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谷的位置,正處于幾大妖國交織的地域中,距離青鸞一族所在,也有數千里的距離。
那里雖荒涼了些,但勝在地域廣袤,是沒有加入其他妖國的山野小妖們的聚集之地。
俞子青離開青鸞一族前,已然問清了寒刃谷的位置,帶著夢翎丫頭徑直趕去。
一路上,俞子青都在想著那個谷老妖的事情,鮮少說話,夢翎丫頭看著他沉默的神情,又想起他和月柔蘇若蕓等人在一起時一臉嬉笑的模樣,兩相對比,忽然就有些不開心起來。
這天,父女二人又行了小半日,小丫頭突然就停住不走,俞子青好奇地問了句,夢翎干脆叫起苦來:“爹爹,人家累了…”
“要不歇息片刻?”
“不要…”夢翎搖了搖頭,突然道:“我要…你背我。”
俞子青板著臉道:“早就讓你不要跟來,你偏不聽,現在又喊累,你是故意拖你爹后腿的么?”
小丫頭一點不怕,撒嬌道:“哎呀,人家真的不想走了嘛…”
“真是給自己找了個祖宗,天天要伺候你。”俞子青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丫頭根本不是累了,就是想單純的發發脾氣罷了,只好蹲下身子道:“自己上來吧。”
夢翎嬉笑一聲,爬到他背上,雙手攔住他的脖子,笑道:“還是爹爹好,以后人家也會好好伺候爹爹的。”
“是么?”俞子青好笑道:“我還能等到那一天么?”
夢翎思索了片刻,道:“能!比如說…以后爹爹要是被人打成重傷,我就在身邊伺候爹爹。”
“恩?那你可真孝順,就不能盼著你爹好么?”
夢翎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把臉湊到他耳邊蹭了蹭。
俞子青背著小丫頭行了半個時辰,一直到一處谷底的山道中,才緩緩停下腳步,將小丫頭放了下來。
“怎么了?”夢翎好奇問道。
俞子青將她遮在身后,皺著眉看向前方,因為放出去的魂識感應到,前方不遠處正有一個身影正迅速向自己這邊逼近,而且看其氣息,很是慌亂。
很快,一個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以俞子青的目力能將他瞧個清楚,來人是個少年,一身衣物凌亂不已,還帶著道道血痕,氣息不穩,時不時向身后張望,更像是在逃命。
這谷底只有這么一條山道,少年悶頭跑了片刻,一抬頭,自然與俞子青對視個正著。
看著一臉淡漠,橫在山道中的俞子青,他急忙停住身形,似乎很是驚訝。
他打量了一眼俞子青,又向身后張望了一眼,旋即咬了咬牙,一臉怒氣地道:“原來是派人埋伏在此地,那又如何,以為這樣就能抓住我么!”
說完,他竟然怒喝一聲,徑直向著俞子青襲來。
俞子青原本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聽他話中意思,很快就醒悟過來,這少年怕是誤會了什么。
一個連天妖之境都未到的少年,何況本就有傷在身,氣息不穩,自然不是俞子青對手。
輕松地接下他的來勢,俞子青隨意地回了兩招,便將他當場制服。
那少年驚訝不已,未料到自己竟然這般輕而易舉就被對方拿下。
剛才脫口而出的狂妄之話猶在耳邊,像是在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他吐了口口中的淤血,認命地般道:“既然落入你們手中,小爺我也沒什么好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俞子青抬頭看向遠處,魂識掃過,并沒有什么動靜,又低頭看著這個氣喘吁吁,面帶憤恨之色的少年,有些摸不著頭腦。
自己這是遇到碰瓷的了?
他松開了手,淡淡地問道:“你小子是誰?奇奇怪怪地在說些什么?”
少年見他松手,本就一愣,聞言更是猛地抬起頭來:“你不是和他們一伙的?”
“和誰一伙?”
少年似乎松了口氣,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哼了一聲,口中嘀咕道:“不是一伙的還站在這里攔住我,真是奇怪。”
“…”俞子青皺了皺眉:“我有攔你么?難道不是你先對我動手的?”
“額…”少年回想起剛才的場景,面現尷尬,道:“我…我那是一時心急,誤會了。”
他尷尬地笑了兩聲,這才看到躲在俞子青身后的夢翎丫頭,頓時驚訝地張大眼睛,視線再也挪不開了。
“好…好漂亮…”
夢翎丫頭被他無禮地看著,面露不喜地輕哼一聲,瞪了他一眼。
俞子青向前擋了一下,笑瞇瞇地看著少年,口中卻惡狠狠地道:“小伙子,你再亂看,信不信我將你雙眼挖出。”
少年忙心驚地收回目光,口中支吾辯解道:“不就是看了一眼么,有必要這么兇…”
“既然都是誤會,我也不同你個小孩子一般見識,你速速離去吧。”俞子青哼了一聲,甩下一句話,也沒再看他,帶著夢翎繼續前行。
才走出片刻,那少年竟然折身追了過來,擋在俞子青面前。
“前…前輩,等一下!”
“又有什么事?”俞子青不耐煩地開口問道。
“前輩可是天妖?”
“是又如何?”
哪知這少年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口中道:“懇請前輩,救我父親一命!”
事情來得太突然,連俞子青一時間都有些懵逼。
“嘶…你…這是干什么?”俞子青有些傻眼。
“這可使不得,小伙子,有話好說,不必行此大禮。”回過神的俞子青忙將那少年扶起,哭笑不得地問道:“你都把我整懵了,這是幾個意思啊?”
“前輩,我爹是玄鷹一族的族長,如今我玄鷹一族遭靈鷲一族偷襲,族人死傷慘重,連我爹都被對方抓住,懇請前輩出手,救我爹一條性命!”
俞子青聽了個大概,恍然間明白他為何這幅狼狽逃竄模樣,心中感嘆了一聲,這又是兩個妖族的征伐之事,怎么自己走哪都能遇到。
他好奇道:“你們兩族之間的事,似乎與我無關,你為何突然找我求助?”
少年態度明顯恭敬了許多,忙拜道:“前輩剛才只用了兩招就將我制服,實力必定非同一般,所以我才斗膽拜求…”
原來這小子乍見俞子青一時心急,未想起此事,后來才醒悟過來,猜到俞子青必然實力不低,急忙回頭追來。
俞子青還以為這家伙認識自己,聽他解釋才知道不是,不過他確定這玄鷹與靈鷲都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那里會多管閑事,于是直接回絕了。
“第一,我不是什么前輩,只是個普通妖族,第二,我也沒功夫過問你們兩族之間的事,這些事都與我無關,實在是不好意思,你還是另尋他人吧,不要在我這病急亂投醫,浪費時間了。”
少年依舊擋在前面,焦急道:“前輩是因為剛才我莽撞出手,所以心生怨言么?若是如此,那我愿意向前輩賠禮。”
說著便要叩首謝罪。
俞子青攔住他道:“我還不是那般斤斤計較之人,實在是有事在身,你還是趕緊逃命去吧,小心那什么靈鷲族的人再追上來。”
少年急道:“不知前輩有何要事去做,又如何肯答應我?前輩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的,全都答應。”
俞子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質問道:“你連你爹都救不了,我便是說出條件來,你又怎么有能力做到呢?”
一句話,讓少年臉色憋的通紅,他似乎有些羞惱,盯著俞子青道:“前輩不答應,怕不是害怕靈鷲族的那些家伙吧!”
這么淺顯的激將法,對俞子青自然不起作用,可夢翎丫頭明顯不太高興,嗔道:“你胡說!我爹爹這么厲害,才不會怕別人呢!”
她不開口尚好,一開口,反倒更加堅定那少年的決心,認定了俞子青有能力幫助自己。
當下繼續追問道:“前輩不說條件,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俞子青哼笑一聲:“那好,我現在需要一種名為岐嵐花的藥草,你小子知道么?若是你手上有此物,我馬上就答應你的請求如何?”
“岐嵐花?”少年愣了愣,隨后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那不就行了…”俞子青淡淡地道,“趕緊離開吧,早點去搬救兵,或許能早點救出你爹來。”
俞子青剛要邁步,卻聽他忽然道:“前輩等一下!”
“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么?”
少年咬了咬牙,忽然從胸前取出一樣東西道:“若是前輩能答應我,我便將此物送給前輩!”
俞子青好奇地從他手中接過,仔細打量了一眼。
那是一個手指般粗細的玉片,上面如鬼畫符一般刻著咒文,俞子青一時竟有些眼熟,可想了想,又想不起了在哪見過。
他好奇道:“這是什么?”
少年搖了搖頭道:“這是我爺爺留下來的遺物,我也不知道有何用,我爹被抓前,讓我好生保護此物,萬不能落入靈鷲族的手中,想來一定很珍貴。”
俞子青打量了他一眼,忽然開口道:“我說你這孩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這東西你爹要你好生保管,你現在反倒拿他來交換,那你干嘛不直接交給靈鷲一族,去讓他放了你爹?還來找我做什么!”
少年恨意道:“靈鷲一族殺我族人,我與他們不共戴天,絕不會將此物交給他們!”
“所以你就把這東西拿來給我了?這不一樣對不起你爹么?”
少年搖了搖頭:“我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我只想要我爹活著,這東西哪里比得上我爹的性命重要…只要不給靈鷲族,給誰已經無所謂了。”
“說你傻還真是一點都不虧。”俞子青哼笑一聲,“你覺得我答應你的請求和現在動手殺了你把此物拿走,哪個更輕松一點?”
少年張了張口,看向俞子青的眼中忽然露出一絲驚慌。
俞子青看著他,搖頭嘆息,也不知該說什么,隨后扭頭向夢翎道:“看到了么,以后可不能向這小子學習,連他爹交給他的信物都保不住。”
夢翎點了點頭,嬌聲道:“翎兒記住了,以后如果要是有人也抓了爹爹逼迫翎兒,翎兒一定不會把東西交出去!也絕不找別人求救!”
“額…”
俞子青愣了一下,良久才道:“那個…也不用這么堅決,該救的時候還是救一下吧。”
少年在一旁看著這不太正常的父女二人,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找錯了人。
甩了甩頭,他試探道:“前輩,可否答應我的請求?”
俞子青又把玩了一下那玉片,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道:“這玉片連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我要它又有何用?”
說著就要把東西遞給他。
祖靈忽然道:“等一下,這東西不能還給他!”
麻煩下次早點說行不行?俞子青心中那叫一個無語。
他手中的動作早已停下,對著少年急忙轉口道:“不過呢…既然你這么誠心誠意地懇求,我也不好回絕你的一片孝心,這樣吧,東西我先手下,你說的事我也應下,如果事情不成,我再將此物還給你。”
“這…”
“怎么?怕我黑了你的東西?”俞子青冷笑一聲。
少年忙道:“沒有沒有,一切就按照前輩所言。”
俞子青點了點頭:“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你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我好知曉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是!”少年欣喜地應了下來,跟著俞子青身后,向一處山崖之下走去。
俞子青卻在心底向祖靈悄悄問道:“這東西到底是什么?你看出來了?”
祖靈反問道:“你還記得幻狐一族給你的那張狐皮么?”
“記得,可我記得很清楚,那上面也沒有記載這個東西啊…”俞子青遲疑道。
“你再想想,狐皮的左下角那個標記。”
俞子青忽的一愣。
難怪他覺得有些眼熟,原來這玉片的模樣,與那狐皮中左下角所繪制的標識中的一部分完全吻合!
只因狐皮之上記錄的是一張路線圖,俞子青下意識地將其上的所有那標識都當成了路線圖中的一處地點,所以乍一看到這玉片時,雖然眼熟,卻沒往那方面去想。
可現在想起,那個標識在狐皮的左下角完全脫離了整張路線圖的范圍,并不是地點,而是畫著的一樣物品。
這玉片,正對應著那物品的其中一部分。
祖靈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向他問道:“一開始,我也只是覺得有些眼熟,才想起來這玉片與那標記有些相像,你說…有沒有可能,這是狐皮上記載的一件法寶之類的東西。”
“也不是沒有可能,只不過那路線圖中除了地名之外,一個字都未多記載,為什么會單獨將此物劃在上面?”
“倒也是,可即便不是法寶,也一定有其獨特之處…”
一個念頭自俞子青腦海中劃過,他忽然道:“如果…左下角的標記真的別有用意,那會不會表示此處是起點,而所畫的那件物品也不是什么法寶,而是代表著一種能解開路線的‘鑰匙’…”
俞子青的解釋,得到了祖靈的贊同,道:“若是這么說來,這玉片只是其中一部分,那就是說,至少還有好幾樣同類的東西,才能拼成這把‘鑰匙’…”
俞子青不覺頭大,若真是如此,也太過麻煩了些。
本來那狐皮上的路線圖就已經夠隱蔽的了,連在哪他都不知道,如今竟然連入口處的‘鑰匙’都要四處尋找,這無異于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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