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木碗中餿掉的米湯,葉華艱難的移動著腳步,又躺到了草梗上。
現在,能不動就不動,饑餓在體內流竄,一分多的體力他都不想浪費。
也不知過了多久,整個牢房中的囚犯都開始嚎叫起來。
“給我來點,肉啊!”
“酒,酒,就一口,給我一口!!!”
“混賬,老子以前是五品團長,居然如此對我!!!肉!!!”
葉華被一時喧鬧的死牢囚犯吵醒,鼻子內也傳入了一絲香氣。
“肉!”
葉華連忙爬起來,撩開遮住眼睛的頭發,看著站在自己牢房外的官差。
眼中已經有了些許紅光,這不是神經能控制的。
這是身體本能…
“肉!酒!哈哈…”
嘶啞的笑聲如同夜梟高叫,官差眉頭一皺:“葉大人,還望作派些。”
忍著香味鉤鼻的難受,葉華正兒八經的道謝:“多謝了。”
說完一把搶過官差手里的包得肉跟一壇酒。
雙眼放光,小心翼翼的把酒肉放在草席上,也不管官差什么想法。
自己十日后便要問斬,那管得了這些。
而官差看著如此表現的葉華,臉上流露出苦笑無奈。
“罷了,葉大人好生吃些,過些日子體面走也好。”
說完轉身離去,葉華小心拆開油布,看著里面一整只燒雞,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雖然在這等地方吃東西,如同在糞池中吃肉,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有那畫面沒有?哈哈(ಡωಡ)hiahiahia)
濃烈的肉香加上香咧的酒香在整個死牢中飄蕩。
葉華一邊吃著肉喝著酒,一邊聽著牢房內各種口水吞咽聲。
“葉大人,能否施舍點吃的?”
“是啊,葉大人,給兄弟們也嘗嘗吧?”
“葉大人,賞點吧。”
一時間,葉華聽著附近死囚的喧嘩,有些不忍。
“罷了,給你等分上一口。”
說完,將手中雞撕扯幾塊肉,抬起手走到木柵欄邊上,輕輕的扔到地上。
對面那人,似是搶食的野狗,瘋狂的撲到欄桿出,伸出雙手一把抓過雞肉,也不管身體在這屎尿遍地的地上滾動。
看著他一把塞入嘴里,葉華一聲大笑:“哈哈,如今我等就跟待宰的豬羊一般,諸位怎么不鬧騰一番,也好在死前找點樂子?”
葉華旁邊的死囚陰森一笑:“嘿嘿,葉大人說的好啊,咱們鬧上一鬧,說不得還能提前走上這斷頭臺,少遭著罪。”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是冤枉的,我家人都在四處奔走,為我申冤,我豈能如你等一般!”
“劉屠夫,你都進來大半年了,一身膘成了一身排骨,若是冤枉,怕是早就出去了。”
“不錯,你這廝將人家黃花大閨女奸殺致死,居然判你秋后問斬,也算是便宜你這廝了!”
“不信,你問問葉大人?”
葉華聽著此話,內心嗤笑:此等行為,放在現代社會最少也是20年。
“你這屠夫,從進來就開始嚷嚷,若是判錯,豈會如此判?”
“且不說其他,認證物證皆有,奸殺動機也成立,你且說說你有何冤?”
那劉屠夫披頭散發,身材高大,一臉絡腮胡,倒是有幾分張飛模樣。
面色復雜,有些陰郁的劉屠夫瞬間閉嘴不言,想著那少女死前面目,心里便是痛苦萬分。
若是把實情說了出去,那女子一家便是要全家問斬。
罷了,自己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唉,王妹妹,劉哥過不了多久便下去陪你了。”
只是苦了家母跟安弟,受人非議,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艱難不少。
看著劉屠夫這模樣,葉華倒是有幾分懷疑。
這,說不好真是冤枉的。
自己幾日后便要問斬,若是救上一人,也算是不白體驗這一把死囚了。
而且這身體還是縣衙捕頭,雖說入獄,嘿,還是有幾分情面在,辦個事倒是無妨。
不然,今日這燒雞美酒豈會有?
“劉屠夫,你且與我再說說你這案子,若是冤枉,說不得還能還你清白。”
劉屠夫詫異的看了葉華一眼:“哈,葉大人,說笑了,你如今不過一階下囚,幾日后便要問斬,能有辦法救我?”
“廢話忒多,信我便說,不信便等死,你愿意就此死去?”
“若真是冤枉,你死了,你家里鬢發老母,十歲小弟,怎么過活?”
“本有你這屠夫,家境也算過得去,還有你小弟如今剛上蒙學,沒了你,還能上多久?”
“你家老母我記得有些哮喘吧?沒了你,哪有銀兩抓藥?怕是你前腳走,后腳便是家破人亡,到最后連個收尸之人都沒有。”
說完,葉華便不再言語,坐在草席上啃著燒雞,時不時喝上一口烈酒。
而劉屠夫經葉華一說,臉色有些發白。
是啊,自己自幼喪父,母親好不容易將自己拉扯大,這哮喘便是熬夜縫衣服洗衣服給害的病。
若是斷了藥,怕是撐不了多久。
小弟如今年少,若是不讀書,以后怕是連我這個屠夫都比不上。
臉上變換神色,幾番掙扎,劉屠夫一下子泄了氣。
最后似是下了一番決定,臉上有了些許后悔。
唉,王妹妹,劉哥怕是要對不住你了!
你有家要保,我也一樣啊…
想完一切,劉屠夫面色堅定,看著葉華:“葉大人,你真能保證我翻案?”
葉華放下燒雞,摸了一把嘴上的油,笑道:“你且說,能不能成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最后結局也不會比現在還差咯!”
“好,那我就與你說說,大伙也可以聽聽。”
劉屠夫臉上陷入回憶:“我與那王家妹子也算是有幾分情誼,那日王家妹子來我鋪上買肉,與我說道:劉哥哥,晚間我父請你吃飯,感謝前些日子你幫我家撿瓦。
我笑著便答應了,她一家四口,一哥哥也是無所事事,常年混跡在鄉下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我那日晚間收攤早,提了兩斤肉,買了壇酒便過去了。
她一大家子倒是歡迎我,而那天她哥哥倒也稀奇在家,我也沒想太多,便被請上了桌子。
誰知道,這后面發生的事讓我徹底有口難辯,有苦難言!”