。”
玉寒掃了他一眼,淡然地回道:“即便你告訴我原因,我也未必會答應你的請求,更何況你還打算隱瞞下去…你覺得可能么?”
俞子青聽她的話,不僅沒有失望,反而心生喜意。
若是放在之前,玉寒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直接回絕掉,哪里會同自己廢話,如今雖然說得冷漠,但話中的意思,卻遠沒有冰冷的拒絕那般毫無商量的余地。
其實向玉寒索求精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在拿不到妖皇的精血下,只能靠天妖來提供,而眼下的場景,俞子青已經沒有那個條件,能找到羽族的精血,就已經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
不僅如此,就連他自己,不是羽族,都得貢獻出一些來。
目的就是盡可能地幫祖靈恢復實力。
俞子青從來沒有刻意去思索過自己和祖靈的關系,但是在他的潛意識中,祖靈已經不知不覺成為同月柔等人一般,絕對可信之人。
幫助祖靈,就是幫助俞子青自己。
為了祖靈,他只好盡量讓自己表現出一副討好的神情,剛要開口,卻見玉寒嫌棄地蹙著眉斜視了他一眼:“這幅表情真的猥瑣,離我遠些!”
“我特么…”
俞子青本想表現的和善一些,不想換來這么一句,當即有些惱怒,笑意早已消散,臉色凝重起來,道:“總之此事對我來說很重要,你若是有什么條件也盡管說出來,大不了當做是交易。”
“我若是不想交易呢?”
“我說你個面癱女,咱們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玉寒也不看他,目光盯著桌上躍動的燭火,眸中映著火光,又添了幾分神采,隨后才面無表情地緩緩道:“除非…你能助我突破妖皇之境,否則就免談。”
“好家伙…”俞子青差點噴了出來,哭笑不得道:“是你傻了還是我傻了?你是在跟我玩笑么?我哪有那本事…”
“我當然知道你沒那本事,我得意思是,日后你若是能得大機緣,需要讓與我。”玉寒盯著他道。
俞子青心中一愣。
大機緣?自己能有什么大機緣?
他忽然反應過來,難道對方是在打自己身上那個玉片的主意?也只有此物,似乎能暴露出自己潛在的一些機緣來,但這也是八字沒一撇的事,事情到底如何,還說不定呢。
他想了想,干脆直接問道:“你…是看中我身上的東西了?”
玉寒搖了搖頭。
“那就是看中我了?”
玉寒瞪了他一眼。
“那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暫時不清楚也無所謂,以后有機會我會開口的,你只需要答應我的條件即可。”
俞子青皺了皺眉,想想一個口頭承諾罷了,自己又沒什么損失,有什么好擔憂的,當即應道:“沒問題,好說好說。”
玉寒點了點,又帶著警示的意味看向他:“你答應的倒是痛快,不會反悔吧?”
“我俞子青說到做到,自然不會反悔,難道還要我立個誓?”
“那倒不用。”玉寒搖了搖頭,“精血之事…你準備何時要?我可以給你,但不是現在。”
“放心,我也不是急在一時,還有其他事情要辦,等需要的時候我自然也會開口。”俞子青呵呵一笑,把她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玉寒沒有回答,轉而道:“你還有什么事?若是無事趕緊離開,我要歇息了。”
“急什么呀?”俞子青挑眉看著她:“你住著我的屋子,還要把我趕走,這是人干的事么?”
“有事快說!”
“那個…你看夜風微涼,不如讓我也在這房中湊合一晚上…”
“嘭!”
月色下,一個身影從竹舍中被擊飛了出來。
翌日,俞子青便再次去找齊鑫,想問一下關于天妖塔之事。
可在一個青鸞族弟子口中得到的消息卻是齊鑫已經被齊云鶴派往妖府辦事,至于歸來的日子,也不確定,這讓俞子青十分郁悶。
他一時間竟不知道這些都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否則怎么會在自己最需要一個中間人提供線索的時候,就斷了聯系,
一時間,整個青鸞族,竟沒有俞子青熟悉的人了。
他順便又打聽了一下齊隴的消息,正如齊鑫所言,的確去了天妖塔修煉,不知何時才能出來。
想再多詢問些事情,那弟子便不再知曉,俞子青只得放棄。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俞子青又在想著玉游長老之事,可經過昨日夜晚之事后,他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不能再接近后山了,以免打草驚蛇。
畢竟昨夜中自己二人小心謹慎,還是被人發現了行蹤,幸虧有祖靈先一步的提醒,否則怕是要被抓個正著。
俞子青并沒有證據證明昨日夜晚的那人是齊云鶴,但除了齊云鶴之外,似乎也再沒有其他人值得懷疑。
玉寒跟在他身后,一直默不作聲,山中霧氣彌漫,玉寒一身白衣隱在繚繞霧中,如驟然現身山林的仙子一般。
偶爾路過的青鸞族弟子,見到她都禁不住多看兩眼,連女子也都滿是艷羨的目光。
不過她似乎自帶冰冷特效,再加上修為強橫,那些目光只停留片刻,就不敢再多看。
反倒是俞子青,滿腹心思地悶頭走著,偶爾抬起頭也是四下張望,似乎在看奇山峻嶺,絲毫沒有在意身邊這么一個仙子般的人物。
玉寒目光不時在他身上飄過,她所遇妖族男子不在少數,但無論是樣貌,修為,能比得上眼前這個男子的,幾乎沒有。
而且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她倒是能逐漸地感覺到,俞子青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是個心存齷齪的好色之徒,相反,遠比所見的那些妖族正直的多。
即便是有機會近距離接觸的情況下,俞子青也都是神色鄭重,目不斜視,這讓玉寒對他的印象改變了不少。
至于對方偶爾嘴上占些便宜,她現在也都明白,那不過是俞子青在開些玩笑罷了。
但這并不意味著玉寒對俞子青的態度會有所轉變,在她的內心中,一直都很復雜。
尤其是二人第一次見面時,那種難以忘卻的記憶,幾乎已經刻在骨子里,作為一個女子,連自己的貞潔都已經被眼前這個男子給奪走,雖說沒有“破身”,但在她看來,又有什么區別。
所以每每想起此事,玉寒都直恨得牙癢,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但因為各種原因,終究沒有得手。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知道,俞子青雖然經常被自己動手擊傷,未嘗沒有出于愧疚而忍讓自己的原因在里面,但如果自己真的打算痛下殺手,對方可不會坐以待斃,以俞子青的實力,是完全有能力躲過去的。
所以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已經做不到了。
以至于現在隨著兩人相處的時間愈久,她的殺心也逐漸消失了,淡了起來。
就這般,二人各懷心思,一直行至山腳下。
俞子青停下腳步,茫然地看向周圍,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
并非不知道,而是許多事他想做卻都做不了。
就在此時,天空中傳來一聲鳥鳴,一個巨大的鸞鳥身影從頭頂劃過。
只見其上站著兩個人,俞子青凝神望去,其中一人恰是齊云鶴,而另一人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