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化為原形的兔子精,俞子青眨了眨眼向祖靈好奇道:“她…這是怎么了?”
可剛說完便苦笑一聲,自己真是健忘,祖靈早已因為魂識消耗太大進入沉睡,又怎么會回答自己…
“還能怎么,被你嚇到了唄。”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祖靈的聲音卻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你不是沉睡過去了嗎?”
“感覺到你神識的波動,就又醒了。”祖靈無意地笑著回了一句,“畢竟你這家伙就沒有讓人放心的時候。”
“你醒來是為了繼續損我的嗎?”
“沒錯。”
“那拜托你接著沉睡去。”
祖靈看他郁悶的神情,開心地嬌笑兩聲。
俞子青呼了口氣,看向兔子精繼續剛才的話問道:“你說這兔子精是被我嚇昏的?那未免也太膽小了些。”
俞子青有些哭笑不得,口中還嘀咕著:“再說,我長這么帥…怎么可能嚇到人?真是奇怪…”
“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手里還提著個鮮血淋漓的頭顱,這裝扮誰瞧見了不害怕,更別說她只是兔子精,兔子天生膽小你不知道么。”
俞子青尷尬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覺得祖靈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是有點臟兮兮的…”
掃了一眼窩在樹根下一動不動的兔子,他皺了皺眉:“那現在怎么辦?”
“要么扔在這不管,要么帶回去,還不全憑你自己拿主意。”祖靈隨意道,不過很快又笑了笑,語帶揶揄:“我倒是有個主意。”
俞子青聽著她語氣明顯不對勁,但還是下意識問道:“什么?”
“話說,我剛才可是注意到這小丫頭生的俊俏得很,粉粉嫩嫩惹人憐愛,你若是不帶回去…倒真有些可惜了。”
“…”
“而且看起來修為也不高,到時候說不定能收她做個侍女什么的,端茶倒水,捶背暖床…豈不美汁汁。”說著便自顧自嬌笑起來。
俞子青聽她越說越離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那我不得被月柔給錘死…”
“怎么,聽你意思…只要那小妖精不反對,你就真這么想的?”祖靈不由嬌聲罵道:“果然是臭男人!”
俞子青急忙否認三連:“我沒有,我不是,你別亂說!”
“臭男人!別想狡辯!”
俞子青哭笑不得,懶得辯駁。
再次探出大手,一把抓住兔耳朵,將整個兔身提了起來,轉移話題道:“這也不知哪來的小妖,居然跑到我們地界上,先帶回去吧,問清楚身份再做決定。”
這里畢竟是凌波谷的地界,俞子青看她那嬌小模樣,怕是個沒什么來頭的小妖,現在又昏了過去,若是隨意丟在這里不管,萬一出點事情…他自己好像也于心不忍。
俞子青到底不是冷血的妖族,即便是出于同情心,也不會放任對方不管。
就這樣,一手是鮮血淋漓,丑陋無比的豬妖首級,一手是粉嫩可人的白兔,俞子青走在回谷內的山道上,活像是一位滿載而歸的獵人。
俞子青追出去的這會功夫,凌波妖谷內的入侵者早已被月柔帶領下的妖眾們收拾了個干凈。
同此前黑山妖谷不同,平山妖谷的小妖手中或多或少的都占了不少凌波妖眾的鮮血,是以這次月柔對這些小妖們沒有再拉攏收編,而是下令讓妖眾將那些尚未被殺的來犯者捆了個結實,等俞子青回來再做處置。
月柔又派了幾名小妖守在凌波谷的谷口,負責迎接俞子青,她自己則因為有傷在身不易走動。
對于俞子青能否回來,凌波妖谷上下,包括月柔在內,似乎都有著極大的確定。
尤其是月柔,盡管她知道朱英是個難對付的敵手,但內心中總有一種信念,相信俞子青一定不會有事。
亦或者說,她心中根本不愿去想對俞子青不利的情況。
焦急的等待了片刻,隨著時間的流逝,月柔臉上的擔憂之色再也遮掩不住。
不顧豹長老的勸阻便要起身外出去尋找,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二當家回來了!”
頓時,整個山谷都沸騰了起來,妖眾們紛紛涌去迎接。
眼力稍好的小妖,隔著很遠就能看到俞子青正向自己這邊走來,手上似乎還提著什么東西。
月柔悄悄地吐了口氣,緊鎖的柳眉,也悄悄舒展開來,臉色明顯柔和了許多,人更是早已迎了上去。
俞子青在妖眾們的簇擁下和歡呼中,走到她面前,并沒有向往常一般嬉笑,而是將那頭顱擲在地上,頗有些鄭重地道:“幸不辱命。”
月柔盯著朱英的頭顱片刻,眼神中看不出悲喜,隨后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平緩心情。
片刻后再次睜開,眸子恢復清亮,向俞子青輕聲道:“辛苦你了。”
俞子青淡然一笑,環顧周圍,只見身邊妖眾們身上各個帶傷,布滿血漬,只是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亢奮和尊崇。
打量了一眼周圍,因為平山妖谷的入侵,原本風景靈秀的谷內已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敵我雙方的妖眾尸首,甚至有些殘缺不全,洞府前那條清澈的溪水甚至都被血水染紅。
俞子青一開始并不想斬下豬妖的頭,畢竟有些太過殘忍,但是念及平山妖谷與凌波妖谷之間的深仇大恨,才動了心思。
如今見眾人看到朱英的首級之后群情憤慨大呼暢快的神色,方才覺得自己的選擇應該沒錯。
祖靈忽然開口道:“你心太軟了…”
“軟么?”俞子青苦笑一聲,自己連別人的首級都斬下來了,這還心軟…
“你在想些什么,騙不了我”
俞子青嘆了口氣:“我只是第一次見這么慘烈的現場…一時間感覺有些怪異罷了。”
“這種事你們人族難道少了?無非是你沒見到過罷了。”
“這倒是實話。”
祖靈哼了一聲,提醒道:“心慈手軟只會害了你自己…”
“放心,這個道理我知道。”
“知道就好,妖界的紛爭遠比你想想的要多,日后這種場景…只怕會遇到的會更多。”
俞子青默不作聲,隨即不以為意地哼笑一聲,自己只管努力提升修為,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便可,至于妖界的紛爭,與自己又有何干系。
搖了搖頭,有些不忍再看尸橫遍野的山谷,隨后吩咐豹長老一聲,讓大家將山谷內的尸首清理一遍,然后將朱英的首級與一眾來犯小妖都關禁在地牢中等候發落。
得了命令的豹長老同妖眾們開始各自忙碌起來。
俞子青轉身看著月柔的傷勢關心道:“你…沒事吧?”
“只是外傷而已。”月柔微搖螓首,打量了俞子青一眼,忽然注意到他右手上的那只兔子,眼眸中閃過好奇之色:“這是…”
“順道撿得一只兔子。”俞子青忙抬起右手,提著兔耳朵將它在自己二人面前晃了晃。
“你這人…生死關頭,還有心情撿兔子!”月柔不僅有些嗔怒,“你知道我有…”
似乎羞于表達內心的想法,話只說了一半便停住,面上泛起淡淡紅暈。
俞子青不覺好笑,揚了揚劍眉,追問道:“你怎么了?”
“沒什么,懶得管你!”
似乎有些氣惱,月柔將頭偏向一邊。
“你身上有傷,咱們先回去查看傷勢才要緊。”俞子青看著她含羞帶怒的側臉,心中記掛著她的傷勢,不以為意地呵呵笑了兩聲,說著便陪同月柔向洞府內行去。
“對了,這兔子怎么辦?”
“一只兔子罷了,放了就是了!”
“放了?”俞子青微微一怔,略帶可惜道:“那多可惜,你看這毛色,多白嫩多可愛,不如…咱們把她烤來吃了吧?就當是慶功,做個下酒菜如何?”
俞子青只是玩笑一句,這兔子已經成了妖,對于精怪,他自是不會輕易動手的。
卻不想這話正好被剛剛醒來的靈小兔給聽到。
靈小兔被人提著耳朵行了一路,昏迷中只覺耳朵疼痛不已,當下幽幽醒來,迷糊中眼睛還未睜開,便聽到那個兇神惡煞般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
這個壞蛋要把自己烤了當下酒菜!
靈小兔頓時被嚇得兩眼一翻,雙腿一蹬,再次昏了過去。
俞子青心中只顧著月柔的傷勢,哪有功夫理會兔子精的動靜,沒有覺察到她醒來的事,更沒有著急把遇到她的事情經過說出來。
月柔當然不會知道,眼前這個被俞子青提著的毛茸茸的兔子,正是她喜愛的靈兒妹妹。
好在,對于俞子青的不靠譜,她還是比較清楚的,邊走邊問道:“真是撿得?”
“這不廢話么?大敵當前,你覺得我有功夫去抓兔子吃么?”
雖然俞子青的話說得很有道理,但以她對俞子青的了解,自然不肯信,不過月柔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聲道:“先別管兔子了,快去洗洗吧,一聲血漬的…臟死了!”
那無意中透露的神情,和略帶關懷的眼神,頗有幾分為人妻的味道。
俞子青聽著話中的韻味,不覺心中一暖,欣喜不已,傻笑起來。
“你笑什么?”
“呵呵,沒什么。”俞子青笑瞇瞇地回道。
月柔嬌媚地白了他一眼:“發神經!”
“洗漱的事過會再說,那些平山妖谷的人怎么辦?這么關著也不是個辦法,早些解決了才好。”
二人步入洞府內,俞子青不忘提醒道。
順手一扔,靈小兔的身影便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跌落在地。
俞子青也是一脫手才想起來,這兔子是個成了人形的小妖,自己這么隨意地扔過去好像有些太過粗暴了…
算了,反正她也是昏迷,感覺不到。
當下便不做理會。
那邊,月柔穿過簾幕,并未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蹙著眉回道:“平山妖谷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父雖不是被他們親手所殺,但也是因他們而死,這些人我自然不會放過!”
一邊說著,一邊從內室取出藥粉準備敷藥。
俞子青目中寒光閃過:“那就干脆都殺了,以祭奠令尊和死去的妖谷兄弟。”
“也好…嘶!”
月柔正點頭,忽的蹙起柳眉抽了口冷氣。
原來她左手和身上都有傷,單手敷藥時,難免有些吃力。
“我來吧。”
“不…”
用字還未出口,俞子青已經從她手中接過藥粉,半蹲在她面前,查看起傷勢來。
口中還不忘叨叨著:“不方便就是不方便,不要逞強!”
“我才沒有!”月柔羞嗔道,“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么?”
她左臂、左肋下和胸腹中間各有一處刀口,好在并不算深,只是外傷,這讓俞子青稍稍松了口氣。
月柔被他這么盯著,雖然知道他是在驗傷,但還是止不住的拘謹起來。
自長這么大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近距離地盯著。
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這傷口要清洗一下才行啊…”俞子青有些心疼道。
“不用,先簡單敷點藥,包扎一下就好,等處理完外面平山妖谷那些家伙的事情再回來清洗也不晚。”
“那好吧…先涂抹點藥粉止血。”
俞子青小心翼翼地清理一番,眼睛卻時不時地掃過上方那巨大的凸起。
那軟綿綿的兩團,伴隨著月柔的呼吸,有規律地微微晃動著,不時散發著濃郁的體香,直沖口鼻。
倒不是俞子青心思猥瑣故意偷瞄,只因那地方實在是太大了,讓他想不看都避不過去。
心中暗罵了自己一句,俞子青咬了咬舌尖讓自己保持冷靜,這才專心致志地處理起傷口來。
直到藥粉涂抹完,俞子青才重重地吐了口氣,額頭都已經密布汗珠。
這種事情,實在讓他太過“煎熬”。
好在身上的傷口已經搞定,只剩一處左臂上的傷口需要敷,很快就能結束。
“涂個藥粉而已,有那么辛苦么?”月柔見他神情,還以為他很吃力,不由嬌哼道,只是面頰下意識地避向一旁,似乎不敢看他。
俞子青哭笑不得,又解釋不得,苦笑道:“哪有…”
“看你這你滿頭大汗的模樣。”
“我只是與那豬妖交手之后有些體虛,都是虛汗罷了。
俞子青所言倒也不差,的確是虛汗,只不過不是體虛,而是心虛。
“不是讓你先去洗洗么,怎么不去,你看你這身破爛,又臟又臭!”月柔頗為嫌棄地道,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氣。
“過分了嗷,我在這為你敷藥,你還嫌我臟臭,還有沒有良心?”
“本來就是!”
俞子青笑嘻嘻地道:“其實我懂,你這是看不到我英俊的臉有些不習慣罷了。”
月柔鄙夷地哼了一聲。
“我上次提到的治你這沒臉沒皮的丹藥,你到底煉了沒?”
“煉了,治不好,你得忍一輩子。”俞子青信口開河。
“誰…嘶…要忍一輩子…”月柔羞惱地嗔道,卻不小心扯動傷口。
“別亂動!疼了吧?”
俞子青一邊仔細灑著藥粉一邊輕輕吹了吹傷口。
月柔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神情,一時間有些呆住,面上露出片刻柔情,在燭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只可惜,俞子青只顧著看傷口,并未能欣賞到這柔媚至極的神情,等他抬起頭來時,那抹柔情早已消失不見。
“好了,先止止血,晚上再清洗一下換些藥吧。”
月柔點頭“恩”了一聲:“你呢?沒受傷吧?”
“大哥,我都回來半天了你才想起問這個?有傷也早就流血流死了。”
月柔不好意思地面紅了一下,不過嘴上卻是啐道:“死了拉倒!”
俞子青笑了笑,轉言道:“行啦,別杵在這了,咱們趕緊去外面看看豹長老他們收拾的怎么樣了。”
說罷,二人便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