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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第243天:異況

  用另一種囚禁生活來描繪某一種囚禁生活,用虛構的故事來陳述真事,兩者都可取。

  忘記了是哪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杜籟卡覺得,他現在的情況大抵就是前者了。

  自己身在這座大囚籠里,隱隱的反射出了另一種更加隱晦的深意——走出這座城市,反而會獲得一個更加壓抑,更加不自然的環境。

  有的時候,沒有特點其實就是最大的特點。

  食物小販的交易在這樣的清晨下顯得很吵鬧,他們用各種各樣的東西進行交易,這打亂了杜籟卡原本平靜的思緒。

  城市本身在經過戰火的摧殘后變得相當丑陋,這一點是不得不承認的。

  光禿禿的矮墻,雜草叢生的花圃無人搭理,人去樓空的坍塌房屋上結滿了蜘蛛網。而那不久之前才填滿的彈坑和附近的地面的顏色顯得完全不同。

  更遑論那些正在熊熊燃燒,以及慢慢消失的東西了。

  圣安卡的外表很平靜,但要看出它在各方面都不同于很多商業城市,那就必須花費一些時間才行。

  怎么能使人理解在一座冰原上的城市會有著南方最繁榮的貿易?

  又怎么能使人想象在那里,既看不到飛鳥展翅,又聽不到樹葉的沙沙聲,總之這是一個毫無自然情趣的地方?

  這里又無樹木,更無多少港口,唯一存在的只是冬冷夏熱的季節,以及其中三千萬的居民,還有龐大的都市群。

  在這樣的一座城市日復一日的生活,麻木的完成工作和按部就班的報告,渾渾噩噩的在貴族宅邸下茍延殘喘每一天,還真是有夠無聊的。

  當杜籟卡也走出大門,他恰好在大門口踢到了一只死老鼠,杜籟卡沒有太在意,將它一腳踢開就走下了臺階,但在之后他恍惚間似乎感到了什么不對勁。

  因為在他視野的不遠處,也有一小撮的死老鼠,大概有七到八只那樣,里倒歪斜的死在雪地上,身體發出一陣酸腐的惡臭。

  他感到有點好奇,把這個事告訴了看門的米爾老大爺,后者對杜籟卡的話有點摸不著頭腦,隨即搖了搖頭才到死老鼠堆那里看了看。

  “是不是產生了什么變異?亦或者這應該是一個荒誕不經的惡作劇吧,杜籟卡先生?”米爾似乎有點不太信,老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以至于現在都已經死在這里。

  他斷言這幢樓房里根本沒有老鼠,這些老鼠大概是從別的地方跑過來的,冬天太冷了凍死在雪地上了。

  但這同時也自然表示了米爾絲毫不動搖的決心:樓房里沒有老鼠,這一群一定是人家從外面帶進來的。總之,這是個惡作劇。

  見他的反應平淡寡淡,杜籟卡也就不說太多了,但心下仍然疑竇叢生。

  他關心的不是這群老鼠為什么會凍死在雪地上,而是它們為什么會一窩蜂的沖出自己的老巢,這現在變成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接下來,杜籟卡看到了許多莫名怪異的情況,比如走在一個街角的時候,從背后的垃圾桶內翻出來一個油膩膩的大胖老鼠。那血紅色的雙瞳直勾勾的盯著杜籟卡,隨即蹣跚著朝他就沖過來了。

  它似乎想穩住身子,但是沖鋒的情況就像是一個喝醉了的人,開始左右劇烈晃動,隨后腳步一個趔趄,這老鼠居然直接摔倒在地吐出一小口血沫,就那么死去了。

  這有點荒唐的情況引起了杜籟卡的注意,他仔細的瞇起眼睛注視著這只老鼠。

  除了那油光滿面的皮毛之外,它似乎也因為吃人肉而變的攻擊性極強,那尖尖的喙上沾滿了骯臟的污血,瞳孔也極其混濁,變得極其恐怖。

  杜籟卡當時想的并不是老鼠,只是這口鮮血勾起了他的心事。

  他突然想起了艾薇爾身上的毒藥芯片,那個東西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時間去給艾薇爾處理?其實早就應該是他解決的事情了。

  這件事情讓杜籟卡不禁拿出煙,吸了幾口,無視了這只老鼠繼續走,今天他要去拜訪一位醫生,為艾薇爾詢問一些事情——有關身體健康和護理的問題。

  當走到那位醫生的家里時,已經是下午五時。

  那位醫生正要為另一些病人出診,在這樣的戰爭時期,醫生會成為被年輕人們歌功頌德的偉大人物,人們也都盡量會讓醫生享受最好的條件。

  畢竟有很多生命和傷患都需要他們來拯救,這種公平的交易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杜籟卡在樓梯上同一個年紀還比較輕的人擦肩而過,此人外形厚實,肥頭大耳,凹陷的臉上,橫著兩條濃密的眉毛。

  他似乎住這幢樓房最高一層的那些拉斯人舞蹈家的家里,杜籟卡曾經見過這個人幾次。這人名叫塔魯。他站在梯級上,一本正經地吸著香煙,一邊注視著腳旁一只快要死去的老鼠在作最后的抽搐。

  他抬起頭來,冷色的眼睛平靜地盯住杜籟卡,向他打了一個招呼:“這些老鼠出現在這里很奇怪不是嘛?”

  杜籟卡心下大感古怪,如果說在那段街區出現大量老鼠的話,按理來說這里應該沒有這么多了,但是面前赤裸裸的老鼠尸體似乎又要給人吃上了。

  杜籟卡想到這里,謔笑一聲:“是啊,最后惡心到你直接整個腦袋疼,這些骯臟的小東西不怎么受歡迎。”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什么原因呢?”杜籟卡沉吟著問道。

  他神情沮喪,顯得心事重重,漫不經心地用手擦著脖子,似乎也不怎么在乎杜籟卡的話。

  “相信只是個意外罷了,一只死老鼠,能有什么別的原因?”

  他理直氣壯的把杜籟卡的話當成了神經過敏,隨后打了個諾,沒趣的上了樓。

  杜籟卡隨即也聳了聳肩,對于這件事,很快的就變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被等到腦后去了,朝那個醫生的辦公室走了過去,淡淡敲了敲門。

  這個醫生慈眉善目,他身材矮小,一頭精致的黑發,那一雙黑眼睛顯得很和善,帶著一陣亮光。

  他淡淡說:“朋友,見到你我很高興。”

大熊貓文學    圣安卡永恒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